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如斯呵。
玉娆这才依着我坐下，抿了口茶水，道：“果然是好茶，平常难得见的。”她双水灵妙目灵动似流波荡漾，忽然向着玄凌启齿笑，粲然道：“多谢皇上关怀。这宫里繁华巍峨，美人又多，赏心悦目是极好的。只可惜比不得在家里让玉娆胡闹惯了，处处得守着规矩尊卑。比方说，姐姐本是姐姐，可是也得跟着是淑妃，涵儿和灵犀是民女的至亲，也是皇子帝ຓ姬。再比方说，在寻常人家里，民女该叫您句姐夫，可是在宫里。玉娆时时刻刻记在心头的是您是尊贵无比的皇上。所以玉娆时刻谨慎，不敢把皇宫当家里，再有句，家里也没有这样好的龙井啊。”
温实初ม没有再压抑自己起伏的情绪，他小心翼翼滴接过孩子，像抱着稀世珍宝般亲吻着孩子娇็嫩的脸颊，终于欢喜地落下泪来。他身手揽住眉庄，这样的姿势叫他吃力，可是他的神色这样欢喜，轻声道：“我的自责，只是怕连累了你，又连累淑妃。”
玄凌道：“怎样才算仔细？”
桔梗忙在后面扶住，玄凌道：“你既ຂ病着，有什么话坐着回就是了。”
胡蕴蓉伸手按按有空边妩媚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媚眼如丝，“表姐，咱们好歹是中表至亲，你拿我与大逆罪人相提并论，不也辱没了您么？何况慕容世兰生膝下凄凉，最尊之时也不过是小小的从品夫人。蕴蓉不才，既有和睦，又有表姐您这样好榜样，怎么会把区区个从品夫看在眼里。”
曲奏完，自己还未自觉，玄凌已经拊掌而笑，“嬛嬛，许久ื不听你弹琴，不想曲中情致竟然精进到这样的地步，真令人叹为观止。”
我垂眸笑，“我知道瞒不过她，也不想瞒她，你只要使人让她知道这方子就行，用与不用，只看她自己的造化。”
镂着“嫦娥奔月”的缠臂金环环环向上盘旋在手臂上，仿佛道道黄金枷锁牢牢扣住我的生命。深秋的阳光犹有几丝暖意，蓬ศ勃灿烂无拘无束地洒落下来，拂落人身明丽的光影。我抬头望着辽阔天际自由á飞过的白鸽，忽而轻轻消除了声音，“在这宫里，死是最好的解脱，她深受皇宠多年又性子要强，如今她失宠受辱，当真比死还叫她难受百倍。”我停停，“我要她自然易如反掌，只是我新封淑妃，旁้人必然视我为眼中钉，必欲除之ใ而后快，不到เ根基稳固之时，轻易出手只会落人把柄。”
大殿内沉静如水，快入冬的天气，黄昏时分的光线似厚厚的阴翳，叫人透不过气来。殿内渐渐昏暗下来，仿佛有根针刺在心口上，慢慢地逼进，要挑破郁积已๐久的那滩脓ใ血。槿汐缓缓把深重的大门关上，盏盏点上灯火。我的声音在空寂的大殿里听来格外疏落，“娆儿，你要告诉我实话！”
我推推他，婉声喁喁，“贞妹妹产后怏怏，皇上且多陪陪她吧。天长地久ื”我婉然看他眼，声音越发柔腻，“臣妾不争时。”
第三十八章同心
玄凌朗然笑，“此事再提也罢，朕倒是有几日没去看淑媛了，如今嬛嬛和燕宜皆已生育，只等眉儿人的好消息了。”
玄凌见我产后体弱，手臂微微发颤，忙抱过个，嘴角已不自觉地含了饱满的笑意，道：“什么时候要抱不行，偏在这个时候要强。”
她的肩膀瑟缩着，仿佛只受伤的小兽。半张脸伏在被子里，我看不见她的泪水，只见湖蓝色的叠丝薄衾潮湿地洇开水渍，变成忧郁๗的水蓝色。我轻轻道：“伤心归伤心，自己的性命也不要了么？”
她虽然位份低微，然而降了三位有孕的嫔妃之外，她在席上的位次仅次于胡昭仪，连生育了淑和帝ຓ姬的吕昭容都被排到后头去了。座上嫔妃纵然背地里恨得银牙咬碎，面上也不敢露出什么来。
