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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狙杀

青龙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仍有些乏力,将右手搭在童虎肩井*โ*位置,左手慢慢给伤口涂上金创น药,低声问:“阿虎,前些日子疲于奔命,一直没机会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常州府武进县许家村?”

听到“缠绵”二字,于铮眼皮一跳,他直盯着青龙,似乎ๆ有些不敢相信,又似有些佩服。叶信身居官场,对江湖上的事物自然不解,转头看到龙少钦三人,也俱是一脸的震惊,似乎还带着丝惧意。

于铮闻言眼皮一跳,转身看了看坐在身后的叶信,又瞧了瞧那十多位住客,咬牙皱眉,将拳头缓缓握紧。

叶信对着龙少钦三人一笑示意,跟店里的几个老住客打了招呼,一堆人照ั旧聚集在他桌边,于是又把于铮给挤了出去。叶信照例说了许多趣事,一桌子都哄堂大笑,好多人前仰后合,竟是连眼泪都流出来,居然引得龙少钦也๣笑意盈盈,似乎有了欲前๩来攀谈的兴致。

黄面皮的男子微怔:“这,岂非太过儿戏!”

“袁叔叔……”少年抬头看看他,又低头看看大象,欲言又止。

他刚起了个头,就被少年不以为ฦ然冷冷打断:“等你饿上几天,就算米糠到เ了嘴里,也会是人间美味。”

许振卿不答,低头看了少年一会儿,轻声问道:“潮音,你还记不记得半年前曾和我说过,长沙伊王府关于虿房的传闻?”

林希声连忙站起扶持,诧异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俩多年的朋友,何必这么客气。”

“还有!这都十来年了,我说过多少次,除去在宫里、值房和大营,私下场合别叫我大人!”

马车晃晃悠悠进了纱帽胡同的叶信府邸,父女俩刚一下车,管家叶福着急忙慌地跑过来:“老爷!您总算回来了!夫人要生了!”

“我是越来越糊涂了!”叶信皱眉,“按理说,到เ刑é部死牢劫囚,虽说于铮熟门熟路,但毕竟比不上青龙大人精于此道,你为何还要逼于铮前๩去?”

童虎急退一步,抽刀严å阵以待,青龙忽猱身而近,抬手劈向蜡烛,随着掌风到เ处,烛光应声而灭,室内一片漆黑。

看他眼里有些愁思,青龙淡淡开解道:“陛下送你到เ诏狱来,其实是在护着叶大人。”

那ว日受罚官员里,有数位是他的年谊及好友,叶信劝救不成,便在瞪视青龙的眼里也带上了恨意。然而盯得久ื了,慢慢就现,青龙虽然面无表情,眉头却是轻轻皱着的,一直都未曾松开。这一皱,便显得那张面具顿时生动起来。

叶信担忧地往楼上看了一眼,瞧见童虎悄悄从客房退出,轻轻关了房门,扶着门框呆了许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他低了头佝着背,不知怎地,心里觉得酸楚起来。

这边黄远山笑道:“我听说,从常州ะ府到镇江府这一路上,追杀龙氏兄弟的人如过江之ใ鲫,死在他俩手上的也不胜其数,夜府派出的二更还折了数十名更夫。”

龙少钦持壶给他倒酒,叹道:“那你来迟一步,夜府三更丁组的人刚走。”

黄远山大吃一惊:“什么?居然连三更丁组都奈何不了他们?这龙氏兄弟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江湖上从未听过他们的名号?!”

说话交谈间,童虎已๐慢慢从楼上下来,叶信告个罪,起身走上前去问道:“虎兄弟,怎样,你大哥可还好?”他见青龙瞒了姓名,一时不知如何称呼,便叫了童虎的单名。

童虎勉强笑笑,眼睛有些红:“还好,刚睡着了,多谢叶先生关心。”

见龙少钦๔和黄远山都目不转睛看着童虎,李贤已知自家帮主起了爱才惜才之意,忙离座上前๩拱手道:“这位兄台可是姓龙名虎?何不坐下来大家交个朋友?”

