第25节：第二章11
他们年轻，平时说起来总有些共同的语言。他们谈文学邓群在大学里读过很多中外文学名著呢，像司汤达的红与黑，罗曼?罗兰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ต尼娜，雨果的巴黎圣母院，等等，谈人生包括爱情，有时候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他们甚至是大谈爱情呢。邓群经过了那些事后，他在心里已经彻底不相信所谓的爱情了，但他当然不能这样说。田小悦是相信有爱情存在的，种非常纯粹的爱情，超越了切的爱情。邓群也就相信了爱情，并且拼命地赞颂爱情的伟大。他们有时说得还非常感动，这样感动的时候，邓群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是多么เ地虚伪，然而这样的虚伪又是必须的。这样认识，他就问心无愧了。
邓群的那ว幢宿舍里，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下子空空荡荡，像就剩下幢楼房的空壳。
邓群在回自己学校的路上这么想。
她在电话里邀请他去做客。
他为了不显得自己是个急于过河拆桥的人，就应邀去看她。
她需要有人照顾她，安慰她。但对邓群，表现得更加的关切。开始的时候，她真的把他当作个ฐ孩子来看。次，居然拉着他的手长时间不放。邓群被她拉着，心里直发毛。她的手是白皙的，绵软的，只有唱戏的女人，才会拥有这样双年轻的手。绵软而性感，让他产生种肉欲的冲动。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冲动。但是她的目光和话语没法不让他想入非非。他禁不住自己往那肮脏的方面去想。她对他这样，到底是为了什么เ？想象中发生的事情由于现实年龄的差距让他感到恐惧，也感到เ了种罪恶。
最近次去她家里是在个下班后的晚上，是她打电话让他去吃晚饭的。邓群礼ึ貌起见，买了两盒蜂王浆。他买的时候已经有些后悔，觉得吃这顿晚饭代价很大。生活在这个现实社ุ会里，这个农村出身的青年国家干部，越来越会计较了。
那ว天的邓阿姨看上去精神不错，她告诉他，这天是她的生日，家里没有别人，葛素芹回乡下老家去收稻子了。她就想到请他来陪她吃饭。邓群坐在客厅里，第次感受到เ了家庭的气氛。他尝试着把这个家当作自己的家，如果邓阿姨是他的妈妈呢？那也是很好的，可惜不是。他的母亲只是乡下个无知的年老农妇。晚餐对邓群来说，已๐经算得上是很丰盛了。虽然只有两个ฐ人，但却摆了桌菜。邓阿姨ถ问他是否喝酒，他回说不喝，但她还是拿出了红酒。邓ฑ群感到自己的确很土气。这位富足的前京剧女演员，看来比他会享受。城市女性，不论她的年纪多少，她们都是很会生活的人。他想。
那个晚上的晚餐，邓群吃得很拘谨。他有点不习惯。她却直努力地为他夹菜。举ะ手投足中，她显得非常有教养。她是有文化的。他想。她很会喝红酒，喝得脸上有了些红色。她说适量喝点红酒，对她这样年纪的妇女是有好处的。她让他不要客气。她说她喜欢年轻人，自己้的子女都出去了，他们离她很远，所以她希望自己的身边能有个ฐ较亲的人。邓群当时心里受感动，就冲动地说：您就把我当孩子好了。是的，那样柔的灯光，那样的气氛，他不自觉地就表露了。他发现她虽然已๐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但却有很好的风韵，看上去不过五十多点。他想起自己在学生时代，对成熟的妇人有种特别的渴望，也许就是西方人说的种恋母情结。不，他天也没有恋过自己้的母亲。在高中年级的时候，他独自在心里暗恋过已经是中年的物理女老师。种很奇怪的感情。
吃好晚餐，他陪她在客厅里坐了会，边看电视，边聊天。邓群不知道聊点什么好。后来他说要回，她看了看他，突然关切地问：“你的宿舍里有澡洗吗？”邓群说：“没有。我们般都是在机关里的公共浴室里洗。”她说：“那你干脆在这里洗好了。”邓群说：“不了。”他没有想过要在这里洗澡。她说：“洗个澡再回去吧。这样比较舒服，回去好睡觉。”邓群犹豫了下，心想：也许她认为ฦ我平时不够卫生。她说：“我去放水，很方便的。”转身就到卫生间里去了。
