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一声咳嗽,有一个人向这边走来:干什么เ的?那人拿着镰刀向我逼过来啦。
我记得,还是这个三轮车,我小时候,爹经常蹬着它,拉着我去城里赶集。咕咚咚,咕咚咚,小车在土路上跑着,爹的汗水在身上流着,风往爹的怀里吹着,爹蹬着车子,低头,哈腰,摆身子,扭屁股。从春到เ夏,从秋到冬,就这么不停地跑。
我说:“也行。会骑三轮车吗?”
各种不同的笑声,各种不同的表情。
“……”
“兄弟,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我去学校的第二天早晨,春草的叔叔听说这事,洗了把脸,骑着摩托车就去乡里了。
一小会儿他就来到เ乡政府的大院。这乡政府,房子都是三层的大楼ä,好雄伟,好壮观。院子除了车辆行人走的地方,全是用大理石砌成的花池,花池里的花,红的,粉的,黄的,好惹眼。花儿挤满了花池,爬上了池墙,伸到เ了池外。四五辆小轿车一字形地摆在院子里。这里是王二常来常往的地方,一般的庄稼人是不会到这地方来的。
一进院子他就问那ว个扫院子又浇花的老头:“乡长在不?”
老头挺热心:“王主任啊,你等一会儿,我去看看。”老头说着,猫着腰,踮着小步往那个楼上跑。
过了一会儿,老头跑过来,说:“在,不过,很忙,一屋子的人。你先等一会儿。”
快到เ中ณ午了,王二又问那个老头:“乡长还忙不?”
“哎呀,你还没见着乡长哪。刚ธ才你没看到那辆奥迪开出去了,那ว就是乡长的车。说是有一个ฐ村里干部ຖ闹纠纷,去处理那ว锅事了。”
王二一定要见到乡长,于是就到เ乡长的门前去等。
等到เ三点多,乡长终于回来了。脸喝得通红,走路时身子都有点晃,在办公室前,乡长一手摁着门,一手掏钥匙,掏了半天,掏出来了,钥๓匙却滑落到地上。他弯着腰,慢慢拾起来,头在那个门上顶ะ了一会儿,喘了一口粗气,才再去开门。可是他的钥匙却插不到锁眼里,又换了一个才插进去。插进去了,又拧不开。他再把那ว把钥๓匙拔出来,重新换一个ฐ,换了两个,总算把锁打开了。走进屋,乡长一个ฐ趔趄差点摔倒,回手正想关门,却见门旁้蹲着一个人,吓了一跳:“谁?”
“我。”
“哎呀,是王主ว任,你干嘛蹲在这儿?进屋!”乡长说着就去拉王二。
王二一闪身子。
乡长拉了个ฐ空,身子撞到墙上,又差点摔倒。
王二急忙扶住他:“乡长,你喝多了吧。”
“王主任,不用扶。我没有喝多。你……知道吗?今儿我摆平了三。”
“俺的娘啊,平了三,你杀人了?你杀了三个人?”
乡长哈哈大笑起来。那ว声音,让王二感到เ一种莫名的恐怖。
“不是平了三个人,是三个ฐ事。”
“三个事?”
“是啊,三个事。高庄村里干部闹矛盾,就因为ฦ那三个ฐ事。几圈酒下来,三个事我就给他平了两ä。最后一个ฐ事,我说了话,有一个村干部ຖ还不服。我说:行,不服是吧,不服咱再喝。他还装ณ英雄。我说:好,咱接着喝。连喝了两大碗,他就傻了,趴在桌上哭。我说:谁还不服,不服的再跟我喝。他们就谁也不说话了。我说:既然这样,你们就听我的。现在是和谐社会,共产党的干部,要讲团结,要顾ุ大局,别搞窝里斗。以后谁要再搞这玩艺,我就罢谁的官。我的话你们听不听?他们都说听。我说:这样的话,咱们就共同再干一碗,拉手言好。你猜怎么เ着,这碗酒喝下去,我让他们一拉手。他们抱成一团哭。哈哈哈!怎么เ样,王主ว任,兄弟的水平高不高?”
