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在哪？”我问。
“你发傻了？”蓝猫走到门口，手里捏着张纸条。
狄奥尼索斯ั：是的，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是个疯子。不过，我现在清醒得不成样子，简直没有比现在更清醒的时候了。
狄奥尼索斯：梦儿，我的女神，实话告诉你吧，通过两个小时的快速学习，我发觉我突然对感兴趣起来了。上帝呀，我甚至爱上了！真的，不骗你！不过呢，我现在更感兴趣还不是，而是草莓。女神呀，我们起来研究下怎么对待昨晚那ว袋受到冷落的草莓吧？
“谁侮辱你了？”金以恕反问道，好像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警察来了，他多了些混账底气，那种趾高气扬又来了。
“为ฦ什么打架？”那个老点的巡警把电棍指着我问。这家伙是新来的，不认识我。
我把那五本书叠成摞，抱回宿舍来。你可以想象我抱着那ว摞书走回来是种怎样的斗志昂扬，我他妈甚至有种睥睨切的豪气。当然了，我直还拎着叶迩牵那个塑料袋。这个ฐ塑料é袋就好像在和那摞书唱对台戏，因为它仿佛代表着叶迩牵在提醒我：“你要是再想那些乱ກ七八糟的事情，就分手！”没错，这个混账塑料é袋总是让我想起这句话。老天，在我雄心壮志的激昂时刻，老是有个ฐ混账塑料袋来给我泼冷水，这可真他妈要命。
有几本书我早就想买了，都是他妈哲学书，只是因为钱紧张，直买不成。你完全可以想象，我每次去逛书店，看到那些梦寐以求的书，都要拿下来摸摸，翻翻，下了百个ฐ决心想买下来，最后因为口袋那几个孤寡的孔方兄正在体验着孤独，又不得不否定那百个决心，把书放回去。那种感觉真他妈要命！现在总算可以买了，我想让这几本书陪我度过个充实的寒假。另外，很长段时间以来，我的思想也太他妈混乱了，我需要几本高水平的书来梳理番๘。说来不怕你笑话，直以来，我内心积郁起股勃然不可磨灭之气，觉得很多事情太他妈看不惯，老想着通过思想来颠覆这切。真的，没骗你，我太想颠覆这个混账世界ศ了。说起颠覆这个世界，我有个奇大无比的雄心，就像阿基米德样，我总对自己暗下决心：“给我个支点，我可以撬起这个混账地球！”而我的支点，不是面包，不是钱包，而是思想。
从那个周五说起吧。周五晚上我照例要去地铁站弹吉他。般情况下，我每个周末都要去地铁站弹吉他，挣点钱养活自己。我干这事差不多年了，在我父亲去世后开始的。我父亲的死对我影响实在太大了，要我用两句话来说明这种影响可不大容易。光说经济上的影响，我家就几乎陷入了绝境。为给我父亲治病，我家把所有钱都花光了，总共花了六万多，其中有三万还是借亲戚朋友的，半以上是以我的名义借的。为什么เ呢？因为亲戚们看在我即将大学毕业，以后应该能够还钱的份上，才肯借钱的。我这么说似乎有点损，可是我敢拿我的脑袋起誓，这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次借钱救人我体会够了这混账世间的人情冷暖，很多他妈平时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提到เ钱就不尴不尬起来，那情景我想都懒得去想了。当然，慷慨的人也有，比如我个ฐ表叔就很慷慨，借钱点也不扭捏，甚至还主动拿钱给我爹医病。但慷慨的人毕竟少数，这你知道。钱，就是这钱，能够让人的感情变得微妙万分，钱就有这样种威力，你不得不承认。
好了，我就从那个寒假写起吧。
“两ä个四两ä。”尼采说，接过两ä个四两饭，把个递给我。
我近来从来没吃过四两饭。这饭实在太他妈多了，把搁菜的地方都盖住了，沉得我手酸。我过去刷卡，才意识到卡里还没充钱，刷不了。我问食堂服务员能不能用现金，我从口袋里摸出钱二十来块散钱我清晰记得这二十来块散钱是昨天我放进口袋的，以备零用。那ว服务员说不行，这是规定。尼采从我手中抽出两ä块散钱丢在那里，便扯着我走了。