邓群洗得很舒服，同时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她是那样地关心他，比他的母亲对他还要关心。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为什么要这么爱他呢？他没有什么地方讨人喜欢呀。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吗？水温适中ณ。他看到自己้年轻的身体是那样地健康。在那芳香的白色肥皂沫中，在他自己的抚摸中，在他的想象中，他忽然感受到自己男性雄壮的力量。这种力量的葧起让他害怕。“群，给你条干毛巾。”他听到邓阿姨在外面这样说，吓了跳，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下部。他把浴室的门打开条小缝，邓阿姨的手进来，送了条雪白的干毛巾。
第42节：第三章13๑
他意识到自己的可笑。
他是个年轻的坏蛋呀。
邓群穿了套干净的内衣她从橱子里翻出来，很新，也很合身出来，想：是自己้的心里有鬼。他还不够开化。她看到他，笑，说：“精神多了。”邓群也笑了笑，的确精神上很爽。头发湿漉漉的，在往下滴水。邓阿姨ถ让他坐在沙发上，找来另条干毛巾为他擦头发。那动作，让他想到了母爱。他的妈妈从来也没有这样对待过他。他心里有种特别的混合的感情。就在他那种备受感动中，她忽然摸了他下光裸的肩膀，说：“你的肩膀很宽。皮肤很好。”邓群没有说什么。那ว情形，他有些尴尬。
回去以后的邓群，想想，觉得事情总是怪怪的，感觉到种情的成分。他虽然度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性，但那是过去。现在的他不样了，他是个自立的男人，不需要年长女性的呵护。他从自己假设的那样的事件中ณ看不到任何好处。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去，方面是单位的事情多，另方面是邓阿姨也没有再打电话来。
葛素芹对见到เ邓群，当然也感到意外得很，她和另个姑娘在起。邓群注意到那个姑娘也很漂亮，在他和葛素芹说话的过程中，始终用种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他当然只是邓群自己的感受。葛素芹说，两个多月前，她已经离开了虞老家。她说自虞老去世后，境况跟过去就不样了。而邓阿姨和她处得很不愉快，照葛素芹自己้的话说，就是那个ฐ老太太有很多“穷”讲究，什么东西都要讲求什么营养和卫生，每件事情都要求她办得比头发丝还要细。她实在忍受不了啦，终于卷起自己的小包袱就和她说bb。这样的情况，邓群当然不知道。邓群对葛素芹心理上还有些距离，他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他那次向虞秘书长跪下求助的事，如果她知道，那ว就太丢人了。他不能让个保姆看不起他。
邓群注意到葛素芹很快活，显然她现在身的轻松。她说她现在又找到了份工作，是在上海路上家叫作“野百合”的餐馆里打工，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非常辛苦，但她非常知足。她的话里透着股傲气——种不甘屈服的傲气。邓群内心里有种说不清的东西，潜意识里明白：她敢做些自己未必敢做的事情，如果他也是和她样是个在这个城市里举ะ目无亲的农村小保姆的话。她性格里有种叫刚强的东西。
邓群看到她的脸比过去更白了，也胖了。现在的她与邓群过去在虞老家里看到的完全不样，话那么地多，快活得就像是只小鸟。他在她身上看到เ种野劲。她骨子里或许就是野的，只是过去在虞老家里长时间受着规矩的压抑。
她问了些邓群的情况，他也就简要地向她说了。他请她有空和她身边的朋友起去他宿舍去玩。她那个朋友就看着他笑起来。邓ฑ群看到她的牙齿很白，而且非常地整齐。葛素芹对邓群介绍说，她的这个ฐ朋友和她在起，叫贡芳。她们是对好朋友。邓ฑ群看着她说：“你的年龄不大嘛，这么小就出来工作？”那个叫贡芳的就说：“我也初中毕业了才出来。出来嘛，对我是个锻炼。我们家里并不需要我打工挣钱。”她这样说的时候脸上还飞过阵羞红。那种羞红真是非常地漂亮。