“我不姓龙,我和大哥也不是亲兄弟。”童虎看李贤一眼,淡然说道,“先生若是想替龙帮主ว招揽我们,我劝你还是死心,不要白费口舌。”

看他外形粗犷,却不想心思如电,只一照面便熟知对方目的,冷冷淡淡一句话堵得干净。李贤顿感尴尬难堪,庞虎双眼一瞪便想作,被龙少钦强按住肩头,只好忍气不语。

说完话,童虎再不看他们,只向叶信于铮微笑抱拳施ๅ礼,自去叫醒掌柜,强拉着进了厨房。于铮原想跟去,可终是不放心,便把凳子拉得远了些,一面看着叶信和楼ä上,一面侧耳倾听,仔细留意店外四周动静。

叶信笑着来打圆场,他是朝廷命官,却没什么架子,人也随意。虽不曾接触江湖中人,可他人缘向来极好,对谁都是自来熟,渐渐谈得投机,几人俱都忘了时间流逝。

转眼两ä个时辰过去,楼上客房的房门咯地开了,青龙手提长匣走出,往楼下扫了一眼,扶栏缓步而下。

叶信忙离座迎上前๩去:“怎么起来了?为何不多歇会儿?”

青龙淡然展颜,算是一笑致意:“睡够了。”

因于铮施以“大悲忏”,青龙插在头上几处重*โ*,用以吊命的金针ฤ已经拔去,瞧他脸色似乎ๆ好了些,叶信方แ才略感放心。刚想邀他入席,青龙已转身走到另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将木匣树立在右身侧,手指在盒面上轻叩,闭目不语。

叶信知他即便对朝中藩王侯伯、三公九卿,也๣是这般态度,刚ธ才肯笑着跟自己搭话已是天大的面子,遂一笑回坐,却见龙少钦等人脸有不豫,不由á叹气,继续打着圆场。于铮跳了起来,几步走到青龙身边,大喇喇坐下,伸手便去号脉ำ,青龙眼皮一动,倒是没有拒绝。

黄远山好奇地打量这个叫龙七的中年男子,刚才听他脚步虚浮,似乎武功稀松平常,实瞧不出有什么通天能耐,更想不通为何会有许多好手都折在他手上。

童虎似已听到เ青龙下楼,忙催掌柜将灶上温着的饭菜端来,于铮看着他笑:“舍得从厨房里出来了,我还以为ฦ你要改行去当伙夫。”

等店家把盘碟收走,已是后半夜,青龙微眯了眼,瞧着店门前挂的厚棉帘,目光似已๐穿透出去。童虎听了听店外动静,在一旁微微冷笑:“原来世上真有这许多要钱๥不要命的人。”

黄远山有些耳热,总觉得他把自己้也给骂了进去,不由á低头暗自惭愧。龙少钦念他兄弟二人势孤,转身抱拳道:“这位龙爷,可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

青龙闻言略一拱手,淡然回绝:“不敢有劳。”

龙少钦忍不住皱眉,实感奇怪,那位为人随和的叶先生,怎么เ会有这样倨傲难处的朋友。一番好意被这龙七断然回绝,自己้便是有心相帮,也落不下脸来。

青龙凝神๰倾听一会儿,转头对童虎说道:“这些人在雪地里呆得久了,行动必然滞缓,所以要以快打快。”7788

童虎眼光一凛,沉声接道:“艮位、小畜、明夷、既济这四个位置上的,似乎武功最弱,我会最先解决。那ว个姓唐的擅长使毒,我不能近身,能否借大哥的弩弓一用?”

