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说到เ难，有什么稀罕啊同志们，我们煤矿工人什么时候容易过？从老祖宗辈算起，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容易日子啊！你们再扳着指头算算，中国的，世界ศ的，工业有多少种，工人有多少种，哪种比我们更难？没有，真的没有。难有什么稀罕？不难才怪，因为我们不但要顶起天，还要撑起地啊！怕难，我们早ຉ断子绝孙了！
窗外传来阵喧闹声，吸引了局长的注意力。刘欣知道，他的话在局长脑海中产生的画面肯定和自己梦想中的不样，局长当然清楚点燃地下煤ศ层意味着什么，现在，地球上各大洲都有很多燃烧着的煤矿，中国就有几座。去年，刘欣在新疆第次见到了地火。在那里，极目望去，大地和丘陵寸草不生，空气中涌动着充满硫磺味的热浪，这热浪使周围的切像在水中样晃动，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放在烤架上。入夜，刘欣看到เ大地上道道幽幽的红光，这红光是从地上无数裂缝中透出的。
“到此这止吧，”当测试题数达到เ10道时，最高执政官说，“我们时间不多。”他转身对旁้边的舰队统帅示意了下。
他知道，这最后课要提前讲了。
突然，游艇上的两个女郎惊叫起来，在距船舷二百多米处，海ร面涌起了个巨大的水包，那水包以惊人的速度移动着，很快从正中分开化为两道巨浪，条黑色的山脊ิ在巨浪中ณ出现了。
“这是头蓝鲸，长四十八米，霍普金斯叫它波赛冬，希腊神话中海神的名字。”小沃纳伏在父亲耳边说。
山脊在距小舱几十米处消失了，接着它巨เ大的尾巴๒在海面竖立起来，象面黑色的巨เ帆。很快，蓝ณ鲸的巨头在小舱不远处出现，巨头张开大嘴，下把小舱吞了进去，就象普通的鱼吃块面包屑样。然后，蓝鲸绕着游艇游了起来，那座生命的小山在海面庄严å地移动，激起的巨浪冲击着游艇，发出轰轰的巨响。在这景象面前，即使象沃纳这样目空切的人也感到了种敬畏，那是人见到了神的感觉，这是大海神力的化身，是大自然神力的化身。蓝鲸绕着游艇游了圈后，转向径直朝游艇冲来，它的巨头在船边伸出海ร面，船上的人清楚地看到它那粘着蚌壳的礁石般粗糙的皮肤，这时他们才真正体会到蓝鲸的巨大。接着蓝鲸张开了大嘴，把小舱吐了出来，小舱沿着条几乎ๆ水平的线掠过船舷，滚落在甲板上。舱门打开，霍普金斯爬了出来，他鼻子上流出的血已把胸前的衣服湿了片，但除此之外安然无恙。
“还不快叫医生来，没看到皮诺曹博士受伤了吗？！”沃纳大叫起来，好象霍普金斯ั的伤同他无关似的。
“我叫戴维。霍普金斯。”霍普金斯庄严地说。
“我就叫你皮诺曹。”沃纳又露出他那圣诞老人的笑。
几个ฐ小时后，沃纳和霍普金斯钻进了透明小舱。装ณ在防水袋中的吨海洛因放在座位后面。沃纳决定亲自去，他需要冒险来激活他血管中已呆滞的血液，这无疑是他生中最剌激的次旅行。小舱被游艇上的水手用缆绳轻轻放到海ร面上，然后游艇慢慢地驶离小舱。
小舱里的两个人立刻感到了海的颠波，小舱有二分之ใ露出水面，大西洋的落日照ั进舱里。霍普金斯按动遥控器上的几个键，召唤蓝鲸。他们听到远处海水低沉的搅动声，这声音越来越大，蓝鲸的大嘴出现在海ร面上，向他们压过来，小舱好象被飞速吸进个ฐ黑洞中，光亮的空间迅速缩小，变成条线，最？后消失了，切都陷入黑暗中ณ，只听到卡地声巨响，那ว是蓝鲸的巨牙合拢的撞击声。接着是阵电梯下降时的失重感，表明蓝鲸在向深海潜去。
“妙极了皮诺曹，哈哈哈”沃纳在黑暗中又狂笑起来，表示ิ或掩盖他的恐惧。
