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时每说一个字,男人俊脸上冰冻的神色便皲裂一分。
这话没什么太大起伏,连声线都是清澈淡静的。
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让她心底有些黯然,“嗯,选好了。”
可就是这般虚弱中,她的嘴角却微微一勾,笑意流淌出来,凉薄而轻慢,“你想打我就只能仗着陆家的势了,而我想打你——”
不到凌晨一点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
霍无舟瞧着身穿红色晚礼服独自饮酒的女人,皱眉,伸手就夺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够了。”
许久之后,他才温声道:“听霍格尔说,你前阵子头疼的厉害,现在好些了吗?需要我叫医生来看看吗?”
反正他迟早ຉ会出面洗清言言的嫌疑,既ຂ然陆仰止也为ฦ此事来找他,他何不借机提些条件?
陆仰止望着对面男人搂在女人腰间的胳膊,只觉得心头的躁意甚嚣尘上,就快压抑不住。
男人闭了下眼,眉头紧蹙。
却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moran把事情做到这一步,是谁在背后撑腰。”
“眼睛?”唐言蹊抬手,摸了摸双眼,不在意道,“被烟熏的,过两天就能恢复,没什么大碍。”
陆仰止虽然不悦,却也理解他此时的分身乏术,只沉声道:“再给你一周时间。”
空气无法大面积流通的楼道里,显然比外面更像个蒸笼。
男人身形一滞,唐言蹊得以顺利上了直升机。
“好戏总要有人欣赏。”唐言蹊把手机还给他,懒洋洋地重新阖上眼帘,“请个观众罢了。”
后来长大了,进了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该用什么词来形容那个ฐ表情——
就像电å视上各种各样的脑力节目里请来的嘉宾一样,他们能十秒钟快速记忆一副打乱顺序的扑克牌,能心算七八位数的加减乘除,能做出看似“超常”的事情。
可那呼声越来越远,想是陈姨情急之下把手机随便搁在了什么地方,自己找医生去了。
……
听她提到เ“孟文山”三个字,唐言蹊的眼皮微不可察地跳了跳。
他弯下腰,扶住那只高跟鞋,对惊魂未定的容鸢道:“鞋,脱掉。”
绕指柔。
“家”这一个字重重撩拨了男人心底的哪根弦,他眉宇间压抑的戾气几乎喷薄而出,“这里不是你家,也不是我家,唐言蹊。”
思绪飘了一会儿,忽听男人一字一句冷声问:“我让你带回来的人呢?”
此间事了,孟主管和唐言蹊二人先后离开了资料室。
毕竟,他曾是那个ฐ女人身边的一把手。虽不如兰斯洛特那般机敏、会看人眼色,但最是沉稳可信。而且相识多年,容鸢却总有种摸不透他深浅的感觉,仿佛这个人的实力,远远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她早知容鸢的优秀。
容鸢。
一股突如其来的疲惫和酸涩袭上心头,唐言蹊闭了下眼,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冯老睨着她。
那徐徐暖风吹得唐言蹊打起了瞌睡,迷蒙间,好像听到了男人低哑的声线波动。
语气从始至终没变过,连起伏都没有,却像一只无形的手,陡然扼住了男人的咽喉。
唐言蹊视线放空地投在湖心,那ว一轮明月仿佛就缀在她褐ຈ色的瞳孔间,皎洁明亮,却没有温度,“嗯,你不会。”
她利用墨岚和温家的关系,轻描淡写地洗脱了陆总的嫌疑ທ。
温子昂有一瞬间被他的眼神摄住,半晌才醒过闷来,不满道:“你让我给你找个说话的地方,可没让我给你找个睡觉的地方。这他妈是本少爷的卧室,聊完赶紧出去!本少爷还有正事要办!”
“你当真对墨少……”
门被完全打开的一瞬间,庄清时补妆的手忽然就顿在唇边。
唐言蹊心里一动。
他只淡漠说了一句话,对面的老人便怒得拍案而起,“混账,我在替谁担心你心里没数?”
宋井一愣。
宋井噎了噎,很无辜也很无奈。他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助理秘书,老板要出门,他拦得住吗?
唐言蹊也不出言阻拦,就这么เ任他在自己的肩膀上拿捏着,舒服得闭上眼。
男人扯了下唇,还没说话,兜里的手机兀自震了震。
宋井拿完茶叶回来时,远远就看到唐言蹊对他比了一个“嘘เ”的手势。
“你没有吗?”他的视线却如同劈进迷雾里的一道光,刺眼得让她想流泪,“你真的没有吗?”
感受到头顶越来越沉重的压迫力,宗祁想笑不敢笑,扔下苹果就跑了。
唐言蹊忙道:“用不着。”
“女孩子当然还是脸最重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
“真的用不着……”只是有点肿,抹几天药就好了。
傅靖笙完全不听她说,将跑车开得快要飞起来。
那潇洒如流云的姿态真是让人想象不出来她也是个名门闺秀。
不知怎么唐言蹊突然就想起了红桃。
当年红桃还在的时候,是组织里出了名的飙车狂人,赫克托一坐他的车就想吐,下了车就一通大吼:“你是不是开想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红桃总会甩着钥匙嬉笑,“你胆子真小,娘炮。”
赫克托满楼道地追着红桃跑,兰斯洛特就一边给她捏肩一边看热闹。
唯独霍格尔,事不关己地坐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可是每当红桃被捉住教训时,他的声音都会不咸不淡地传来:“赫克托,把数据库里的资料调出来给我。”
一个晃神,车便停在了医院门口。
傅靖笙刚ธ一踩刹车就收到了来电,那头男人声音沉冷,“你去医院干什么?”
傅靖笙波澜不兴地睨着车上的定位仪,早就想到男ç人会监视她。
“你表妹被那臭男人打了,脸肿的跟猴屁股一样,我去带她开点药。”她回答得天衣无缝。
“陆仰止会和女人动手?”江一言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