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脸红成这样,发烧了吗?”他故作无辜的表情,一手撑着上身,一手探触她的额温。
沈晚芽顿了一顿,走到他的身畔,“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让叔爷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明明不想为他心痛的,她明明就不想的啊!
“你想知道吗?”沈晚芽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
东福身为大总管,他既然愿意做担保,以他在问家的资历,还有做事的品性,没有道理不答应他的请求。
直到那一年,他爹撒手人寰,事情发生得突然,谁也措手不及,他理所当然地接下东家之位,一切的改变,就从那ว个时候开始。
唐桂清表面上笑呵呵的,一双老眼却依然锐利不减,“告诉太爷,你究竟想做什么,别让太爷给你悬着颗心啊!”
“让太爷替晚芽挂心,真数意不去,可是我没觉得自己有危险,哪里需要太爷给我悬着心呢?”
“你是真不知,还是跟太爷装胡涂呢?”唐桂清没辙地睨她一眼,转头向问守阳道:“守阳,你也管管她吧!你经商的时间长,比她知道厉害关系,不要让她胡闹,知道吗?”
“既然把家里的生意交到她手里,我就没打算问过。”问守阳勾着一抹浅笑,低沉的嗓音之中,透露出对沈晚芽的充分信任与授权。
闻言,沈晚芽抬眸瞅了他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说笑的意味,而唐桂清也看着他,眼底却有一抹激赏。
“好,经过那件事情之后,你们是夫妻一心了!不过,虽然你这个当夫君的不过问,但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那个凤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要是得罪了他,只要他一声令下,当心沿海各省府的商家没人再敢跟云扬号做生意,如今的刺桐城是掐在他手里的东西,货物的出海吞吐要看他脸色办事,太爷这么说,晚芽丫头,你能明白吗?”
“嗯。”沈晚芽笑着点头,“我明白太爷的顾虑,不过,人家说富贵险中ณ求,若是只知道要害怕,还能成事吗?再说,我并非要跟凤家抢生意做,而是刚好做了几件他们同样也在做的生意而已,之前凤家能够独占,是因为除了他们之ใ外,没人能做,这一点,相信他们也是明白的,而如今并非是我抢着做,而是我们云扬号能ม不能ม与他们做一样的生意了,太爷放心,商场上的义理与先来后到,我身为晚辈不会不知道。”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底了,好,太爷我就等着看。”他笑着拍拍她的手,转头望向问守阳,“守阳,太爷嫉妒你啊!有她在身边帮你,你可是如虎添翼,没有后顾之忧了!对太爷说说,都已๐经一年过去了,你这小子究竟是要到เ什么时候才肯给人家正式的名分啊?”
沈晚芽没料到老人家会忽然提起名分的事,心跳不由á得漏了一拍,转眸偷觑着问守阳的反应。
只见他淡然勾起一抹浅笑,黑眸深处有着不能窥见的光芒,“太爷不是说我们已经是一心了,给的是什么名分,还会重要吗?”
说完,他转头直视着她,那眼神似乎ๆ在指责她利用长辈来对他施ๅ压。
沈晚芽见到他的眼神,心里揪紧ู了下,听见他的回答,在她的心坎儿里有某个ฐ地方แ凉凉的,就像被冷风给灌了进去,不自主ว地打了个ฐ颤。
“我……”她启唇欲言又止,想告诉自己并没有打算利用老人家来达成任何目的,他要不要给她正妻的名分,她沈晚芽不稀罕!
只是,倘若她真的一点都不稀罕他是否要给她妻子的名分,那ว么,当她听见他摆明了是拒绝的回答时,为什么……在她的心里,竟然是一股几乎无法承受的沉重?