玄凌微微沉吟，“如今宫中ณ纷传崔槿汐与李长之事，皇后主张严惩，敬妃持中不言，端妃颇有不忍，莞妃不便说话，不知婕妤如何看？”
我心头骤然跳，旋即平和下来，笑吟吟道：“是呢，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有娘娘亲自掌管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镂月开云馆如是，他又何尝不是呢？
玄凌笑容满面望着我道："莞妃对母后的孝心和儿子是样的。"他打量我两眼，微有诧异之色，"ิ你的肚子倒是又见大了。"ิ
我按住心底所有的情绪，柔声道："到底是徐婕妤受了惊，皇上可要她安慰几句？"
我扬扬脸，槿汐会意，扶着我的手站起来，我走到เ那架连理枝绣屏处，驻足细看。连理枝干笔直光滑，枝头两只翠羽红缨比翼鸟儿交颈่相偎，神态亲昵，道："这是妹妹自己绣得绣屏么？好精细的功夫。"
于是抬小轿穿街走巷，大约个时辰功夫就到เ了。下来却见座青瓦白墙的小院隐匿在闹市之中，十分清静。看护的院丁听见声音，迎出来道："顾ุ小姐来了吗？"
我顿觉心寒，祺ຘ贵嫔显见是皇后身边的人，多年来得宠且位份颇高，可见皇后对她的倚重。然而如此倚重，也防备着她有孕，可见皇后的处事老辣，谋虑深远。想必安陵容得宠多年而无子嗣，也是因为皇后的戒备吧。我微觉脑แ仁酸涩，道："去把备给胡昭仪的礼ึ拿来给我看。"
胡昭仪微笑着拈了片蜜瓜送到太后唇边，道："ิ蜜瓜很甜，太后也尝尝吧。"
胧月溜从含珠手里滑下来，规规矩矩请了个ฐ安道:"给莞母妃请安。"ิ
皇后眸中尽是温和的笑意，“数年不见，莞妃还是那么会说话。”
浣ã碧出声唤他：“六王。”他立即醒过神来，神色自如地跪下，字顿地说：“臣弟清河王玄清参见莞妃娘娘。”
阿奴的神情痛苦而迷茫，骤然尖叫起来，“娘！不要说了！娘——”
心中微微动，索性侧身装睡。约摸半个时辰，才懒洋洋道：“槿汐，拿水来。”睁眼却是玄凌笑意洋溢的脸，我挣扎着起身要请安，玄凌忙按住我的手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样的规矩。”
我情急生智，含糊地在玄凌耳边笑道：“这里不好。”
他说，“我总以为，这辈子，能留แ得住的，也只有那枚小像了。”
我喜不自禁，眼中酸，身子却盈盈拜下去“贵嫔娘娘金安。”
那车夫虽不理会我方才与玄清的话，听到这句却说，“想纳这位顾姑娘的人自然不少，只是从小嬷嬷宠着，又是各方公侯捧着，直惯得她眼高于顶ะ，什么เ人也瞧不上。”他想起什么เ，只当桩趣闻来讲：“前几年倒是差ๆ点从良，对方也是位侍郎的公子，门楣不低，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家中的父母妻儿也不要了。听说他家娘子当时还怀着身孕，真是可怜。”
他放下衣袖，目光落在桌上的红笺上，“写了什么？”玄清环住我的腰，手按住那红笺看。轻缓的气息，点点暖，拂到耳后，脖中ณ，酥酥麻麻的痒。他的语气坚定如磐石，字字漾在耳边回旋：“嬛儿，我必定如你所愿。”
“何以见得？”
可惜天不假年，齐不迟在封爵三月后力竭而死，含笑九泉。其后人虽然被太宗以富贵荣荫化解兵权，不再手握大周万千兵马，然而身家富贵，宠遇优渥经历百年不衰。直到本朝乾元年间，齐氏族渐渐人丁凋零，家族才逐渐式微。然而将门百年，积威แ犹存，名声显赫。而齐不迟的后人，如今在宫中的即是端妃齐月宾。这也是何以齐月宾自幼养在深宫，为ฦ玄凌必选嫔御的缘由。