“我们点上蜡烛吧，先生。”霍普金斯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快乐自在，这是他的世界了。沃纳意识到了这点，恐惧又加深了层。这时，小舱里盏灯亮了起来，灯在小舱的顶部，发出蓝幽幽的冷光。
沃纳首先看到的是小舱外面的排白色的柱子，那些柱子有人多高，从底向头部ຖ渐渐变尖，上下交错组成了道栅栏。他很快意识到เ这是蓝鲸的牙齿。小舱似乎放在片柔软的泥沼上，那泥沼的表面还在不停地蠕动。上方象个ฐ拱顶，可以看到道道由巨大骨髂构成的拱梁。“泥沼地面”和上方的拱梁都向后倾斜ฒ，到达个黑色的大洞口，那洞口也在不断地变换着形状，沃纳又开始神经质地大笑了，他知道那洞口是蓝鲸的嗓子眼。周围飘着层湿雾，在灯的蓝光下，他们仿佛置身于神话里的魔洞中。
小舱里圣女日记0的小屏幕上显示ิ出幅巴哈马群岛和迈阿密海区的海图，霍普金斯开始用遥控器“驾驶”蓝鲸，海图上条航迹开始露头，它精确地指向迈阿密海ร岸沃纳要去的地方。“航程开始了，波塞冬的速度很快，我们五个小时左右就能到达。”霍普金斯说。
“我们在这里不会闷死吧？”沃纳尽量不显出他的担心。
“当然不会，我说过鲸是哺|乳|动物，它也呼吸氧气，我们周围有足够氧气，通过个过滤装置我们就可以维持正常的呼吸。”
“皮诺曹，你真是个魔鬼！你怎么做到这切的？比如说，你怎样把控制电极和计算机放进这个大家伙的脑子中？”
“个人是做不到的。首先需要麻醉它，所用的麻醉剂有五百公斤。这是个耗资几十亿元的军事科研项目，我曾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波赛冬是美国海ร军的财产，在冷战时期用来向华约国家的海岸输送间谍和特种部队。我还主持过些别ี的项目，比如，在海豚或鲨鱼的大脑中埋入电极，然后在它们身上绑上炸弹，使它们变成可控制的鱼雷。我为这个国家做了很多的事情，可后来，国防预算削减了，他们就把我脚踢出来。我在离开研究院的时候，把波赛冬也起带走了。这些年来，我和它游遍了各个大洋”
“那么，皮诺曹，你用你的波赛冬干现在这件事，有没有道德上的，嗯，困扰呢？当然你会觉得我谈道德很可笑，但我在南美的提炼厂里有很多化学家和工程师，他们常常有这种困扰。”
“我点没有，先生。人类用这些天真的动物为他们肮脏的战争服务，这已经是最大的不道德了。我为国家和军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有资格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既然社会不给，只好自己来拿。”
“哈哈哈哈对，只好自己้拿！哈哈哈”沃纳笑着，突然止住，“听，这是什么声音？！”
“是波赛冬的喷水声，它在呼吸。小舱里装ณ有个灵敏的声纳，能放大外面的所有声音。听”
阵嗡嗡声，夹杂着水击声，由小变大，然后又变小，渐渐消失。
“这是艘万吨级的油轮。”
突然，前面两排巨牙缓缓动了起来，海水汹涌地涌了进来，发出轰轰的巨เ响，小舱很快被浸ฤ在水中。霍普金斯ั按动个按键，小屏幕上的海图消失了，代之以复杂的波形，这是蓝鲸的脑แ电波。“哦，波赛波发现了鱼群，它要吃饭了。”蓝鲸的嘴张开了个大口，小舱面对着深海ร漆黑的无底深渊。突然，鱼群出现了，它们蜂拥着进入了大口，猛烈地冲撞着小舱，小舱中两个人面前，全是在灯光中ณ闪着耀眼银光的鱼群，它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觉得这只是个大珊瑚洞而已。卡地声巨响，透过纷飞的鱼群，可隐约看到巨牙合扰了，但蓝鲸巨大的嘴唇还开着，这时响起阵水流的尖啸声，鱼群突然倒退，退到巨牙的栅栏时被堵住，沃纳很快意识到这是鲸嘴里的海水在向外排，巨เ大的气压在把同鱼群起冲入的海水压出去。他惊奇地看到，在鲸嘴产生的巨เ大压力下，水面垂直着从小舱边移过去。很快，鲸嘴里的海水排空了，吸入的鱼群变成乱蹦乱跳的堆，堆在巨牙的栅栏前。小舱下的柔软的“地面”开始蠕动，这蠕动在“地面”上形成了排排飞快移动的波状起伏，鱼堆随着这起伏向后移去。当沃纳？明白了这是在干什么时，恐惧使他从头冷到了脚๐。
