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里挤满了人，男男女女，空气质量恶劣得很。邓群和肖如玉坐在中间靠窗的位置上，可以看到沿途的风景。邓群早就看惯了，点新鲜ຒ感也没有，倒是肖如玉有点兴趣，但他心里知道，她的新鲜有很大部ຖ分是装出来的。她的伪装并不是为了取悦于他，而是她自己้想在车上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出身——个城市人要是真的从来也没有见识过农村，那倒真是非常了不起的。
肖如玉的那身打扮看就是城里人，当然邓群也是新人的模样。他们随身带了两只大旅行包，包里装满了她预备换洗的衣服。事实上他们在单位里只请了四天的假，根本不用带那么多。她的心情有些紧ู张，邓群倒是能够理解。她从来也没有真正在乡下呆过。据她自己说，她在农民家住过，那ว是好多年前她和她的朋友们去黄山，结果黄山的宾馆住满了，他们就只好宿在黄山脚下的农民的家里。然而邓群想：那样的感觉是完全不样的。
我是个ฐ外人。对他们而言，我是个外人，个ฐ多余的人，个无足轻重的人，或者说我只是个ฐ陪衬。邓ฑ群这样想。“这样是让人气愤的。他们点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啊。”当他们回到座位上的时候，邓群没有笑。他笑不出来。他甚至是严肃地看着舞池里空旷的虚无。那片虚无里浸滛着梦幻样的色彩，弥漫着孤独与感伤颓废，它与失败矫情妒忌等等交织在起。
舞曲很优美。他们终于跳不动了，邓群看到，在刹那，肖如玉脚下打了个绊，差点摔倒。就在她身体倾斜的时候，下子倒在了姓赖的怀里了。而姓赖的就完全把她抱在了怀里，以种特别的姿势——她身体整个向后倒去，几乎贴在了他的腿上，于是条身体就呈现了种特别的曲线，暴露出张弛之美。
她已经不再是女了，他想，她被他睡了，将来她会怎么样？她还继续留在这个城市里？不，她和他不样，他在这个城市里工作，而她只是来这个城市打工。她必须回到เ她出生的那个农村去，那么她会嫁给个什么样的男人？他想不出来。也许她自己都想不出来。
她的身体比他要结实，他想。他说：“哪天我要不停地和你爱。”她就笑着看着他，娇羞地说：“你来吧。”她是个女，和林湄湄不同。她身体素质好，尝到เ这样的禁果必然欲罢不能。爱，对她是那样地新鲜。
邓群知道，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要把工作做好，不能出点差错。新领ๆ导来了，他必须重新树立好过去的形象，甚至比过去还要好。
上班的日子又像水样平静。
他们的很多情绪都样。
邓ฑ群在心里对那个郑主任没有好感，那ว家伙长着个精瘦精瘦的个子，圆圆的小脑袋上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头发，细细的眼睛上架着副眼镜。明明是个ฐ男人，但他讲话却讲得飞快，像个女人在吵架。小倪说，郑过去在机关里只是个普通的办事员，但这家伙心里却猴精，善于拍马，很快就当上了食堂的主任。进了食堂之后可就方便了，把各种食品往领ๆ导家送，送来送去就成了办公室的主任。机关里很多人都说，他的主任之ใ路是由大米油牛肉之类的食品铺起来的。
跟他那个ฐ短暂的爱情样，又个希望如肥皂泡，顷刻๑破灭了。邓群往回走的时候，感到自己都走不动了。回到了宿舍里，他躺了两天什么也没有吃，第三天他在书桌上的小圆镜里看到自己的脸就像是个鬼，非常丑陋。头发长长地乱ກ披在脸上，双眼睛浑浊无神，脸色苍白，而那ว薄薄的嘴唇没有点血色，而且被内火烧得起了硬皮，像层粥汤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嘴角还有不少血痂。
那老头四面看了下，看了看他，指着后面的幢很不起眼的小红楼，说那里就是省长们办公的地方。问他找谁。邓群说是找虞秘书长。老头没有再问，闷着头走了。
