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问道：“夫人是何打算？五娘之事，可是要瞒住？”
“两千两？老奴就觉得她们非奸即盗！”孙婆子立刻叫道，“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身怀巨额钱财，却又平安无事地从蕲州流亡到京城，找上了门。这怎么可能？分明是有诈！没准那钱票就是她们谋害了五娘，从五娘身上所得。”
丹菲不紧不慢地答道：“奴是蕲州曹氏，这是我阿姊刘氏，见过夫人。”
段二夫人手里拿着段宁江的玉佩，反复看了看，终于开口问道：“下方何人？”
男儿们各个矫健俊朗，意气风发，引得路边小娘子们竞相观看。更有大胆的娘子，用手帕扎了花枝朝他们扔去。被砸中的郎君笑嘻嘻地将帕子收进袖子里，引得同行的伙伴起哄大笑。
萍娘道：“这不算什么了。若是大姓之ใ家的宠婢出行，阵仗不比普通人家女眷出行小。等你们在京城待久了，见惯了那些王孙大官家的阵仗，便什么เ都知道了。”
“我知道。”丹菲扯了一根草，绕在指间玩，淡淡道，“你觉得那些交际手腕，那烟视媚行的姿态，不是吾等良家女子该学的，是吗？”
丹菲扑哧笑起来，“佛祖菩萨，听听你在说什么？”
“真的？”刘玉锦丢下帕子，欣喜若狂“快！快快请那位先生进来！”
刘玉锦越发伤心，拿湿帕子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城门已开，只是有卫兵把守，流民人数也不算多，没法冲进去，只能在门外吵闹。卫兵让进城的人排列成行，已经有户籍的，登记之ใ后便会放行。没有户籍的则ท要去一边重新造册，改户籍为ฦ广南。有些已经家破人亡的难民想着反正无家可归，并不介意去垦荒，便在册子上按了手印。有小吏带着他们进城，暂时安置，分批次送他们去广南。
随从不再多言。
掌柜忙道：“郎君尽管问。”
掌柜的也看得出这位郎君身份不凡，亲自给他们添茶送菜，套近乎ๆ道：“郎君可是要去秦关？从这里沿着官道再走半日，入夜就能到秦关了。只是最近风声紧ู，都说瓦茨要来了，要闭关。郎君看样子也不是本地人，不如早些过了关，回去与家人团聚的好。”
段宁江听曹丹菲这口气，便知道刚ธ才不愉快的一幕算是揭过了。她松了口气，柔声答道：“我和阿音都有亲人在京都，打算南下投奔。”
段宁江的乳母见不得自家娇贵的女郎对着别人如此伏低做小，接替了段宁江的话，说道：“女郎好人有好报，我们段家定是不会忘了二位的大恩大德的。如今各处官道上都是瓦茨人，往南走也不安全，只好进了山。两位女郎也是要朝南走吧？那正好可以彼此做个伴。毕竟深山老林的，野兽出没，人多才更安全。”
刘玉锦撇嘴，“我不会拿阿母来糊弄人。我知道你们不喜欢我，但是我是真的喜欢阿母。”
刘玉锦把陈氏那日的话都重复了一遍，然后说：“我们被困后，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幸好阿菲在城外。’……她一直最挂念你。”
啊————不！
你杀了人！
“我们何时出城？”刘玉锦抹着眼泪跟在丹ล菲身后，不安地问，“阿爹要我去梨花镇找我姑母，他们会收留我们的。阿菲，你觉得如何？”
曹丹菲变了，或是她本就如此？刘玉锦这颗才经历了灭门大难的脑子实在反应不过来，于是只有又哭了起来。
等到第三日清晨，城已烧无可烧，瓦茨大军抢夺够了，又挥师朝下一处城池出发。
这一场烧杀持续了整整两日，大火也烧足了两日。夜晚，天空都被蕲州ะ城的大火点亮，天空呈现出丹ล菲梦中见过的那种血腥的红色。
“还不到时候，我的乖囡囡。回去吧。等你长大些，再来抓它。”
“阿爹！”丹菲欣喜若狂地回过头去。
“没事的，红菱。”丹菲深吸一口气，抹去了泪，安抚爱马，“援军会来的。城不会破的。阿母她……她会没事的……”
丹菲浑浑噩噩地下了山，找着了在林中等她的红菱。马儿温顺地看着她，打了一个响鼻，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丹菲绷了半日的神经这才松了些，心中越发恐惧，终于像个普通的十四岁女孩一样，抱着马脖子掉下了眼泪。
“这等粗活，你就让他去做吧。”李娘子一把拉住曹丹菲的手，只见她十指白净，虽然还带着薄茧，却是因为拉弓射箭才留下的。这不是一双操持家务的手。
曹丹菲正从井里打了水，在收拾屋子，见李娘子来了，热情地把人迎了进来。李柱红着脸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就挑着柴火去烧炕。
过了腊ຘ八，就是曹猎户的忌日。曹家在高坝镇的土丘村，从蕲州城出发，骑马要大半天。腊八前一天，曹丹菲顶ะ着天上的星子起床，去向母亲告辞。
曹丹ล菲低低应了一声。
“自然不会。我们瓦茨汉子一言九鼎。只是小娘子你到底的是哪家……”
瓦茨汉子哈哈大笑起来，抚掌道：“好箭法！小娘子果真好箭法！在下佩服！”说罢，认真地朝曹丹菲鞠躬作揖，“在下先前唐突了，还请小娘子不要在意才是。”
刘玉锦恨卫佳音恨得牙痒，一听对方这么一说，张口就回顶ะ道：“我带什么人来上香关你什么事？你又哪只眼睛看见刘家抠门了？我这一支簪子就抵你这一身行头！”
卫家也是大姓之家，身份比段宁江略低一点，但也是蕲州城里领头的官家千金。刘玉锦和曹丹菲平日在女学里可没少受两人排挤。
“阿母说你什么都懂，搞不明白干吗还要我来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