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与此同时,树林里狙击枪在手的厉东庭的耳机里亦是传来消息。
唐言蹊一怔,没想到他们提出的条件居然还是庄清时。
唐言蹊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身后恼羞成怒的绑匪立马将她拉到เ身前,挡住曝光在枪口下的自己,刀刃在瞬间擦伤了她的皮肤。
倒是池慕听了这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陆相思被他训斥得眼眶泛红,但依旧一声不吭。
红点还在随机移动,想是定位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信号很不稳定。
陆相思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往那边走,唐言蹊紧跟着断后。
她踩着脚下的杂草,边琢磨着边悄悄往侧门的方向蹭去。
陆仰止又闭了下眼,生生掐断那些跃然眼前的画面。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冷冷的清明。
“陆仰止!”庄清时向来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来没和人大声说过话,此刻却不禁急得站起身来,“相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要后悔一辈子!”
池慕皱眉回答:“不知道,唐言蹊只给我发了个ฐ短信说情况紧ู急,联系不上你,让我过来知会你一声。”说完又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男人高大身躯一下将她压在柔软的床铺里,“正事?”他嗤笑,“又到了该给你结工资的时候了?”
唐言蹊没回答她的问题,径自道:“马上把电话给陆仰止,否则她就危险了。”
十分钟后,陆相思抬腕看了眼表。
陆相思靠在展台上,漫不经心道:“爸爸不准我学这些,当然不会教我。”
是他和庄清时的女儿。
唐言蹊表情有点扭曲,“你认识他?”
身后,展览版上的海报被微风拂过,上面几个大字将主题点得格外分明——
“余情未了?”陆仰止咀嚼着这四个字,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我对她什么时候有过情。”
厉东庭漠然一眼扫过去,眉头紧ู拧,“找她有事?”
区区一个五年算什么เ。
她礼貌回答:“刚回来不久。”
他被她埋怨的没话可说,又见不得平时嚣张跋扈的唐大小姐哭得惨兮兮,索性一个吻堵住了她的嘴。
他怀抱里的气息几年如一日,冷静克制,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是被抱着都感觉不到一点暖。
说好的不纠缠,却还赖在客厅不走,这女人的脸皮是越来越……
唐言蹊见他不说话,又问了句:“行不行?”
唐言蹊觉得,陆仰止这三个字比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病毒加起来都让人头疼。
她曾绞尽脑汁地想过五年后该用什么样的开场白和他打招呼,想得心都疼了。他倒是简单得多,半点后路不给她留,直接对她视而不见。
“小屁孩这么喜欢虚张声势。”唐言蹊笑了下,“心倒是善良。”
五年里,他没有提过她一次,她一直以为他是因为厌恶和痛恨,所以不想提起。
什么时候开始,拒绝女性程序员变成了陆仰止的习惯?
她说完,撩起了裤ไ腿,果然皮肤上全都是痕迹。
陆仰止将她抱进了救援直升机里,有条不紊地叮嘱:“让他们先送你下山,记得告诉医生说你腿上也有伤。”
庄清时刚要点头却忽然怔住,“仰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他不在她身边陪着她吗?
“我跟剩下的人去对面看看还有没有留下的活口,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他回答得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解释。
庄清时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他嘴上说的是有没有活口,一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样子,可庄清时心里却无端有种直觉——
他是过去找唐言蹊的!
“带庄小姐回去。”陆仰止吩咐完,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庄清时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口气堵在胸ถ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唐言蹊怎么可能ม还活着呢,那么大的爆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
陆仰止踏上那一片荒芜焦黑的土地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仿佛那一颗炸弹焚毁的不仅仅是这一片陵园,还有他心里的什么。
空气中还有火星浮ด动飘荡着,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悸得厉害,目光所及之ใ处无不是狼藉废墟,甚至还有些能ม看出人形的断肢残骸。
他脑海里有短短的恍惚,几乎不能把这个ฐ情景和半小时前那个活生生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唐言蹊。
天知道五年前当他得知她的所作所为时,有多想亲手掐死她。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任这种愤怒在每一个寂寥无人的深夜里生根发芽,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滋生出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我那么恨你都下不去手。
你怎么敢死在这种地方。
“给我找。”陆仰止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身后一群特种部队的士兵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唐言蹊恢复意识的时候,睫毛几乎粘黏在一起,她好半天才蓄满力气睁开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很沉。
她喘了口气,定睛看过去,分辨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眸,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是个人。
是个死人。
是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死人。
脑แ海里被炸得魂飞魄散的记忆一点点涌回来。
爆炸前的最后一秒,她推了庄清时一把,把她推过了桥。为了断绝绑匪们恼羞成怒追上去的可能性,她直接扑到เ了绑匪头子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那颗鲜红色的按钮,再然后……
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热浪恨不能将人的身体活活灼变了形。
唐言蹊下意识就低头躲了下去。
或许连老天爷都觉得她这样的祸害是要遗千年的,才在冥冥中安排了那个绑匪头子挡在她面前做了个替死鬼。
唐言蹊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原地望着天空唏嘘,这他妈是什么运气啊。
要是让墨岚和顾况他们知道,大概ฐ又要指着鼻子骂她是个ฐ不死的妖孽了。
不过……
唐言蹊试着活动了下,感觉上半身还能动弹,下半身却好似不是自己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心里猛地冒出一个ฐ恐怖的念头——
立刻看过去,那具尸体当不当正不正的横在她腿上,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腿还在不在那里。
唐言蹊忙撑着旁边的石子想要起身,但随着她的动作,地面上有些碎石不断ษ坍塌、掉进土壤和石碑间的缝隙里,好几块差ๆ点掉在她脑袋上。
她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不在地面,而在一个水平面比地面稍低的坑里。
估计是刚才的炸弹把山体炸塌了,再加上墓地这种地方,本来地下就是空的。
她才稍微一动弹就能感觉到地表的塌陷,要是这么贸然站起来,不知道会不会砸到更深的地方แ去。
这个处境很尴尬,唐言蹊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脑子开始不停地转,现在要怎么办?
“妈的,你个小贱人,你竟然还活着!”忽然,不远处另一道破了声的嗓音传来,语气狠辣至极。
唐言蹊抬眼望过去,认出了他,是绑匪中较为ฦ急性子的那一个,从开始就看她不顺眼。
“我一直觉得你有蹊跷,大哥却错信了你的鬼话!你从一开始就憋着想要救庄清时是吧?都是骗人的,什么死了女儿,他妈的,老子要杀了你!”
唐言蹊没理会,只淡淡道:“死过一次应当知道惜命,别作了,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
他再这么扑腾扑腾,往这块本来就悬空的土地上踩两ä脚,估计他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