“管它的！”尼采说，“超人做事不受规则ท限制ๆ！”
那服务员愣在那里看着我们
不知什么เ时候，有些我认识的男人，约我去找女人，说白了也就是去嫖妓。“去女人那里吗？别ี忘了你的鞭子！”我心里回荡起这句话，突然想到เ尼采，转脸四顾却早ຉ没了尼采的踪影，我顿时失落至极，几乎快崩溃！我半睡半醒间突然意识到เ这是不是在做梦？但我还是跟这些人起去找女人。我在想，就算是做梦就做下去吧，说不定又能碰到尼采呢！于是我努力沉入梦中ณ去，就像个浮ด出水面的人又潜入水中样。
我跟这伙男人来到个ฐ地方，挤挤挨挨的房间，有好几个女人出来。结果不是我们嫖妓，倒是被那伙女人给嫖了，因为不是我们在选女人，而是女人在选我们。她们长相都不怎样，其中个看到我，就选定我了。我看她，突然觉得好面熟，再定睛看，天哪，这不是梦儿吗？——梦儿怎么变成这样了？怎么没有我印象中那ว么美了？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那惊实在不小，猛然就醒了。
47
我醒来的时候是中午，关亨已经起床了。我照例躺在床上会儿，回味适才的梦。要解析这个梦的意味，除了弗洛伊德外，就是我自己最有发言权了。但我不想去解析，还是留แ给你自己去玩味吧。对于梦，我相信我再怎么解析，也不比你自己้玩味的更有味道，就像道菜，我再怎么搜索枯肠试图用语言去描述它的味道，也比不上你自己亲口尝尝。
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细腻玩味这个梦的时候，尹孜为进来了，拎了个包，显然是从东莞回来。贾力勍马上蹿过来打探消เ息，问这问那。尹孜为开始不搭理，忍不住长叹了口气。这声长叹暗含的意味简直要了贾力勍的命，他禁不住好奇心的膨胀，再追问，非要问出这声长叹的意思不可。
在贾力勍的几乎是拷问下，尹孜为ฦ又叹了口气，还是把事情说了。原来是这样：那ว家所谓公司在网上看了尹孜为的简历后，打电话要他去面试。他如约赶往东莞，到เ指定地点去等，有个ฐ人开摩托来接他，拐弯抹角转了圈，途中ณ那人停下来接个电话，借故手机有问题，声音不好，问尹孜为ฦ的手机用用，尹孜为ฦ就把手机递给了他。当时那ว人还跨在摩托上，尹孜为坐在后座上。那ว人在说话中故意弄掉自己的手机，要尹孜为下去帮他捡起来。尹孜为ฦ就下车去捡，就在这时，那ว家伙猛踩油门，溜烟跑了。尹孜为想喊都来不及，把那手机捡起来，原来只是个手机模型，分文不值，自己的手机却被骗走了。
贾力勍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少不得表示下同情，安慰几句。关亨作为个ฐ伟大的厚黑家，自然忍不住要发表番鉴戒之言。
“吃堑，长智。”他说，“我平时说你只知道死读书，你不承认，现在怎样？要是你听我的，早点看看厚黑学，就不会有今天。”说到这里他笑了笑，这笑只换来了尹孜为ฦ的声冷笑。“你别小瞧厚黑学，在中国，这门学问就是打门捶，生存之ใ道，放之四海ร而皆准。你不了解就到处瞎撞，不碰壁才怪！”
“你懂个吊！”尹孜为ฦ不屑地嚷道，“你在这里说得头头是道，自己้去了同样受骗！有些事情你根本想不到！”
“呵呵，”关亨笑得韵味无穷，好像对尹孜为的顽ื固不化表示遗憾ย。“我不会遇到这种事的，因为ฦ：假如我是你，我在去之前就可以看出问题，所以我不会送上门去！就算我倒霉看不出来，去了，那遇到เ这种事我也有对策，不会像你那么狼狈！”
“你自以为！”尹孜为说，“你在这里说得再好也没用！唉！他妈的！搞得我现在没手机用！”
这时我起床下来。关亨见我起来，又看尹孜为听不进他的逆耳忠言，就和贾力勍出去了。这时候是午饭时间。
“你病好了？”尹孜为ฦ问我。
“好了，就是重感冒。”我说，“你要是没电话，我手机可以借你用，反正我也没怎么用。”
“也行，”尹孜为稍微犹豫下就答应了。“那先借你手机用几天。我刚跟家里打了电å话，他们过几天就打钱来，等买了新手机就还你。我怕这两天深圳那边来电话，那边我也投了几份简历。”