她的美丽的笑，拨动了邓群的心弦。
他们站在那里说了好会话，然后才分手。
邓群在回去的路上，就想：葛素芹现在倒是越发地漂亮了，以后倒是可以和她起出来玩玩。如果她不知道他下跪的那件傻事的话。单身的日子是那ว样地无聊。像葛素芹这样的乡下丫头，对于他能请她出去玩定是很开心的。她在某种意义上就和他乡下嫂子的那个妹妹样，漂亮而无知。她们不过都是些漂亮的野花，可以让他随意摘采。而那ว个叫贡芳的姑娘看起来比葛素芹要纯些，也更漂亮些。她们的身上都有点野味。
［19］
邓群那天晚上很迟才回到宿舍，他和葛素芹她们分了手走到长江路的路口才意识到他忘了推车。等他回到影院门前那些没有存放的自行车堆里寻找自己的那辆半旧的长江牌自行车时，才发现它已๐经不见了。
第43๑节：第三章1้4
他当时不肯在心里承认这样的事实，因为第那里并不只有他辆，为什么那么เ多车子没有失窃，偏偏丢了他的车子。第二，他的车子并非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在那堆车里，它点也不起眼。正是由于怀着这样的想法，他就在那堆车里不甘心地遍又遍地寻找。事实上他已经很失望了，可他还是像个傻瓜样地盯着每辆车子。
这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他想。没有什么时刻比这天更倒霉的了。直到影院门前的灯熄了，他才怀着无奈的心情，决定往回走。显然，他当时的心里只想到了由于田小悦的失约而带来的不快，并没有意识到他这晚上遇到的葛素芹对他今后生活的影响。如果意识到เ，丢了辆旧自行车，他是绝对不会那样不快的。
回到宿舍，邓群看到小倪正和个姑娘坐在桌前促膝谈心，那个姑娘看到เ他赶紧站了起来。小倪有点不好意思，对那个ฐ姑娘介绍说：“啊，这是我的同事，计划处的小邓，邓群。”那ว个姑娘微笑着，冲他礼貌地点了下头。
那个姑娘很漂亮，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那种身材和气质，都让邓ฑ群眼睛亮。这无疑ທ就是小倪的女朋友了。他那么不声不响，居然下子就带到宿舍里来了，证明他们事实上已经开始了好段时间啦。这让邓ฑ群在心里产生了不少醋意。从这方面看，他就觉得自己在生活里，应该对小倪有所提防。要知道他过去自认为ฦ小倪跟他还是对很说得过去的朋友，他常常把自己较为ฦ真实的内心想法对他说，同时他也相信小倪对他也是真诚的，可是对于他谈恋爱这件事，他却无所知。小倪处处都走在自己的前面。
邓群也礼貌地向他们笑笑，他知道自己的笑是装出来的。他并不开心，他为什么要笑？他仅仅是必须ี要这样，才如此的。小倪和那个女朋友站起来和他告辞，他对小倪说你好好送送她。小倪向他挤了下眼睛。等他们走后，他放下自己的被子铺床休息。这是间并不大的房间，里面并排放着两张床，床头共用着张写字台。写字台上有盏台灯，可供他们两人读书。他扭亮了台灯，在枕下抽出本书来，是本已经翻卷了边的旧ງ书，盗印的肉蒲团。肉蒲团是小倪的，他看完了丢在床下，邓群就把捡了起来。他每看次都感到次心跳，那种赤裸裸的肉欲描写，让他激动。
他边看边等小倪回来。在小倪回来前他是不能入睡的。正当他感到种强烈的冲动时，他听到เ了小倪回来的开门声，赶紧把书塞回到枕下。
“怎么样？”小倪脸喜色地问邓ฑ群。
“很好啊，很好。”他说。
小倪掩不住脸的笑容，说：“你可要说出你真实的想法啊。”
邓ฑ群说：“真的。我感觉是很好的。她是哪的？”
小倪说：“在省机关医务室。她是医大毕业的。是我个同学的同学。”
“挺好的，你应该把她牢牢地抓住啊！”邓群说。
小倪说：“她对我初步印象是很好的，估计成功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
他们聊了会，小倪突然问：“嗳ã，你现在怎么样了？”
邓群说：“我？没有情况。”
“到年龄了，要抓紧ู啊。”小倪说。
邓群长吐口气，说：“时没有合适的。这要等缘分吧。”
小倪用不屑的口气说：“什么缘分啊，缘分就是合适，就是般配。”他定了定语气又说：“群，你的要求也不要太高啊，找女朋友并不是上市场买件货物。漂亮的女人在这个ฐ城市里很多，但她们个个心气高得不得了，她们要找的都不是我们这种坐机关的，而是那些有钱人。这年头钱真是太重要了。他妈的。”