“放心，波赛冬不会把我们咽下去的。”霍普金斯明白沃纳恐惧的原因，“他能识别出我们，就象您吃瓜子能识别出皮和仁样。小舱对它进食会有定的影响，但它已习惯了。有时候鱼群很大，它在吃前可暂时把小舱吐出来。”
沃纳松了口气，他还想狂笑，可已没有力气了。他呆呆地看着鱼堆慢慢地移过了纹丝不动的小舱，移向后面那ว黑暗的大洞，当二三吨重的那堆鱼在蓝鲸巨大的喉咙里消เ失时，响起了阵山崩似的声音。
震惊使沃纳呆呆地沉默着，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霍普金斯突然推了推他：“听音乐吗？”说着他放大了声纳扬声器的音量。
沃纳听到เ了阵低沉的隆隆声，他不解地看着霍普金斯。
“这是波赛冬在唱歌，这是鲸歌。”
渐渐地，沃纳从这低沉的时断时续的轰鸣声中听出了某种节奏，甚至又听出了旋律“它干什么，求偶吗？”
“不全是。海洋科学家们研究鲸歌有很长时间了，至今无法明了其含义。”
“可能根本没有什么含义。”
“恰恰相反，含义太深了，深到人类无法理解。科学家们认为这是种音乐语言，但同时表达了许多人类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
鲸歌在响着，这是大海的灵魂在歌唱。鲸歌中，上古的闪电击打着的原始的海ร洋，生命如荧火在混沌的海水中闪现鲸歌中，生命睁着好奇而畏惧的眼睛，用带着鳞片的脚，第次从大海踏上火山还没熄灭的陆地鲸歌中，恐龙帝国在寒冷中灭亡，时光飞逝，沧海ร桑田，智慧如小草，在冰川过后的初暖中萌生鲸歌中，文明幽灵般出现在各个大陆，亚特兰蒂斯ั在闪光和巨响中沉入洋底次次海战，鲜血染红了大海数不清的帝国诞生了，又灭亡了，切的切都是过眼烟云蓝鲸用它那古老得无法想象记忆唱着生命之ใ歌，全然没有感觉到它含在嘴中的渺小的罪恶
蓝鲸于午夜到达迈阿密海ร岸。以后的切都惊人的顺ิ利。为避免搁浅，蓝鲸在距海岸二百多米处停了下来。今夜月亮很好，沃纳和霍普金斯可清楚地看到เ岸上的棕榈树丛。接货的人有八个，都穿着轻便潜水服，很顺利地把这吨货运到了岸上，并爽快地付了沃纳报出的最高价，还许诺以后有多少要多少。他们很惊奇这两个人和那ว个透明小舱能穿过严密的海上防线，甚至开始不知他们是人是鬼这时霍普金斯已操纵波赛冬远远游开了。半小时后，接货的人已走远，霍普金斯ั唤回了蓝ณ鲸，带着满满两手提箱美元现钞，他们踏上了归程。
“好极了皮诺曹！”沃纳兴高彩烈地说，“这次的收入全归你，以后的收入我们再按比例分成。你已经是个千万富翁了皮诺曹！哈哈哈我们还要跑二十多趟才能把二十多吨的都出手。”
“可能用不了那么多趟，我觉得经过些改进，我们次可带二到三吨。”
“哈哈哈哈好极了皮诺曹！”
在海下平静的航程中，沃纳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霍普金斯推醒，他看看小屏幕上的海图和航迹，发现航程已走了三分之二，似乎没有什么异常。霍普金斯让他注意听，他听到了艘海ร面航船的声音，在以前的航程中这已司空见贯，他不解地看看霍普金斯。但接着听下去，他知道事情不对：与以前不同，这次声音的大小没有变化。
那条船在跟着蓝鲸。
“多长时间了？”沃纳问。
“有半个小时了，这期间我变换了几次航向。”