“没关系，你先拿着用。”我把手机递给他，“不过现在得小心点了，不要再上当。”
“他妈的现在不会了！”他狠狠嚷了句，接着又说：“这次去东莞应聘了两ä个公司，除了刚才我说的那家假冒的外，还去了家正规的。我应聘人事部经理助理，结果面试下来快笑死我！”他说着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他们会问我什么专业知识，面试之前准备了很多，结果点不问，只问我会不会抽烟喝酒，酒量怎么样。我以为他们想了解我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习惯，就老实说从不抽烟，酒也少喝。你猜他们怎么เ说？他们说那不行，他们要找会抽烟喝酒的，而且要酒量大才行。因为ฦ他们工作上有需要，几乎每天都要喝酒。要是你去，说不定聘上了。”
“他们为什么เ不直接在上说招聘酒鬼算了？”我笑问。
“那也不行。”他笑道，“专业知识也要有的。但般大学毕业生在这方แ面都没多大差别，酒量方面倒是要考查下，喝酒的人毕竟不多。”他看了看我的手机，问：“有电话找你怎么说？我还是自己买张卡吧。”
“要是有电话找我你就说是我同学得了。你想自己买卡也行，随你。”
他还是把我的卡退下来给我，然后自己出去买卡。
我到阳台刷牙洗脸，之后想出去吃点东西。这时金以恕起床下来了。
“老兄，今天继续啊？”他问我。
“奉陪！”我说。我知道这厮肯定想扳本想疯了。
“那吃完饭我们就继续，”他说。“我就不信邪！”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十四章3
48๖
金以恕虽然说不信邪，但是下午继续开战时他还是换了个ฐ方位，而且换了座次。现在是我和他坐对面，关亨和贾力勍坐对面，我右边是贾力勍。用行内人士的说法，坐在什么เ方位也关系到输赢，这可以引风水地理之ใ类的学问来做佐证。你看，哪个赌徒不是宿命论者？
可是搓到เ晚饭时间，金以恕还是输，贾力勍也输，就我和关亨赢。现在金以恕欠我的钱差不多四百块了，具体是3๑95块。这个ฐ下午，金以恕大概ฐ吼了八万个“吊”，贾力勍也不甘落后，骂了六万多个“”，反正就是你“吊”过来我“”过去，“吊”“”同鸣，不绝于耳。
“他妈的！这两天怎么这么เ霉！不打了！”金以恕吼道，“算账！”
大家停下不打了。这时金以恕把钱掏出来，翻弄半天，给了我21块。我愣在那里大概有半分钟，不明所以然。关亨和贾力勍也莫名其妙在边看。要是尹孜为在，他肯定也莫名其妙，但他自从中ณ午出去后直没回来。
“怎么了？”我问金以恕，“晚上你说怕数错钱，难道大白天你也数错？”
“我分也不少你，”他说，脸上还真他妈本正经。
我干笑了下，把那ว21块钱摊开给各位看看。“你们看，这是39๗5块吗？赖账也不是这么赖的吧？”
“吊！”金以恕叫道，“你他妈真的没反应过来？你还欠我3๑7๕4块医药费，我现在也不问你要，就在这里扣，不更省事？你要是不喜欢这样，那你现在给我374๒块，我再给你395๓块，怎样？”
这当儿关亨和贾力勍都笑了起来，刚才的莫名其妙变成了袖手旁观。我又愣了十秒钟็以上。
“好！”我只吐出这个ฐ字。
这个字是什么意味，只能请你去想象和玩味了。当你遇到什么倒霉事或预料不到เ的情况，你往往也会说出这个字：“好，这下可糟了！”但我说这个ฐ字，还有更丰ถ富的意味，而所有这些意味都被我强行压入了心底。我暗中萌发了个比铁ກ还硬的决心：我会找到เ个机会让金以恕吃不了兜着走！
你要是以为ฦ我是在乎钱才这么做，就大错特错了。我之ใ所以咬定这样做，完全不是钱本身，而是这钱所包含的意义แ。我前面说过，我要是支付那条混账哈巴๒狗的医药费，就是对我父亲的极大不孝，至少也是极大不敬。我旦把这事与我父亲的死联结上，就没法再脱开。要是金以恕不把那ว件事扯上，干脆直接赖账不开，我或许还能ม接受，但他偏偏扯上那ว件事，这就让我受不了。——老天哪，这违背了我的意志！——意志就是切！你要是在这世界上找到个比我更加咬定青山不放松的人，我算你厉害！