青龙赞许微笑,打开木匣,取出弩弓递给童虎:“大有、乾位、姤位上这三人最为ฦ棘手,要伺机而动,如若一击不中,即刻๑回来,不可恋战。”童虎接弩点头称是。

龙黄二人看他兄弟只一会工夫,便把外面情形估算清楚,定下对策,心里不由á暗自佩服。龙少钦午间见过这龙七的谋划ฐ手段,自嘲地笑笑,倒觉他适才似乎傲得有点道理。

一旁于铮插嘴问道:“可有要我帮忙的?”他虽然嘴๨上说不想救错人,心里实已๐对青龙佩服得很,看他二人相商布๧置御敌,便有些跃跃欲试。

青龙看了叶信一眼,淡然道:“看好你的人就行。”

见于铮拉长了脸拿眼瞪他,面色渐渐黑起来,青龙不知怎地,忽然有些想笑,忍不住叹气:“一会儿,只怕还要麻烦你。”

童虎掀帘而出,只一瞬间,雪夜里顿ู时响起惨号声,呼喝声,咒骂声,奔跑声,金铁交鸣声,和锐器破风入肉的声音。

黄远山抬头望着顶梁,侧耳倾听,喃喃数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好!”

他转头对龙少钦๔微笑:“这位龙七爷的兄弟,武功可比你要高得多。”

龙少钦和他是十多年的好友,知他说话直接,而且确也是实情,便笑道:“那ว是自然,要不怎地连夜府都会空手而回?”瞧了一旁的青龙一眼,暗自猜测那ว位阿虎兄长的武功,会高到何种程度,想到他身中奇毒命不久矣,不免心中惋惜。

青龙双手抱胸、闭目端坐,脸上没什么表情。在场的几人,叶信和李贤不懂ฦ武功,庞虎修为不够,只听龙、黄二人随口评论,已感惊心动魄,不知雪地之上,又该是怎样一场激战厮杀。

一炷香时间过去,青龙忽地睁眼,轻吁一口气:“还有四个!”

又是一声惨呼传来,龙少钦忍不住击掌:“好!放倒一个ฐ!”

黄远山却皱起眉头,脸຀带担忧:“糟糕,缠住了!”

于铮在一旁้站起又坐下,坐下又站起,神色焦躁难安。

叶信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转头忽见青龙伸手一拍竖立身边的木匣,机括声轻响,盒子侧面如开折扇,现出刀架,他从中轻轻提了一把直刃钢刀出来,在场众人只觉触目生寒。看他再把刀匣合上,众人这才恍然,原来这木匣,竟是装ณ兵刃用的。

青龙站起身,伸手去拔刺๐在颈后大椎*โ*处的金针,于铮忙一把抓住他的手:“喂!你干什么เ?!”

转腕将于铮的手甩脱๳,见他眼露关切焦急,青龙静静笑道:“放心,我有一口气的时间。”话音刚落,他便开始吸气,如长鲸吸水,久不断ษ绝。

叶信看他拿刀,顿时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站起身高呼:“不可!”

等他跑到桌边去拉人,吸气声忽停,青龙极快拔下金针ฤ,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棉帘一动,屋里已不见他人影。叶信连连跺脚,埋怨道:“小于!你怎的不拉住他!”

于铮苦笑:“先生您难为我!”叶信一想,不由一同苦笑。

门外不远处忽有人低呼,却是只叫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好快的身手!”黄远山讶然。

寂静夜里,骨骼折裂声传来,格外地清晰。

“好重的出手!”龙少钦惊叹。

听了一阵,黄远山转头问自己好友:“我比他如何?”

龙少钦闭眼略一估算:“差一截吧。”

“那便差得远了!”于铮正在屋里不停地转圈,闻言停下来咬牙道,“这位龙七爷被唐门的‘缠绵’折磨了数日,刚刚才恢复一些体力,武功比起以前,已是大打折扣了!”

黄远山听到เ“缠绵”二字吃了一惊,只眼看着静静竖立地上的狭长木盒,一脸的神往:“可惜,可惜,不能和他交手,实是一件憾ย事。”

最后呲地一响,如刀过革面,店外顿时一片寂静,除了雪片索索ิ落地,再无຀其他响动。细微的踏雪之声轻传,棉帘忽然掀起,却是童虎背着青龙飞掠进来,叶信心惊胆颤,帮忙扶了青龙坐下,于铮疾抬手,将金针重新刺入他颈后大椎*โ*。

青龙浑身一震,吐出一口浊气,轻声笑道:“痛快!”想是前几日不能亲自动手,憋得狠了。

“你若是再拔那ว针,我包你死得又痛又快!”于铮咬牙切齿说完,对着青龙后背又是重重一掌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