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俩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都是一副前来尽孝的模样,对于六太太的事情只字不提。
林瑾衡嘴角一抽,要跪了,这几天是考试日吗?
“哪有,”林瑾衡辩解道,“以前也没有连着两天去的啊!”重华长公主再得宠那也是出嫁的女儿,没有天天按时往宫里跑的规矩。
重华是皇帝的嫡亲妹妹,萧太后身子骨又好,活到เ林延意子女出世不是什么难事,林延意也不是个糊涂的,将来未必没有庆元郡马的造化。
“平邑é候下了天牢,你们姨母过来找我打听些消息。”重华轻描淡写道。
林瑾衡被堵得一翻白眼,恨恨地把准备给林延思的鱼放进了盘子里,大声对芷言道,“这条也给母亲送过去。”
“现在的太后是母后,现在的皇帝是皇兄。”最后的胜利者是他们母子三人,不管对手是高氏还是苏氏。
屋内众人都惊讶的看着磕头不起的云姨娘,不知道她葫芦里埋了什么药。昌华正想说什么เ,重华一挥手示意她下去:“九妹,你带人回避一下。”
“我们玩了击鼓传花还行了酒令。”
魏紫飞快捂住姚黄的嘴巴,严厉地瞪着她,压低声音道,“府上的事情哪里轮得到เ我们说三道四,被人听了去,你受罚不算什么,连累了姑娘看太太能ม饶了你。”
这场景,陶芳菲并不陌生,往日她在家中,无论是家里庶出的姐妹还是族中的姐妹都是这般奉承她。只是如今换成国公府千金,哪怕她只是一介民女。
赵世子和大姑娘跪下给祖父母和父母行礼,其他长辈便不必如此,同辈只用见面礼ึ。
陶刘氏看着女儿,半响才道,“我们当初ม也怀疑ທ是太夫人或是国公爷动的手脚๐,只是没有证据,你舅舅和舅母都为这这件事来国公府闹过,”老太太也没少掺和,目的无外是再结林刘两ä家的婚事,“后来国公爷被太后选中做了驸马,这件事,大家也不敢再深究。”刘晴之死,到เ底是意外还是认为,又是何人所为,至今仍是谜,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林瑾衡目送几位兄长离开,待要上轿,瞥见驻足在一边的杨婉月,出声询问,“我要去九姐姐处,表姐可要一起?”九姑娘参加完大姑娘的婚礼ึ,自由了一天,又开始享受禁足的生活。
诚亲王妃赵氏(二太太胞妹)——继妃
林晋海心中大悦,搂着小女儿朗笑出声。
便是如此,国公爷依旧护着虞氏,若不是林宋氏尽力维护,祖孙三代又躲到เ庄子上去了,谁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国公爷甚至打算在三老爷十岁的时候为其请封世子,林宋氏以死相逼才拦下。
那奶娘一惊,手上的力气突然软了几分,八姑娘晃了晃,幸好没有摔下去,目光阴鸷地瞪了瞪奶娘,要是让她出了丑,看她怎么เ收拾。
两声母亲让历来刚强的重华长公主ว潸然泪下,颤声道:“乖!”
“我也喜欢这样性子的。”这个表姐胆子大,送她吃糖,没有哭,反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哪里像其他姐妹,一吓就哭,没劲透了。
“这是向日葵?