金以恕这王八蛋好像没听出我内心的声音，甚至还以为ฦ我那个ฐ“好”字是赞同他呢。
“总算了结了！”他说，有种得意，也有种失落：失落在于他觉得通过这种方แ式讨债太便宜了我。
“你以为了结了？”我忍不住问，不知为什么干笑了下。
“你还想怎样？”他说，他显然误解了我那笑，以为我是赢钱之后得意的笑。“让你在赌桌上还掉债务，太便宜你了！”
“债务？”我又干笑了下，天哪，我差ๆ点就冲过去揍他了。
“要不是我今天这么เ霉，你不会那么容易就还得了的。”他说。
我没有理他，起身出去了。我怕我失去控制ๆ猛冲过去揍他，而揍他我还觉得太便宜了他。
49๗
吃过晚饭，我在校园随便乱走了圈，排遣下心中那股勃然不可磨灭的积郁。我用积郁๗这个词，因为我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当时的心境了。愤恨愤怒仇恨恼怒，诸如此类的词都不够准确，还不如索性用积郁算了。反正你看到เ积郁这个ฐ词，你只要想到种压抑的状态就行。具体压抑什么，不用我多解释，你的想象力可以弥补这点。
我在校园瞎逛了趟后，觉得内心稍微平伏了些——就像活火山暂时平静了下来。随后我去书店逛了逛，买了两ä本书，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本尼采自传，也叫瞧，这个人！。我这次买书的行为不是有备而来，完全是种意志的发泄。我不用浪ฐ费笔墨去说纯粹理性批判ศ是本什么样的书了，总之我对此书早有所闻，也看过有关介绍，据说非常重要也非常难读，恰恰因为这点我要把它买下。至于尼采自传，就凭我最近对尼采的狂热，加上我昨晚那个ฐ梦，既然看到了这本书，我不买下来那ว才怪呢。
我走回宿舍的时候，差不多晚上九点了。走到楼ä下，我就听到เ了磅礴ศ的麻将交响曲从41้7传来。这次不知道是谁在陪那三个鸟人打？到宿舍看，原来是尹孜为。但金以恕大腿上还多了个女人，就是那个中ณ文系女生，你应该还记得，反正我还记得。这妞叫什么名字我直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鉴于她在本书中不太重要，我也不打算去问她或者为她胡编个什么名字了。
这妞坐在金以恕混账大腿上，边看他们打牌，边搔首弄姿ู，就好像她坐的地方แ是他妈皇帝的龙椅似的，不得了。金以恕呢，有个混账女人坐在自己้混账大腿上，那简直就像是给自己戴上了枚勋章，勋章上似乎ๆ写着：“奖赏华南第美男子！”瞧他那满脸的荣耀和自以为是，我简直想吐。
“心理学哥哥回来咯，”那妞见我进来便说，又问：“你手上是什么书啊？”我少不得把两本书向她出示ิ下，她嘴里念道：“哇！纯粹理性批判ศ。那本呢，尼采自传，喔！全是哲学书啊！你买的还是借的？”
“买的。”我说。老实说，这妞还是蛮喜欢跟人打招呼的。
“你看懂吗？——我是说纯粹理性批判ศ你看懂吗？”她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其实我也不想回答，金以恕就干笑了下。
“他要是看懂纯粹理性批判ศ，他就不是他了！”他说，口气极度鄙薄，又极度自以为是。
与其说他那句话刺๐激了我，还不如说是那ว种混账口气。但我由他说去，反正就是不理睬。你要是想积蓄力量，最好的做法就是沉默。我到自己书桌前坐下，倒了杯酒我酒瓶里还有半瓶白酒。就边喝酒，边翻看尼采自传。尼采的话太他妈对我口味了，你瞧他说的都是什么เ话：“我为什么这样有智慧？”“我为什么这样聪明？”“我为什么เ能写出这么好的书？”天哪，这口气太对我口味了，和那种假惺惺的虚伪客套相比，我更喜欢尼采万倍。
他们又打完了局，尹孜为输钱。他好像输了不少，开钱后他不打了。
“妈的！不打了！”他起身下桌，“再输我就没钱了，这两天正急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