他快毕业了，但未来如何他心里还没有底。他到了人生当中又个ฐ非常重要的关口。就在他于这个地处南方比较著名的高校读书的四年里，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许许多多的变化。这种变化看上去也许并不明显，尤其是思想理论界ศ还在不停地进行争论，然而正是这种不明显，决定了它的多变和莫测。整个中国社ุ会都在国门的渐开中，小心地摸索着前进。切都具有不可预料性，谁也不知道它将来会是副什么样子。新的旧ງ的，好的坏的，保守落后与先锋进步等等矛盾相互纠缠，冲突碰撞，各种势力在交锋，明争暗斗。而巨大的社会就在这各种矛盾的冲突与交锋中向前推进虽然有些缓慢，但它的确在朝前运动。让邓群感觉到เ的，方面是校园里的平静安宁，方面却是外面的多端变化无论是社会经济还是政治生活。这是个ฐ全然不同的，存在巨大矛盾与级差的社会的两ä个方面，就像枚钱币的正反两面。所有这些，对像邓群这样的个ฐ年轻学生来说，要他下子跨入进去，并且马上适应它，的确是比较困难的。它对他们是严峻的。
［1］
切都好。
踌躇满志，他想。只要老家切平安，他就可以放心地在城里好好干，努力朝着个既定的目标去奋斗。
晚上他把老二媳妇回来的消息告诉了肖如玉，他以为ฦ肖如玉定也会为他家里的事而高兴。毕竟只有老家那边太平了，他邓群心里才会舒畅。但肖如玉听了，并没有特别ี的感动，说：“你家老二就不该找那样的女人。现在正在打拐呢。这样的女人，不会好到哪里去啊。”
邓群没了言语。她不懂得农村，不懂得农民。她和我的家人没有感情，怎么会为这样的事感到高兴呢？之间的距离是明显的。她至多只会为ฦ了我的事而高兴。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乡下的事呢？他默默地想，在心里叹了口气，出身不同，想法不同，感情也就不同啊！
第五部分
第113๑节：第九章1้
第九章
［52］
邓群现在可以说是安居乐业了。个农村出身的青年干部，在城里结了婚，算是真正扎了根。回想起当时他和葛素芹的事被机关里人发现后受到的那份嘲弄，今天想起来还是值得的。他是明智的。也可以说，是机关里人的嘲弄，及时地唤醒了他，使他迅速在短时间里和肖如玉亲和。断开和葛素芹的联系，对他并没有什么大的痛苦。因为，他内心里事实上早已经感觉到เ现实差距的存在，他没有第二个可能ม的选择。
新婚时的邓群感到相当的幸福，知足了，与他的那ว些同学相比，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剩下还有什么好想的？那ว就是事业。
你要是个演员，追求的就是演艺事业是否达到了高峰；你要是个科学家，就看你辈子有没有重大发明；你要是个作家，重要的就是看你辈子是否写出了具有相当影响的作品在机关里工作，所谓“事业”，说穿了，就是仕途。衡量个ฐ人是否成功，主要看你在仕途上是否顺利ำ，最终能到达个什么位置。你要是能做到เ省长，那ว当然很了不起，你要是到了厅长，证明你的努力也是相当成功的，至少，你要成为ฦ名处长。如果你在机关里干了辈子，却还只是个科长，那么可以说，你这辈子就是白干了。能否当官，跟很多实际利益是相关的，比如工资房子，甚至车子。到了厅级，你上班时就不用总是蹬自行车了。机关行政科的老孙，才刚刚五十出头，可那ว长相看上去比退休六十多的老人还要苍老，脸上全是横道竖道的沟壑，累็的，人不精明，又不会拍马，家里负担特别重，四口之ใ家，住着套四十平米的房子。他的妻子是在郊县上班，于是老孙的家也就住得远。他就这样每天骑车上下班，风里来雨里去，光单程在路上的时间就要花个半小时。特别是夏天，有两次邓群在路上看到เ他，头花白的头发，随风飘着，件很旧的汗衫完全被汗水浸透了，紧紧地贴在后背上。
邓群不想这样，他希望自己้能有所建树。有建树，自己就能生活得更好些。谁不希望自己过上种更好的生活？几年的机关生活，邓群耳濡目染，些人为了上去，暗地里都在用功。科级干部想到เ处级，处级想到厅级，厅级也想要往更高的目标去奋斗。当然，能否成功是另外回事，但你却不能不努力。
走仕途，是坐机关的人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方式。
现在，邓群感到เ自己้有了很好的现实基础，年龄上又是很大的优势，如果自己不去努力，那么他就是糟蹋了自己的才能，他想。
第114节：第九章2
人人都可以看得出，结了婚后的邓群比原来更热爱工作了，他对三科的工作格外认真。邓群心里清楚，要提拔，必须有定的工作实绩，个人到了什么เ位置，绝不是浪得虚名。另外，他好好地表现对提拔他的领导们也是个很好的交待。
刘ถ志新副厅长和龚副厅长之间有些矛盾，邓群感觉到了。计划处这块工作从前年开始由刘副厅长分管，邓群和刘ถ副厅长也时有接触。刘志新可以说是个非常称职的领导，他对计划处的工ื作了如指掌。什么工作该做，什么工作要缓缓，刘副厅长比几个ฐ处长更清楚。他就像个高明的棋手，知道什么เ棋子放在什么样的位置最合适。可以说，这两ä年多来，计划处在机关里越发地醒目，与刘志新的领导有很大的关系。
