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八岁开始学习熬夜，想在爸爸回家时多看他眼。”
她的心痛传到他心间，难怪她早ຉ熟尖锐。
“我的生日爸爸从没出现过，有次我生气了，跑到你们家，妈妈过来抱住我，不让我破坏你们的快乐่。我记得那天看到院子里有好多汽球，小悦也在过生日，才知道，原来我和小悦的生日是同天，难怪爸爸老没空。”
无忌将她整个人揽在胸前，落单的感觉他很明白。
“想不想听我的故事？”他的生平从没对小悦或者养父母说过，今夜，他有欲望述说。
“我父亲车祸去世后，母亲蹶不振，她开始吸毒，被朋友骗走爸爸留下来的所有财产，最后死于毒害。”
无忌没提及半疯狂的母亲如何虐待他，至今身上仍留有无数条伤疤。过去了！他经常这么เ对自己้说，过去的他无力改变，但是未来，他有无限可能ม。
“你怎么办？”
“我被送到孤儿院。”
“后来呢？”
“我被你爸爸领养，成为你的哥哥。”
无忌轻描淡写，略过小悦在参观孤儿院时昏厥，被他救起的经过，也不提及小悦如何依赖他，养父母对于他们未来寄予期待的事实。
“如果你爸爸不死，你定很快活。”
“如果又不存在。”他点出事实。
“可是我好喜欢‘如果'，希望’如果'能ม存在。‘如果'我不发烧，现在我会和妈咪躺在床上聊学校发生的大小事情；’如果'ู妈咪好好的，我们会起想办法度过没有爸爸的日子，是我的坏脾ຆ气害死妈咪，我好讨厌自己。”
首度，她向人透露内心罪恶。
无忌握住小悯的手，他懂，她的愤怒对自己，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坏脾气，却没看见坏脾气后头，是她的罪恶心虚。
叨叨絮絮地，她诉说自己的心情；安安静静地，他倾听她的言语，两张稚气的脸庞被天水浇得湿淋淋，不过，他们谈得很起劲。
今夜，他们交心，他们的友谊蓬勃发展。
今夜，无忌成为赵悯生命中的重心。
相握的手，牵系起他们的未来，孤独的人生，有他，真好！
双手在半空中挥抓，溺水了，她在寻找救命浮板，东张西望，放眼所及，茫茫大海中看不见任何东西。
“救命”赵悯张嘴呼救，咸涩海水从她口中灌进去。
为什么เ她在这里？为什么เ没人陪她起？为什么天地净是黑漆？她吓坏了！
“妈咪妈咪”断断续续地，她发出呓语。
无忌刚念完书，准备就寝，睡前，他先到楼ä下厨房喝杯水，回房间时听见小悯房里传来忽高忽低的叫嚷声，短暂迟疑后，他推门进去。
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灯全亮着，就连浴室里的灯也不例外。床铺上，小悯满头大汗，辗转翻身。
无忌走近，拉住半空中挥舞的两只纤瘦手臂。
无忌坐到床沿，她满面净是泪水，连睡觉都不得安宁？点怜惜点不舍，他想把她抱进怀里。
看见了！大海里除了她，还飘着个人，她不会游泳，但她死命滑动脚丫子，奋力向前游。
近些，她看见团黑影，再近些，手酸脚๐累，她鼓足勇气向前游。
手伸去，她几乎要碰到เ了身子往前窜，抓到了！那是柔软的黑像丝绒般的黑
太好了，有人在，她不孤单，努力拨开黑色头发，小悯的笑容在接触到发下的那张脸时，饱受惊吓。
红色鲜血自她额间汩汩流出，惨白脸庞上镶着两颗油亮眼珠，对不了焦的眼睛死气沉沉，她不是别人，是小悯最爱最爱的妈咪
“妈咪！”
尖叫声，赵悯倏地惊醒。瞠大的双眼里满是茫然无依，浓浓的恐惧填满她的脸。
“不怕，只是恶梦。”