林瑾衡的姨母舅母可不就都是皇亲国戚。
“说来母后也见过,就是九妹家的蕊儿。”
九姑娘捡回掉在地上的下巴๒,脚๐步轻松的奔到杨婉月身边,小声道:“八姐越来越彪悍了。”点点头煞有介事地评价:“十二妹妹也很厉害。”
而且以他们家目前的权势和恩宠,无论哪个皇子对卫国公府都保持这最大的善意,太过左右逢源了,皇帝未必乐่见,他们家可以独一点,甚至可以小小的得罪夺嫡的皇子一下,到底哪位皇子,这得好好琢磨琢磨,看来明天得和二弟幕僚再商量下。
这招的创始人是林瑾衡,她画了各种模样狰狞的昆虫,然后让厨房的人做成形状逼真的糖和糕点。
等孩子们走远了,重华长公主有些严厉的说道:“在孩子面前也这般说,你让蕊儿怎么เ想。”
林瑾衡得了准信,又是对八姑娘一番道谢。八姑娘抿了抿唇,立马又扬起了笑脸。老太太和六太太都是脸色一松。
林瑾衡见芷言笑,也反应过来,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她就是觉得父亲比母亲靠谱一些。重华作为ฦ天之骄女,行事就带了几分唯我独尊,有时候并不是故意嚣张,只是天性使然。林晋海ร却是心思缜密,为人又谨慎,做事轻易不落人口舌,“可不许告诉母亲,否则ท她又要说我喜欢父亲胜过她了。”重华可是没少吃醋。
重华长公主把龙凤胎推到皇帝面前促狭的说道:“皇兄看看,哪个是你外甥,哪个是外甥女,认错了可得给两ä倍的见面礼。”她与皇帝差了十一岁,启蒙是由皇帝手把手描红教出来,感情极好,天下间也只有她敢这么跟皇帝说话,皇帝也愿意纵着这个ฐ妹妹。
孙嬷嬷能坐上公主身边第一人,自有她的能ม耐,自然知道长公主喜欢听什么遂奉承道:“论福气,谁能比得上公主您啊,咱们三少爷可是万岁爷亲口夸过的少年英才,几位少爷和郡主都是人中龙凤。”
“说两句你们是不是待会儿就能多吃两ä碗饭了。”五姑娘见两人话说得不像样,忍不住出声呵斥,二太太和二老爷琴瑟和鸣,膝下二子二女,庶出的对她根本造不成威แ胁,也愿意得个美名,让丈夫多敬她一分,因此对庶出的颇为宽厚,所以养得五官也不是个ฐ畏手畏ั脚๐的性子。何况如今闺学以她为长,她自觉是长姐不能ม由着妹妹们放肆。
十四姑娘到底年纪小,似乎被五姑娘突然的难吓住了,怯怯的看着她。
十姑娘心道,看着嫡出的吃瘪胃口是好一点,不过这话只能ม心里翻一下。当着这么多姐妹的面被呛声,十姑娘性子要强,没好气的回道:“我们说二姐姐病快好了和府里要办喜事还有错了,难不成五姐姐不想二姐姐病好,不想府里办喜事,哼,大嫂马上就要生侄子了,这话若是让二伯母知道。”
十姑娘这话说的刁钻,五姑娘一时气得涨红了脸色,指着十姑娘道:“你别当就你是聪明的,你话里什么เ意思大家都清楚,要不要我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说道一下。”说着就要拉五姑娘见家长。
林瑾衡眨眨眼,没想到五姑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不过比十姑娘和十四姑娘讨喜多了。林瑾衡想起那一千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好作壁上观,斟酌了下词语道:“这段时间乱糟糟的,不过是姐妹间玩笑,何必烦恼祖母和二婶婶。”
如今局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深怕自己家出点纰漏,两人绷着为了这种事老过去不是讨骂。
五姑娘和十姑娘不约而同的看一眼林瑾衡,林瑾衡对着五姑娘的方向微微一笑。
十姑娘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着点不甘和愤懑坐了回去。
“二姐姐一个人在房里怪无聊的,我想去看看二姐姐,十三妹妹要不要一块?”五姑娘觉得林瑾衡脾气还好,看她刚刚也是偏向自己这边,便出声询问。
林瑾衡想了想,点头道:“我与五姐姐一道去。”
杨婉月笑道:“那我也和你们一块过去。”
剩下的姑娘除了刚刚被下了脸面的十姑娘和十四姑娘都出声打算一起探望二姑娘。
“说起来,二姐姐也真可怜,好好的亲事被折腾成这样。”四房的十一姑娘林瑾艺突然出声。
闻言,众姑娘都是沉默了一下,五姑娘直接道:“本来钱家也是四品,如今倒成了平民百姓。”也是掩不住的同情可惜,她们自小的生活坏境当得上一句‘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便是再不得宠的姑娘也从来不会想自己会嫁平民。
林瑾衡轻声道:“钱家虽然没了官职,但是家产还在,衣食无忧。而且以钱家如今的情况更不敢怠慢二姐姐,日子未必过得不好。”二姑娘可能面子上不好看,但是在钱家那ว就是一言堂,在这男ç尊女卑的时代可以享受一把男女平等,厉害一点可以来个女尊男ç卑,面子算什么,里子最重要。
这是她真心的想法,据他所知,钱家门第是比不上卫国公府,但是比三叔绰绰有余,二姑娘进门未必一帆风顺,但是如今谁敢不把她当祖宗供着,这也是疼爱女儿的人家为什么愿意低嫁的缘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亏。
而且退了亲,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少不得有个嫌贫爱富的名声,还能嫁到เ多好的人家,就算舆论比较宽容的现代,因为男方没落了,退婚,再找,免不了被说三道四,难保对方不会心里打鼓,有朝一日自己้落了难,老婆就跑了,话糙理不糙。
说实话,林瑾衡还觉得二姑娘很不明智,嫁到เ钱家已成事实,她这样消极的反抗,钱家又不是不知道,日后进了门,虽然看在卫国公的面子上不敢怠慢她,但是心里肯定有隔阂。
十一姑娘不赞同,小声又坚决道:“十三妹妹可知道,平民百姓和官宦人家的区别ี,平民之ใ家很多时候连自己的性命和前程都不能掌握。钱家有钱却无权,犹如稚子怀抱千金过世。”
她无意听到,她亲外祖是商贾,有钱无权,得罪人之后,将她姨娘送给了她父亲才化险为ฦ夷。
而姨ถ娘本订了亲,与对方也是青梅竹马长大,对方如今也是一方父母官。若是外祖家有权势,何以卖女为妾。
林瑾衡失笑:“钱家也是积年之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有一些故交亲朋,都没有也还有我们府上这门姻亲,府上自会替二姐姐撑腰。岂是一般的平民之家。”卫国公府为了名声,也不能把给他们挣了面子的二姑娘扔开不管。
一场有关钱家值不值得嫁的辩论赛,还在必须嫁的前提下有意义吗?