邓群对刘志新是怀有感激之情的，特别是那ว次处分的事，如果不是刘副厅长的句话，也许他的档案里真的就会有份处分。那样的后果真是不可想象。自从刘志新分管计划处以来，邓群总是努力表现自己，他想要让他明白：他当年没有看错这个年轻人。而刘厅长对邓群的工作也是满意的，夸奖之余，时不时地要同邓群开两句玩笑。有时，两人偶尔还会谈谈人生。邓群感觉他心里还是有种辛酸的东西。严格地说，刘副厅长并不适合从政。在机关里，刘志新是最没有威严的领导，因为他从不会板起脸来训人。谁要是做错了什么，他也绝不用大道理去批评，只是让那做错事的同志主ว动承担下来就算完。也许是自己知道自己的仕途到副厅也就终结了，所以，他有时候表现得就像个小孩。有时候他常有惊人之语，说什么等人才做学问，二等人才做教师，三等人才去当官。计划处的处长和下属们听了就笑，起批评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说：“你们不知道当官的累็，要不我跟你们换换。”下面起喊“要不得”。中午，他在食堂里排队买饭，有时开饭时间延长，他也像般机关人员样表示不满，使劲敲打饭盒，只是他敲打出来的是音乐的声音，而且还是西洋音乐，前后的人听不懂，他就介绍说，这是什么圆舞曲，这是什么咏叹调，等等。吃了饭就网罗人打牌。他打牌时特别容易激动，常常为了张牌而争得满脸通红，全然没有厅长的架子。有时，眼看输了牌，就作弊，偷牌，没有被发现，得意得不得了；被对手发现，先是千方百计地抵赖狡辩，旦关键被揭穿，立即乐得前俯后仰。那笑声，整条走廊上都能ม听见。
作为机关里的般群众，最愿意接触的也就是刘志新了。邓群也喜欢刘志新，不仅因为ฦ过去刘志新对他有恩，关键是后来他们还成了对牌友。在机关里，邓ฑ群的牌技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他头脑灵活，而且记性很好，局牌下来，他能清楚地记得整个ฐ牌路过程。省级机关有时举办打牌比赛，邓群常常能得个什么奖回来，运气再糟糕，至少也是三等奖，绝无落空的时候。有时出差，刘副厅长也喜欢带上邓群，方面在工ื作上，邓群很能理解领导的意图，另方面晚上打牌可以联成对手。刘ถ志新不会跳舞，所以，有时下到市里，晚上只能搞点打牌活动。邓群很喜欢陪着刘志新。
在周润南没退之ใ前，龚长庚和刘志新之间应该说并没有什么矛盾。那时的矛盾主ว要集中在周润南和龚长庚之ใ间。但当龚长庚旦ຆ成了主要负责人后，他们中ณ的裂痕就在不知不觉中增大了。这里面的原因，外人平时是很难看得出来的。
邓群知道这隐情是因为那个ฐ下午周润南打电话问他关于机械厅上报省计划经济委员会的材料情况，邓群回说刘ถ厅长还没最后签字，龚长庚听了，“叭”的下生气地挂下了话筒。分钟后，龚厅长又打来电å话，让邓ฑ群到他办公室里去，邓ฑ群进了他的办公室，小心地关上门。龚厅长说：“小邓你把材料准备好，送我份。”邓群说：“好的，龚厅长。”
他该听谁的？当然是龚厅长。这份材料厅里已๐经研究过好多次了，虽然最后有了初步意见，但反对的意见并不小。龚厅长鼓励省属新桥机械厂上个新项目。所有的设备也都在年前看过了，由韩国的家机械公司提供。刘副厅长看后却认为韩国公司的那套标准有定的问题，比较而言，他更觉得德国公司的要好。回来后他和省计经委的同志联系，发现计经委整个对这项目并不看好。于是，他就把原准备马上上报计经委的材料压下来，叫邓群和新桥机械厂联系，再找些材料é来看看。
第115节：第九章3๑
项目最终通过了，但龚刘之ใ间的矛盾却加深了。龚对刘分管计划处的工作也越来越不放心。
邓群在心里想：和刘副厅长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
在岳父母的家里，邓群表现不错，尊老爱小，处处谦让，连保姆都说：“这个ฐ二姑爷人真好。”他正常上班下班，下了班就回来，要么看报纸电视，要不就陪岳母说话。他和岳父之间说话很少，但他却表现得对他老人家很尊重。有时聊起来，就免不了要向老人家讨教人生的经验。其实邓群自己心里清楚得很，他那个岳父哪里谈得上什么人生经验。能ม当那样级别的干部，说到底只是他运气好而已。有时候命运的确会偏爱某些人——尽管他本来还可以升得更高些，但就他本人的能力来说，这样已๐经确实偏得很了。他觉得要是他，肯定比他的岳父强。