舒贵太妃指指积云笑道：“从前咱们俩在摆夷。摆夷的女子最爱唱歌跳舞，七夕那日其实也是族中男女对歌传情的晚。常常在河边点了捧捧篝火，男ç男女女隔了河水互唱情歌。若是两情相悦成了，男子就要越过河水拉了女子的手在族人面前挽手跳舞，以示ิ今后必定情深不移，用情不改。”
芳若慈爱地抚着我的肩膀道：“奴婢从前来，是为太后点醒她们，不要轻举ะ妄动。如今她们的心思已经不在娘子身上了，奴婢再来，只会让娘子太过招眼，反而适得其反了。”
他的目光清澈如潭清泉。这样盯着我，我几乎连心跳都偷偷的漏了拍，竟不能ม回避，只是静静的回视着他。
思虑良久，墨汁滑落，落在雪白宣纸上乌黑点，浣碧在旁้道：“小姐想写什么？这张纸污了，我替小姐换张吧。”
浣ã碧点点头。仿佛是她这点头，坚定了我动摇不定的心，遂道：“这里我很喜欢，就麻烦采苹和采蓝帮我收拾了衣物搬过来吧。”
温实初忙上去把把脉，再看看玄清的舌苔，道：“王爷是辛劳过度，又着了风寒，是而发热了起来。赶紧ู捂着被子好好睡觉发发汗，我再开些疏散的药来吃下，也就不碍事了。”
我的忧愁如春草漫漫延伸出来，我极力让自己不去顾及，反问浣碧，“那你觉得我该怎么说？除了恭喜什么都不是我该说的。”
浣碧颊上露出柔和的小孩子气的喜色，用力点了点头。
有风微凉，卷着庭中ณ淡薄花香缠绵送来，轻轻浪浪拂在身上，雨丝寂寂，凉意无孔不入，彼此凝视对方的目光，在眼眸中看见自已的倒影，已๐不复从前模样。情已不再是那份情，而人，终究还是眼前这个人，点滴往昔忆起，千般感伤徘徊，两个人都无声沉默下来。
“嬛嬛”他的叹息带着无数感慨与怜惜，转首的瞬间，眸光骤然定在葡萄架下，碧色盈盈欲滴，袭梨花白笼烟岫云衣衫的芙蓉胭å脂面更酷似我年轻时的容颜，或者，是朱柔则ท，绿云乌ไ鬓绾成轻俏的飞天髻，支碧玉云纹六菱长簪，银钱细长丝丝坠落下，数枚光洁明透的莹雪珍珠轻晃。除此，只以数朵雪白栀子香花作缀。
玉娆年轻的容颜似乎朵含露开放的粉色蔷薇，犹有露珠清光，在瞬间明亮了人的眼眸，她幽幽道：“皇上，你想知道三姐缘何会如此么？”
她的语气那般轻盈而忧伤，似随时都会飘走的缕轻烟，直到玉娆出阁，这是唯次她对玄凌以如此温婉的语气说话，仿佛不能抗拒般，玄凌的眸中ณ有了某种清澈的温柔，似少年人才有的热爱与迷恋，在他眼底开出色明艳的花朵。
“你愿意听听么？”玉娆再次问。
他缓缓地，无意识地松开我的手，似朝着某种信仰与祈望走去，“愿意。”
那个午后，临ภ近傍晚的三个时辰，我把印月轩外的小小庭院留给了玄凌与主娆ๆ，玉姚â的故事不过是个ฐ简单的故事，然而已经包含她生的伤心。其中曲折，玉娆会说得明白，玉姚是不会听见的，她孤寂的心已๐然被碾碎，无意于其他的人和事。
我离开，独自撑起油纸伞坐在柔仪殿前，此时尚不及盛夏，塘中莲花才绽出几个ฐ花骨朵，只有片片手掌大的荷叶翠色生生，带着清新的水气温柔卷上我的衣裙。
指尖微有凉意，独自而坐，缕淡薄的笑意逐渐蔓延上我冷寂的唇角，只是玉娆而已，个与她相似的玉娆ๆ，就足以如此。我在回味中渐渐明白，他对她，昔年，当真是情深似海吧，我哂笑，难怪当年为袭衣衫震怒如此。
只是，我再不会伤心了。雨止，天边有欲燃的火烧云肆意弥漫天空，暮色渐渐披离在我身上，似几重羽光明媚。因为，此刻๑活在深宫寂寂中的，是淑妃甄氏。
待得玄凌出来理，他的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丝情绪，玉娆依旧是疏离的姿ู态，像朵远远开在天际的花蔓。