唐桂清按住了她的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笑着对问守阳说道:“晚芽丫头没跟我说什么,是我这老头儿心疼她,多说两ä句都不行吗?好了,要开席了,丫头,搀着太爷,咱们去陪你太叔爷好好吃一顿寿宴。”
“是。”沈晚芽点头,依言照做,扶着唐桂清离去。
临去之前,她回眸淡淡地瞅了面无表情的问守阳一眼,在那抹瞥视之中,带着一缕她对他未曾说出口的怨怼……
一顿寿宴吃下来,沈晚芽有些食不知味,途中,她从主桌离席,到另一张桌去陪了她义父一会儿。
因为他坚持身份有别,不愿意一同坐在主位上,再加上他的身子骨依然不是十分硬朗,所以在吃用的菜肴上,沈晚芽特别吩咐要少油少盐,不能吃的食材要用别的东西替上,味道还是要鲜美好吃才可以。
在这整个过程之中,她可以感觉到เ问守阳锐利ำ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她,有几次,她装作不经意往他的方向瞥过去,都可以见到เ他正在看着她,但她总是很快地转开脸,故意装ณ作没瞧见他想要对她说话的表情。
她没有什么不能ม释怀的!沈晚芽如此告诉自己,
过了眼下这一刻,过了今天,他与她还是会一样过日子,但就这一刻๑,她不想见到他。
她不是想赌气,而是这一口气她需要时间才能ม咽下去。
东福在她离开回到主ว桌之后,让人唤来了凤九娘,告诉她多留心着沈晚芽一点,说他觉得今天他的义แ女说话的神情不太对劲,闷沉闷沉的,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多留心些总是比较好。
第3章(เ2)
在寿宴吃罢之后,沈晚芽命人在东院的园子里摆设茶食,让客人们可以四处随意欣赏园子里正是盛放的花卉,配上丝竹雅乐,以及问延龄和唐桂清与一干文人们比试着棋艺,空气中弥漫着藤花的香气,宾主之ใ间无不欢畅ม。
凤九娘逮着了机会,在半途拦截住沈晚芽,将她拉到院子的一角,笑瞇瞇地说道:“好芽儿,来,把你的嘴巴张开,凤姨赏你个甜吃。”
“凤姨,你又想做什么เ?”沈晚芽没好气地笑瞅着长辈,看她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教人忍不住要心里忐忑。
不过,一直以来凤姨就很喜欢喂她甜食细点,总说她白白瘦瘦的,再多养几两ä肉看起来会比较俊雅。
“你别问,只管把嘴巴张开。”凤九娘笑道。
“好。”她笑叹了口气,“啊”地把嘴张开。
凤九娘说了声“乖孩子”,就从袖里取出一个ฐ锦囊,从里头取出了一颗东西丢â进她的嘴里,伸手替她把嘴巴给合上。
“凤姨,你这是给我吃了什么……”她话还未说完,一股子熟ງ悉的香甜味道涌上鼻息,她的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忍不住反胃的冲动,捂着嘴巴,作势要呕吐出来。
“有应斋”的玫瑰糖。
这是她死也忘不掉的味道!
“芽儿?”凤九娘见她的脸色不对,一时之ใ间慌了手脚。
目光一直追随着沈晚芽的问守阳见她的脸色不对,箭步上前挪开她掩唇的手,“吐出来,不要忍着,把东西吐出来!”
她紧闭着嘴,朝着他,明明已经忍得眼泪都快要夺眶而出,但她还是不想让这热闹的场面变得难看,作势要把玫瑰糖给吞下去。
明明是掺合着玫瑰清香的甜味,吃在她嘴里,却好像吃进了腐味,而一段又一段她深藏在心里的不堪回忆,随着这味道,如潮水般涌ไ上心头。
从在小溪边崩溃哭喊的那一天之ใ后,她就怕了这味道。
曾经,她为了要试验自己是不是已经可以接受了,吃过了一颗,却才尝到味道,就已经吐了出来,吐得胃里再没一点东西,吐得眼泪和鼻涕都跟着一起掉下来,可是她现在不能吐,在场的宾客众多,她不能ม吐。
“凤姨,你究竟给她吃了什么?”问守阳见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急败坏地对凤九娘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