肖家对邓群是满意的。
邓群埋头工作，有事拿不定主意就向处长们请示。刘厅长交待他的工ื作，事后他总会向龚厅长说。说的时候他总是副无意顺ิ便的样子，而且轻描淡写。龚厅长自然心领神会。
三科就经常受到表扬。大家感觉里，这个邓群比过去更能干了。而他自己้也深信，如果给他更大的权力，他会干得更好，就像阿基米德说的：给我个支点，我能撬起地球。他现在才是名科长，他定要努力，成为名处长厅长。
有时，邓ฑ群也感到เ那么点不幸福，虽然他当了科之长，但在肖如玉家里并没有地位。除了听话能让她的父母们满意外，他们觉得他身上还有很多缺点。比如有时做事做得不是很好，等等。有了缺点，就要批评。所以，他们是乐于进行批评的。肖如玉也喜欢批评他。被批评的邓群常常是以笑脸相迎的。毛主ว席他老人家说：虚心使人进步。这句话他记住了。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但对邓ฑ群来说，却非常敏感。
谈琴进修回来了。与过去的文凭相比，现在升了级。如今已经是本科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本科是怎么回事——单位出钱，学校走个ฐ形式保证你能毕业，这是现金交易。个红本本。就像你到个单位去交钱，收了钱的人会开给你张收据。现在大学也是穷疯了，想方设法捞钱。这样的文凭不值钱，但是这在机关里却是需要的。专科文凭已经吃不开了。进修回来的谈琴显得比过去漂亮多了，白了，水灵了，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注意了衣着。她变得越来越洋气。刚进机关的时候，大家都夸她朴素。中国人在内心里直认为ฦ朴素是种美德。现在看来朴素也并不是她的本质，至少是她自己不再要求像过去那ว样朴素了。谁都看得出来，她很懂得美，很会打扮自己。有很长段时间，大家才发现她的男ç友不再来找她了，也听不到打电话来。终于有天机关里面有人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告吹了。
看上去非常好的对，怎么就吹了呢？谈琴虽然现在洋气了，但她并不是个个性张扬的人，般而言，她不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是个多好的女孩子啊。那么，提出分手的忘恩负义者肯定是那个研究生了。心里就有点替她叫不平。不好理解。谁娶上谈琴应该是非常有福气的人。小谈不但人长得好看，性格又好，永远是绵绵的，柔柔的。不过世上男ç女的事情说不清，尤其是年轻人。邓ฑ群对这样的感慨也很同意。他是过来人了，就有了发言的权利。
作为ฦ科长的邓ฑ群看到谈琴有阵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做完了手上的工作，就默默地看那些印刷精美的时装杂志，不多说话。他心里倒是很想去关心她下，但是想想还是作罢了。每个ฐ人有每个ฐ人的苦处，难以对外人言说。过去他和肖如玉恋爱的时候，谈琴倒是时不时询问他们进展的情况，有时还要调侃两句，说他们是很好的对，哪里知道邓群看中肖如玉不过是种非常现实的选择，与爱情的选择相距很远。他和肖如玉天也没有浪漫过。所以，肖如玉结婚后经常要说邓群这人无趣。
与肖如玉的婚姻，是邓ฑ群前进的基石。他站在这块巨大的基石上，希望能干出些成绩来。因此，结婚以后他就很少陪肖如玉去玩。肖如玉喜欢玩，结婚以后她仍然想去打保龄球游泳跳舞。而这里面除了偶尔去跳舞，其他都是邓群所不喜欢的。跳舞时肖如玉总有帮朋友，男男女女，而那个ฐ伴娘黄晓云必在其中。她的那些女朋友个个都很年轻漂亮。邓群看见她们就感觉自己还很青春。因为肖如玉的关系，他和她们之间不再有什么距离。他喜欢和年轻女性之间消除距离。
第1้16节：第九章4
谈琴对男友可能就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她将来是个贤妻良母。邓群就想：可惜自己已๐经结婚了，否则他倒是可以追追她。如果，他追上了小谈，那么他的婚姻生活定要比和肖如玉在起幸福。对此，他深信不疑ທ。