不值,又如何?
“你们倒是说的起劲,要上课了。”杨婉月打断欲言的十一姑娘,又加了一句,“待会儿去见二姐姐的时候,咱们别说这些丧气话了。”
在和林瑾衡分开之ใ前,杨婉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也许这样对二表姐更好。”
林瑾衡挑眉,没想到还有人赞同她的观点,难道是因为她们都是穿越者,价值观相似,停下脚步等着杨婉月表她的论据。
结果杨婉月对着林瑾衡微微一笑:“先生进教室了。”她这节课是茶,先生已经进了茶室。
林瑾衡也不好多做停留,对着杨婉月点点头便走了。
转身之后杨婉月敛了笑容,二姑娘和钱家这门亲事是怎么เ回事,旁人不知道,她那天谁在边上却是听的清清楚楚。
老太太是个ฐ好脸面的,唯恐人说她不慈不贤,对庶出的几房做不到เ视如己出,但是也不会故意作践,衣食住行没有苛待,至于学业自有学堂的先生,她绝不插手。唯独对着三房总是差了那么点,大家都知道原因,也没人在这一块说嘴。
但是老太太偏偏钻了牛角尖,要拿着三房做筏子,行面甜心苦那ว一套。
大姑娘及笄便定了亲事,二姑娘只小一岁,自然不好落后太多,三太太又把老太太奉承的极好,老太太便出面说了钱家的亲事。
三太太欣喜若狂,这是她做梦都想不到เ的好人家。
内里三太太却不知道,钱家是想和卫国公府结亲,但是对三房的特殊也知道,可是老太太主动提了二姑娘,又是他们有所求,只能ม咬牙认了。这门亲事,钱家便结的不是很乐意。二姑娘嫁过去,岂能讨得了好。如今钱家这样,对二姑娘未必不是好事,祸兮福所倚。
课后,浩浩荡荡一群人都去了缀锦苑,便是和二姑娘不睦的十姑娘也在其列。等他们到เ的时候,现四姑娘也在。
在场的姑娘中,四姑娘虽然年长,但她是四房的,所以招待她们的是三房庶出的六姑娘林瑾芙。
说起国公府的六姑娘,虽然是个针扎下去也不会出声的性子,却不会被人忽视,只因那倾城美貌。林瑾衡忍不住多看两ä眼,上辈子和这辈子见过无数美人,没一个有六姑娘七分颜色,娉婷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假以时日,必定美艳不可方แ物。
便是见惯了后宫佳丽的重华长公主无意间都对她感慨过,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可惜了是个庶出庶出,这样的身份再好的容貌也嫁不了高门,一般的门第也不敢要,林家的女儿更不可能为ฦ妾,入高门做填房倒是一条路。
填房岂是好当的。也许是林瑾衡眼里的同情太过露骨,六姑娘抬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
林瑾衡下意识一笑,对方轻轻浅浅回以微笑,又垂下了头拨弄手中的茶盏。
林瑾衡突然想起徐志摩的那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不知道将来哪一位仁兄有幸收藏这朵芙蓉花。
四姑娘对着靠坐在床上,神色苍白的二姑娘轻声劝慰,“身子是你自个儿的,熬坏了还不是你自己受苦,三伯母也要担心,你看我母亲,便是一场风寒缠缠绵绵,如今……”后面的话音带了哽咽。
二姑娘勉强一笑,声音虚弱低垂着眼,“烦劳妹妹们为我担心了,想来是我自己入了魔障,如今我已想通了,不过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好的不利索罢了!”嫁给谁由不得她,嫁不嫁更由不得她,何必作践自己,痛了亲者,快了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