邓群想到晚上的失落，忽然没有了再讨论的兴致，说：“睡觉吧。”
小倪感觉他心里可能有点不痛快，就不再吱声了。
熄灯。
后来小倪睡着了，可邓群却点睡意也没有。他想他编造这样的谎言真是毫不费力，可在编造之后，他内心却感到格外的空虚。他躺在黑暗里想着心事。这样失眠的夜晚对他并不鲜见。他在生活里总是感到有种阴影笼罩着他。虽然他是幸运的，后来考上了大学，而且现在还在省级机关里工作，但他的内心却是压抑的。他身上被打上了农村的烙印——在骨子里他仍然是个农民。
田小悦虽然从来没有在话语上表示过小瞧他，但她这次失约却是最好的证明。她这样做真是太过分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愈发难以入睡了。她表面上那么客气，但心里肯定对他有很多看法。他想他不能再轻看她，在今后要对她还以颜色。他妈的！他真恨她，恨她到骨子里啦。
我定要努力，争取出人头地。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报复像田小悦这样的女人。然而，虞老死了，他唯可能依靠的靠山没有了，他怎样才能上去呢？
邓ฑ群夜不能寐。
第44节：第四章1
第四章
［20］
日子就这样天天地过去。
邓ฑ群总体感觉很平静。机关工ื作就是这样，他慢慢变得有点习以为常了。邓ฑ群知道，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和在机关工ื作阅历的延长以及生活的丰厚积累，他会变得越来越成熟。
在与上下级的交道中，他学会了怎样比较妥当地处理些问题和进行恰当的应付。他很谨慎，点很微小的事情，也尽量把它解决好，赢得领导和同事的信任。他要求自己绝对不能把事情办坏，如果办坏，也定要表现出自己已经尽了很大力气，而根本原因并不出在他的身上。他学会了什么时候讲究原则，什么เ时候又要运用变通。该刚则刚，该柔则柔。领导和同事都看到他越来越会“来事”了。他很注意学习，学习切对他有用的东西。
六七十年代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政治运动早已成为历史，这时的老百姓已经可以自由á地表达自己的思想。处室里的那些同事们经常会在起大骂世风日下，大骂在市场条件下道德的丧失与沉沦，大骂腐败。“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这是句广泛流传于民间的谚语。人们有种对权力不无滥用的神往和无奈。
邓群从报纸里读到中国现阶段的改革，已是泥沙俱下。部分南方城市的种种经济社会现象更是让些人产生了“今不如昔”的感觉。尤其是些失了势的老干部叹说：“辛辛苦苦几十年，夜回到解放前。”他们想不通。邓群当然也有牢马蚤。每个人都有牢马蚤。但是邓群的真正本领却是从不在办公室里发牢马蚤，最多只是回到เ宿舍的时候和室友小倪说说，图个心里痛快。他知道在办公室里发牢马蚤是最不明智的。
老家来信告诉邓ฑ群，说现在家里经济条件好多了，日子天天地好起来，吃饭再也不是问题了。但存在的问题事实上也开始显露了，粮食打多了，但却天天变得不值钱了。他的二哥现在也还没有谈上对象，他已๐经跟着村里的人到上海的家钢铁厂去打工。邓ฑ群心里安稳了不少。他不希望邓明到เ陵州来，到上海就是另外回事了。妹妹想跟嫂子的妹妹学烫发手艺，没有"奇"书"网''''''''"得到家庭的通过。嫂子的妹妹刘正红现在在镇上开的那个ฐ理发店生意红火得很，已经带过十来个徒弟了。邓群心里不怎么高兴妹妹的想法，他们是个正经人家，他还是希望妹妹能够老老实实地在家种田，然后找个老实的小伙子嫁人。