“高,高。”王二看着乡长的眼色,小心地答着话,非常谨慎地把他扶到床上。
乡长上半个身子倚到เ被子上,后脑勺贴着墙,闭了一会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却看到王二从怀里拿出一瓶酒,放到เ桌上。乡长坐起来,说:“你小子又想干什么เ?”
王二笑了笑:“不干什么เ。俺弄了一瓶酒鬼,想让你尝尝。”
“你小子,没有好事。又要给我出什么เ难题,说吧。”
“乡长,俺就不客气了。你知道吧。这个刘文杰原先和俺侄女定了婚,后来在学校里又搞了一个。这人真他妈的缺德。这种人,听说,你还给他办事,给他安排了一个ฐ代课教师。乡长有这事吧。”
“有这事。不过,我听说,这个孩子人性并不坏。”
“还不坏。他娘的,这个家伙,是头顶长疮,脚底流浓,坏透气了。不行。你不能给这小子办事。”
“他是咱们乡政府小陈的表弟,小陈一辈子没有张口求我办过事。再说这事已经说定了的。哪能再变?”
“乡长,你这是……”
“别这是了,我好呆也是个乡长,乡长说出的话能说不算就不算吗?要那ว样,我还算个ฐ人吗?”
王二倒吸了一口凉气。可是王二是什么เ人?他不会白扔了一瓶子好酒。
又过了些日子,他终于搅尽脑汁,找了一个会花活的小姐去陪乡长。
小姐先用“猫尿”把乡长灌好,就推推搡搡地把他们俩个弄到一个屋里去跳舞。跳舞就跳吧,可是那小姐紧ู紧ู搂着乡长,使出了浑身的招术,一小会儿就把他的玩艺弄成了一根直棍,粘糊的东西湿了裤ไ子。这事也是,湿了就湿了吧,还把人家小姐的裤子也湿了。这一下子小姐可不干了。
小姐说:“乡长,我的裤子是一千多元一条买的,你得赔。”
乡长说:“洗洗不就行了吗?”
小姐说:“这东西多脏ู啊,洗不下来。”
乡长身上没有一千元,做了难,于是说:“咱商量商量,还有别的好法吗?”
小姐说:“有什么เ好法?你要不给,我就说出去。”
乡长知道这事要说出去可了不得,那不等于拿着自己的政治生命开玩笑吗?于是乡长说:“今天我没有,明天一定给。”
见乡长服了软,小姐说:“明天不行,必须ี现在给,如果你走了,我哪里去找你?乡长,要不这样吧,只要你把王二的事办好,这事就算了。”
乡长这才明白,他是中ณ了王二的美人计。这事不想应也得应。
事过之后,小姐把拿下乡长的经过告诉王二。王二哈哈大笑,张开大嘴,在小姐如花似玉的脸上啃了一口,从兜里掏出一千元大票,拍到เ小姐的手里,又在小姐的屁股上摸了一把,放声大笑,凯旋๙而归。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ม说什么啊。
听了这个决定,我只是觉得伤心。
为了给春草的叔叔一个满意的答复,乡长的一句话,就可以把我这个代课教师的名字一笔勾掉。既然农村教育乡办乡管,教师的工资都是乡里,一个民办教师的去留แ,学校怎么เ会有权力说了算。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得没法再简单。我感到突然,感到震惊,感到เ难以面对这个现实。到เ这时候,我再也没了过去的英姿ู,再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我的头垂下去了,整个身子都摊软下来。我就像一棵叫人连根拔了的植物,从上到下,所有的枝叶都蔫ຑ了个蛋的。我觉得自己身上仅有的那ว几根可怜的傲骨,也咔嚓咔嚓地一根根地折了下来。
“给我一支烟。”我从来没抽过烟,这一会儿竟向一位老师讨要起烟来。我的手哆嗦着,去点这支烟,烟头放倒了,点了半天没点着。这位老师替我点着。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把这口烟全部咽到เ肚子里。然后我把这支烟狠狠扔到地上,用脚碾个ฐ粉碎,自言自语地说:“我的亲娘啊,这一次我真的是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