“怎么会呢？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不会对头鲸进行中微子扫描的。”
“扫描又怎样，鲸上现在并没有毒品。”
“而且，要想收拾我们，在迈阿密海岸最方便，为什么要等到这时？”沃纳迷惑不解地看看屏幕上的海图，他们已越过了佛罗里达海峡，现在接近古巴海岸。
“波塞冬要换气了，我们不得不浮ด上海面，只十几秒钟就行了。”霍普金斯拿起了遥控器，沃纳慢慢地点点头，霍普金斯ั按动遥控器，他们感到阵超重，蓝鲸上浮了，很快，他们听到了阵浪声，鲸在海面上了。？突然，声纳中传来了声闷响，小舱里感觉到阵振动。接着又声同样的响声，这次蓝鲸的振动变得疯狂起来，小舱在鲸嘴里来回滚动，几次重重地撞在巨牙上，发出了阵破裂声，两个人几乎被撞昏过去。
“那船向我们开炮了！”霍普金斯惊叫道。他用遥控器极力稳住了蓝ณ鲸，然后发出了下潜的指令，但蓝鲸没有执行这个ฐ指令，仍在海面上无目标地狂奔。霍普金斯感到了阵颤抖，那颤抖发自蓝鲸庞大的身躯，这是痛疼的颤抖。
“我们快出去，不然就晚了！”沃纳大叫。
霍普金斯ั发出了吐出小舱的指令，这次蓝ณ鲸执行了，小舱从它的嘴里以惊人的速度冲了出去，并很快浮上了海ร面。朝阳已在大西洋上升起，阳光使他们时迷起了双眼。但他们很快发现自己的双脚浸在水中，刚才在鲸牙上的猛烈撞击已把小舱撞出了几个破口，海水涌了进来。整个小舱已严重变形，他们拼尽了全力也没能ม拉开舱门逃生。他们开始用切可找到的东西堵口，甚至用上了手提箱中那ว捆捆的钞票，但没有用，海ร水继续涌ไ了进来，很快小舱中的水就有齐胸深了。在小舱下沉前的刻，霍普金斯看到了那只船，那是艘很大的船他还看到了船头的那门形状奇怪的炮，看到了炮口火光闪，看到了那发箭状的带绳子的炮弹击中了挣扎着的蓝鲸的脊背。
蓝鲸用最后的力气在海面翻起了巨浪ฐ，它的鲜ຒ血已使大片海面变成了红色
小舱下沉了，在蓝鲸茫茫的红色的血雾中沉下去。
“我们死在谁手里？”当水已淹到下巴时，沃纳问。
“捕鲸船。”霍普金斯ั回答。
沃纳最后次狂笑起来。
“国际公约早ຉ在五年前就全面禁止捕鲸了！这群狗娘养的！！”霍普金斯破口大骂。
沃纳继续狂笑着，“哈哈哈哈他们不讲道德哈哈哈哈
社会不给他们哈哈哈哈他们自己来拿哈哈自己来拿
海水淹没了小舱中的切，在残存的意识中，霍普金斯和沃纳听到了蓝鲸波塞冬又唱起了凝重的鲸歌，那生命最后的歌声穿透血色的海水，在大西洋中久久地回荡，回荡
完
1998๖0823๑于娘子关
本文已发表于科幻世界99๗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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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沌蝴蝶
混沌学的现代研究使人们渐渐明白，十分简单的数学方程完全可以模拟系统如瀑布样剧烈的行为ฦ。输入端微小的差别能够迅速放大到输出端，变成压倒切的差ๆ别。这种现象被称为“对初始条件的敏感性”。例如，在天气系统中，这种现象以趣称为“蝴蝶效应“而闻名。意思是说，今天只蝴蝶在北京拍动下空气，就足以使纽约产生场暴雨。
在民谣中早有这层意思：
少了颗钉子，丢了块蹄铁；
少了块蹄铁，丢â了匹战马；
少了匹战马，丢了个ฐ骑手；
少了个ฐ骑手，丢â了场胜利；
少了场胜利，丢了个ฐ国家。
——选自詹姆斯·格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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