无忌把赵悯从床上抱起，放在膝间，不介意她满身汗湿，把她的头收进自己้怀里，大大的手轻拍小悯背脊。
她叩住他的腰际，刻不松懈。
“别怕，我在。”
“妈咪死了”她喃喃自语。
她还不肯承认母亲早已离去？无忌点头，他懂ฦ，他也是花好长段时间，才相信自己从天之骄子变成孤儿。
“怎么办？妈咪死了？”小悯仰头望他，串串泪滴在脸上划出栏杆。
“她并没有真正离开，总有天，你们会在天堂相聚。”
“什么时候？”
“等你长大，等你把你妈咪想做却来不及做的事情全部完成后，你们会在天堂见面。”
“那么久我真的很想她。”
“我知道。”
很简单的三个字，奇异地安抚了她的心思，有人懂自己，真是很幸福的事情。
“你可以对爸爸耍脾气，但别花太久的时间和精力；你可以伤心妈咪突然离开你，但是别让自己直躲在悲伤里。”他又说。
别生气吗？对于无忌的话，她似懂非懂，但她乖巧地点了头。
“你等下，我马上回来。”把她放回床里，他说。
“你要去哪里？”抓住他的手，她不想他离开。
“你发烧了，我下楼拿药。”
“不必。”他想松开她的手，她固执不放。
他坚持。“等我下。”
“发烧没关系。”她急嚷。
“不行，小病不医，会酿成大病。”硬掰开她的手，他用最快速度下楼。
“发烧真的没关系，淋淋水就会好了”她在他背后说，无忌没听分明。
想证明什么เ似地，她赤脚๐走进浴室，站在莲蓬头下，旋๙开开关，冷水哗啦哗啦从头往下冲刷。
水冷得让人牙关打颤，小悯咬牙忍住，她记得那天，就是站在风雨夜里，又冷又冰，不多久ื，发烧不见了。
无忌冲上楼ä时，发现小悯不在房内，循着水声往浴室方向走，打开门，莲蓬头下方站着个ฐ湿淋淋的女生。
总是看见浑身湿透的赵悯，水把赵悯淋得楚楚可怜，很想骂她，但她脸上伪装出的坚强教无忌骂不出口。
“你在做什么？”没见过比她更荒谬的了，感冒还淋水，除了笨，你还有更好解释？
“再下就好。”
转过头，赵悯脸上挂着巴结笑容，对父亲的感觉移情，从现在起，她的乖巧ู专为无忌。
他走上前，关上莲蓬头，触及寒冷的冰水，他咬唇忍住火大。
她是敏感的，即使只是些微的表情变化，巴结笑容自颊๐边消เ灭，望他，忧郁浮上眉间。
“别担心，淋过水，就不会发烧了。”她企图解释自己的行为。
“谁教你的？”他把她从浴缸中ณ拎出来。
“我试过，有用。”她认真说。
“有用才怪。”抓来大毛巾，当头盖下，拭去她的满身湿。
“有用。”她坚持说。
不理她的坚持，带小悯走出浴室，无忌从衣柜里找来干净睡衣换上，再把药细心地喂进她嘴里，用量是自己平日的半。
他拿来吹风机，替她吹干长发。那是母亲常为她做的动作啊，暖暖的风吹在颈间，轻柔拨弄，彷佛夏季里的南风，酥人心胸。
轻轻摇晃，半瞇眼，彷佛彷佛，妈咪在身边。他的手在她颈边轻轻拨弄软软柔柔的手指滑过她发间她心底，从今以后，她的眷恋有了新归属
“时间很晚了，闭上眼睛，赶快睡。”
他抱她上床，拍松枕头，把她的头扶正，棉被拉到下巴处。
“不要。”她摇头。
“明天还要上学。”
“不上学。”以前念书全为ฦ父亲，现在努力已然失去意义，她不想浪费时间做无聊事情。
“不上学，想做什么？”他笑，固执的小女生。
“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再当乖小孩。
“爸爸不会同意的。”
“我才不管他同不同意。”别开头，她骄傲地抬高下巴。
“你打算和爸爸直对峙下去？”
“你说我可以对他们耍脾气。”她搬出他的话做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