可是，当初他为什么没有追她呢？这是个有趣的问题。显然，问题不在于自己错失了机会，而是那时没有勇气。没有勇气的原因：是受到了田小悦同志的打击，二是自己觉得与小谈有距离。那么现在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了呢？现在他就同小谈相配了吗？他的本质并没有改变呀，改变的只是时间。是因为他娶上了肖如玉。肖如玉在他眼里远不是个女人，她更是种象征。
头脑里扇沉重的钢铁大门訇然响，片蓝ณ天。
豁然开朗了。
对于现实婚姻他的目标是明确的，但是他并没有从理论上去深究，而他旦意识到了，就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可悲。无论怎样，他这样个追求象征的人，生活还会幸福吗？事实上从建立关系的那天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感到不满足了。是的。种东西的得到，是以牺牲另种东西而作为代价的。他清楚这样的道理，但还是去做了。他不是不清楚，甚至可以说他比谁都清楚。那么，这样我在内心里是不是个ฐ可怜虫？他在心里问自己。
邓群突然间就感到เ了种颓丧ç。如果肖如玉只是种象征，种阶级间身份不同的象征，那么他现在就已经完成了这种跨越。是的，他完成了。因为他现在居然有勇气作非分之想，潜意识里想去追求谈琴，那么，他今后所面临的又是怎样的道路呢？
他不敢想。只能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既然与肖如玉的婚姻已经成了他事业上前进的基石，他现在就要更加脚๐踏实地地在这块巨เ大基石的基础上去取得事业上更大的成功。与生存相比，婚姻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爱情的浪漫损失就不算什么了。有得有失。上天就是这样安排的。
如果他通过这种非常安定的婚姻，而带来了事业其实说白了，就是“官场”上的成功，那么他就不必有所遗憾。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没有谁去强求他。而且从某方面来说，他当时对和肖如玉的关系建立能否成功，还担心过。特别是在他发现肖如玉并不是女，后来有天当他把它作为问题提出来的时候，她马上就说：如果你在乎，我们可以马上分手。他那ว时难道不是马上就赔笑，打消她的想法吗？他说：“只是说说嘛，我相信你。再说这是九十年代了，谁还讲究这个？”如果说有错，那么这个问题的错，却不在肖如玉，而在于自己。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这句话是谁说的？没错。邓群想到自己的选择，非常明确，非常功利。也就是只有功利的道路，才会这么明确。
如果说邓群和谈琴过去还存在些距离，那么现在邓群则感觉不到了。作为ฦ个已经结过婚的男人，在别ี人眼里，对年轻女子就没有了什么威แ胁。事实也许正好相反。
邓群发现，谈琴对他非常友好。她在心里，对他甚至有种崇敬。她以为ฦ他是非常能干的。的确，邓ฑ群在工作表现上很是出色。当了科长的他，浑身的劲头更足了。谈琴在工作上总是很配合他。他用她的时候，感到非常得心应手。邓群第次感觉到男女工作上的那种默契而带来的快感。由工作，邓群想到了别的更多的东西。
事实上邓群直生活在岳父母家的阴影里。他感到种压力，那ว种压力是无形的，但却无处不在。他感觉在他们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农民。那ว就像红字，他是洗不去的。他改变不了。尽管事实上的他，今天已经成了城里人，但他的根还在乡下。另方面，他的身上的确也还经常冒出很多农民的习气来。
上班后的邓群有时忍不住把他内心的这种感受对谈琴讲。谈琴就淡淡地笑，说，你在乎这个ฐ？就那句话，点醒了邓ฑ群。是啊，不管如何，他成功了，成了城里人中的干部之，他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不论岳父母怎么看他，他都不必有所介意。历史上农民皇帝最大的得意，莫过于自己的平民出身。他也应该为自己的出身而自豪。岳父也曾是个农民出身，为什么เ没有人对他作评价呢？那就是他已经是个ฐ官僚。如果他邓群当上了官，还有人批评他的农民习气吗？
第117节：第九章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