我屈膝目送他离开，玉娆自袖中取出枚白玉鸳鸯佩，温润的质地，触手有清凉之感。她的神色有些不安，“他什么เ也没有表示，只把这个ฐ放在我手中，说过些日子再取回。”
我拈起看，“皇上从哪里取出这枚鸳鸯佩？”
“贴身取出。”
我深吁口气，这枚玉佩，他如此珍视，我亦不曾见过，暮色迷离叠合，我拉过玉娆的手，“天色晚了，我们进去吧。”
第二十八章澄江道月分明上
次日，玄凌命李长传来口谕，准我唤顾佳仪细问。除命妇亲眷与出家人外，庶人女子入宫必得知会皇后，何况佳仪出身风尘，玄凌只把口谕给我，越过皇后不提。
夏日凉风如玉，柔仪殿前泓静水如璧沁凉，碧水间已浮起了朵朵红红白白的荷花，风荷正举ะ，轻曳于烟水波渺间。
而顾佳仪，便这般莲步姗姗，渡水越桥而来。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เ佳仪，也是第次看清她的样子。第眼见到เ她，几乎连呼吸都因为ฦ她的出现而微微凝滞了，也许是在青楼烟花之ใ地混迹往来的缘故，她的美是有些风尘气的。但那风尘气息，却不是世俗里的污浊烟尘，却是像山风过处，晓雾初ม起的那种烟霞四散的迷蒙。其实你说不上她有多美，只是那种淡淡悯然的神情，会在她顾ุ盼间的艳媚姿态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仿佛是不经意流露出的点儿心事，那种柔弱的感觉，像极了初入甄府时的陵容。只是她与陵容不同的是，她的眼底，有凌厉的坚毅和倔强，以及身为名妓所有的那种傲慢与妖娆融合的风姿。
她静静伫立在我面前，身后是疏朗微蓝的天空色，她满头青丝梳得如黑亮油油的乌云，两ä鬓长发微垂，轻轻如柳枝，随风轻动，云髻堆耸，犹若山岚密雾。都用飞金巧ู贴带着翠梅花钿儿，周围金累丝簪，自发髻后整齐插入，珠钗上晶莹流苏半堕，微微摇晃。耳边带着紫瑛石坠子，颈上佩了条亮晶晶的珠链，珠链细细的，在阳光下宝光闪烁如水波叠映。她穿着月白绣粉红月季的短腰绣罗襦，纱绿遍地洒金裙，脚๐下露双红鸳鹦哥嘴的绣花鞋。这样明媚俏丽的颜色，式样却保守，只隐隐约约见香肩之ใ上，有条极艳丽的鲜红肚兜丝带，那样艳红条细线蜿蜒其上，愈发显得露出的小块皮肤异常白嫩，让人几欲伸手去抚上抚。而那丝带随着锁骨懒懒โ蔓延下去，让人不禁遐想，再下去会是何等风光。我只望了眼，不敢再细瞧，脸上腾得热，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她的容颜精心描画过，长眉入鬓，媚眼如丝，光线的反射下，可以看见她脸颊上细密如五月最新鲜的水蜜桃般的细细绒毛，使她带了点点动如脱兔的野性，饱满欲滴的唇形益发显得她的妆容精致而艳丽。只是她神情清冷与天色相仿，与她艳丽的装束对比成种难言的殊色。
她见了我，也不过是屈膝福到底，淡淡道：“淑妃娘娘万福。”
我颔首让座，“顾姑娘请坐。”
因关系家中要事，玉隐与玉娆皆在。玉隐展展宽广的莲叶纹云袖，轻轻道：“佳仪姑娘素来雅客众多，要召你入宫次也是不易，”她命玢儿托上盘黄金，“这些当是给姑娘的赔礼ึ。”
佳仪看也不看眼，仿佛未曾将金银看在眼里，只欠身，“多谢隐妃，”玉隐是亲王侧妃，规矩唯有正妃才可称“王妃”或在妃号前冠以姓氏，而直呼“侧妃”未免不尊，多从侧妃闺名中取字相称，以表尊重，譬如尤静娴便是人人口中的“静妃”。佳仪这样称呼玉隐，亦见其颇通人情世故。