妹妹要是跟着刘正红学手艺，早晚要学坏，这就是邓ฑ群的感觉。邓ฑ群在几个月前又回过次老家。他在镇上又到过刘正红那里去次，他觉得她的屁股比过去更大了。她变胖了很多，脸胖得就像个圆盘子，头发烫得蓬成团，眉毛也描得很长，嘴唇涂得红红的。小小的理发店装修得很干净，墙上贴着些香港男女影歌星的艳照。屋里很暖和，刘正红只穿着件大红毛衣，把胸ถ前的两只奶子勒得浑圆。她手下还带着两个年轻的徒弟，那两个ฐ女徒弟其中的有个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不像是个正经女子。邓群和刘正红有搭没搭地说话，就进来个ฐ男子，油头粉面的，她们叫他朱干事。邓群猜想他是乡里的干部ຖ。他进来后就坐在了椅子上要刘ถ正红给他修面。他对屋里的邓群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刘正红热情地招呼服侍他，给他围上围布。他就半闭着眼睛开始享受起来。邓群看到刘正红的手指真长啊，而且是那样地白。她的十指涂上了什么奶液，在那个叫朱干事的粗脸上按摩起来。那张脸大概开始热起来了，于是他就开始同刘ถ正红调起情来。刘ถ正红听了他的那些话就嘻嘻地笑，拿手轻轻地在他肩头上打。那ว人就夸张地哎哟哎哟叫起来。邓群在心里就很不自然，心想：在他面前，她也真是好意思。她不是什么好女子。这个镇子上，那些男人对她都有点那么不三不四，尤其是镇上的那些小干部。邓ฑ群在心里对这些干部开始产生了厌恶情绪。那人后来乘๖势在刘正红的屁股上捏了把，她就惊叫着跳起来，说：“死大朱，你干什么呀？我家亲戚还在这里呢！”那人才回头看了邓ฑ群眼，回过神来，客气地说：“啊，啊，你在哪里工作呀？”刘正红就抢着说：“他是省里的干部呢，大学毕业分配就留在了省里。”那个人就问：“啊，请问你在哪个单位啊？”邓群说：“在省政府。”他有意没有说是机械工业厅。那人听了立马收敛了放肆。
第45节：第四章2๐
权力和身份是如此地重要。邓群有着清醒的认识。在机关里生活的时间长了，他才知道，自己仅仅满足于做个城里人是远远不够的。事实上，尽管他目前生活在城市里，是名国家机关的青年干部，但他农村出身的身份是永远也没法改变的。真正的城市人，他们还会用种“外来”的眼光看着你。特别是在虞秘书长去世后，他感觉别人对他完全不以为意。这种感觉在他心里很强烈。是啊，他唯的靠山没有了，谁会在乎他？机关里的那些人只会叫他干活，把最重的工作分摊给他，而丝毫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公平。在他们眼里，他这样个农村出身的大学毕业生，能够分到机关里，已๐经是很大的运气了。
如果你获得了权力呢？那就不样了。邓群看到，机关里也有些是从农村出来的人，今天完全没有人敢小瞧他们，因为他们手里有权。权力就是切。而权力和身份的获得，就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所以，他要努力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因为他是家庭里唯上了大学的人，并且分在了省级机关。如果他将来能得到官半职，那ว么不仅在机关里可以不再受小瞧，而且全家人都会跟着沾光，乡村里就再也不敢有人欺负他们家了。
努力的办法就是在机关里要变得有城府，要在表面上表现自己的进步和积极。牢马蚤话绝对不能在政治学习的时候说。
邓群开始是很不习惯机关的开会。平时处里的人都是笑嘻嘻的样子，连处长们也开些玩笑，有些甚至还很有点色彩，但只要开会，大家立即就板起了面孔，正襟危坐，严肃异常。讲话的腔调也变了，他们个个都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来。
他们在会议上不再骂娘，也不再发表对时事不满的意见，而是说些听起来非常虚假的官话。说这样话的时候，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个ฐ个表面上又很坦然——单位里就是这样子，做表面文章可以更好保护自己้。慢慢地，邓ฑ群也说起了假话和套话与空话，而且说得越来越流利，这都是受他们熏陶的结果。
邓群惊异地发现，他在开会时说的和自己当时心里想的完全不是回事，但最奇妙的并不是这种意识的不同，而是他能够将这两种思维同时进行。嘴上是种声音，而心里却响着另种声音。他在说的时候，脸不变色心不跳，说得非常沉着，而且坚决，有时甚至能适当地表达下感情。他的这种功夫赢得了大家对他的佩服，他们发现他真的进步很大，而且越来越成熟了。
就是在这种大家对他成熟的看法里，他的地位实际上在慢慢地起着种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