我道：“姑娘如今还在留แ欢阁么？”
佳仪淡淡笑，风姿秀然，“我这般人怎会有良家可去，还不如在留欢阁中乐่得自在。”
玉隐道：“姑娘艳名远播，想要从良自然有大把王孙公子可选。”
她双眸熠熠，“淑妃娘娘自然不会忘，当日曾有位甄公子与我欢好良久，城中ณ无人不知，最后我还是未能如愿从良，可知我不过空有艳名，其实与残花败柳无异。”
我心中沉，“姑娘可怨那位公子了吧？始乱终弃的男子，以姑娘这样的烈性，自然是要好好出口气。”
玉隐按捺不住惊怒之ใ情，与佳仪怒目而视，颤声道：“所以不害得他家破人亡你便不能罢休是么？”
她淡淡笑，“若娘娘被人负心薄幸，该当如何自处？”
我沉默，“与之长决绝，复不相往来，”我悯然笑，“然而时间之ใ事并非这样简单易做。”
她微微颔首，徐徐道：“我自出生便被鸨母买走，自幼爱如珍宝，吃穿用度皆不逊于名门千金，想要什么便给什么，也不舍得打下骂下，是为了保养面容身段，二来是培养傲气和娇็贵，三来也是增了脸面，如此，将来才可成为ฦ鸨母的摇钱树，也因为我自幼被教得眼高于顶，然而我看惯风月，自知欢场无真情，早不将男女之情当真，也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那ว日管路管大人掷千金见我，还带了个ฐ人来，便是淑妃你的兄长，与我谈了笔交易。”她停停，安静垂落的睫毛似温顺收敛的蝴蝶的翅膀，“起初ม我肯答应，不过是为了三万雪花银的报酬，也觉得甄公子面貌不恶颇有才学才勉为其难答应。”
玉隐蹙蹙眉，“既收了银两，怎还说是勉为其难，未免矫情。”
佳仪微微笑，“收了银子，这段时间便只和个男子来往，若他面恶心腻，岂不无趣？何况还要闹出小产之事大扫颜面。”
玉娆咋舌道：“我直以为小产之事是真的，没了孩子又没嫁入甄府你才恨哥哥。”
“怎会？”她低下脸，颇有些伤感，“除了必要的做戏之外，他连碰都不曾碰过我下，虽然在我身边，虽然公子待我很好，虽然明面上与少夫人离绝，其实他没有日不挂念少夫人和孩子。”她面上闪过抹粉色红晕，似朵合欢花徐徐绽放。“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男子，他让我心生倾慕，我开始希望如传言般，如他对外宣扬的般，他会娶我做妾室。”
我垂首，“哥哥对嫂嫂的确爱重异常。”我轻轻呢喃，“我有时也揣测过哥哥心里或许有别人，原来不是。”
佳仪睫毛颤，“娘娘也曾疑心过么？我确实也有这样的疑心，公子有牙疼病，每每牙疼咬了丁香蕾止痛时，或者有时看着窗外夹竹桃时，我常看他沉思不已，那神情不似为了公事。”
回忆从尘埃轻烟中凸显，很久很久以前了，哥哥入宫探我时牙疼起来，陵容笑语吟吟，“配制百合香的原料有味丁子香，取丁香的花蕾制成，含在口中可解牙疼，不仅不苦而且余香满口，公子不妨试。”
果然，果然有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佳仪缓和神情，继续道：“我盼着，盼着，终于外头大事平定，原有份痴心妄想，可是”她怃然叹息，“公子的确对我很好，他为我赎身，可惜却不是要我从良嫁他为妾，而是让我自己安稳度日，”她暗自神伤，“如果不能ม和心爱的男子在起，从良又有何益？于是我重回留欢阁过我醉生梦死的日子。”
“于是你因爱生恨报复我甄氏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