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我起身,简单地穿好衣服,并没有穿上外面的袍子,然后走出房间。

初六,西突厥射匮可汗、东突厥始毕可汗使者觐见。

“偏你饶舌,皇上又不是没有到你那里去过。”皇后说,我这一年多,诸位后妃那里,每月至少要去上一次,这德妃前几年已经遭杨广冷遇,所以我去她那里虽然不多,比起她失宠之时,却也不同,皇后才有此语,德妃也不敢再说。

我将项链解下,荣妃看着我,却不知道我想做什么。

盐铁还是国家“专营”的,兹事体大,所有大臣一致反对“官营”改“商办”,我想想直到เ二十一世纪盐也还是国家专营,而且盐铁ກ之利ำ,占了国家财政收入的四成,也不再坚持。货币行自然更是国家的事情,所以可以铸钱๥的金银铜和锡(铜钱中必须加入一定比例的锡,品相才好)也还是国家严控的物资,其他则ท由官府向商家出售“专卖权”,在“专卖权”方แ面,引入了“竞标”机制。不过为ฦ了防止由官家垄断转成商家垄断ษ,我规定全国拥有某项ำ“专卖权”的商家不得少于二十家,每道不得少于五家,每郡不少于三家,每县不少于两家。

民部管着国库,国库无非一进一出。咱们先看这出。

此外,韦云起还把四大偏将的兵马来了个ฐ互调,自然是记得我临ภ行前的嘱咐。

河南道,治所齐郡ຉ,辖黄河以南至淮河以北北海(今山东潍坊)等十七郡ຉ,相当于今山东大部、河南东部ຖ、安徽和江苏的淮北部分。河南道是帝国最重要的一个道,在没有合适人选前,也๣只能由张须陀兼任权摄河南道观察使。

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和李靖都留在东都,我打算重用。杜如晦是在吏部当差,房玄龄是民部ຖ,李靖自然是兵部ຖ,都委了正六品或者从六品,魏征则给那些皇家子弟做老师,而今那里已经有了一个ฐ响亮的“校名”---英华殿。中ณ国古代宫廷,有文华殿、武英殿,我取英华,正是寓意文武双全。

“父皇,兰儿也要去读书๰。”她认真地对我说。

只是皇后身边,却无子女承欢膝下,除了已๐死的杨昭和齐王杨暕,她还有个女儿南阳公主,此时已经嫁给了宇文述的儿子宇文士及。我本叫她从三个孙子中ณ挑一个陪伴,但是皇后是很识大体的。

大业十年正月,韦云起开始动作了。

诏书是在正月二十一下达的,二月初五,张须陀至东都。我在宫中ณ设宴接待了他,其实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เ他,在此之前,我曾经命画师画ฑ过他作战的画ฑ像,挂在墙上,而今见到本人,却觉得比起画ฑ像上那个ฐ威风凛凛的将军,要儒雅得多。

这样的“合家欢宴”,其实不过是个形式。一干嫔妃是各有心思,杨暕在夏天被处罚以后,见了我愈加缩头缩脑,小女儿和赵王杨杲以及几个“孙子”尚且年幼,大概ฐ算是这帮人中最能够体会“年”之ใ意味的仅有的几个了。

我之所以选择科举作为改革的第一步,是因为我需要一批“新官僚”,作为协助我改革的政治力量,与那ว帮注定会反对改革的“旧贵族”抗衡。同时,启动科举,虽然是革新吏治的第一步,但我预期它遇到เ的阻力还会小些,因为在此之前๩,已经有大隋两代皇帝ຓ三十年打下的基础。

还有一些人,是我当了这一年多的皇帝还从未见过的,多是些爵位很高,退居二线,拿着高俸却不必干事的家伙,是从我还未曾去过的大隋名义แ上最高的政治中心—西都大兴赶来的。

“说起来,我也๣有许久未曾听你弹琴唱曲了。”我说。

内阁商议,自然认为ฦ是件好事,裴矩更是力主结纳:“靺鞨与高句丽,本非同族,粟末其地为ฦ高句丽所占,素า有不和,屡次犯我辽西,不过其性好贪,希๶图抢掠财物,若可使其归顺大隋,不啻断ษ高句丽一臂。”

“皇上,韦云起熟知契丹、突厥之事,又有领兵之才,臣愿一力举ะ荐。”裴๠矩说。

这史是谈不下去了,我只好与他谈诗词。杨广是诗词高手,我却几乎一窍不通,好在唐诗宋词,还算记住不少,于是挑些出来应付,倒是绰绰有余。尤其一《将进酒》:“噫吁嘻,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而今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听得老爷子拍案叫绝。诗仙李白的诗中佳作,自然是非同凡响的,我只好心中暗语:“对不住了,诗仙老兄。”

奏报里所说,却是揭江南的地方官如何对百姓巧ู取豪夺,贪赃枉法。我原本也纳闷,江南不比黄淮,这两年并无大灾,我又停了辽东、运河、行宫诸役,江南原不至民不聊生,何以也会造反。我原本读《资治通鉴》,知道刘元进造反是反对第二次征讨高句丽ษ和响应杨玄感之乱ກ,而如今第二次征讨高句丽ษ已经无限期延期,杨玄感也没有造反,老老实实在我身边做他的礼部尚书。

江南的事情还没有了,东北和西北又先后告急。

我吁了口气,却不敢再去看那间小屋。

很快,新的诏命就下达了:归义侯窦建德为正三品“江南招讨安抚使”,领ๆ所部一万两千兵马(他的部队已๐经经过扩充)南下平叛;左ุ光禄大夫(正二品)王仁恭为副使,领兵两万一同南下。窦建德由东平郡ຉ沿运河南下,王仁恭则ท由东都出,两ä军务于八月初ม一会师๲于江都,而后渡江去余杭,八月初ม十,必须抵达吴兴。

而另外一道诏令也于同日຅出,不过与前两道诏令颁布天下不同,这条诏令的内容只有留守东都的樊子盖等少数人知道:免除杨暕河南尹之职,令于齐王府思过,无圣意不得出宫。其实相当于软禁,不仅如此,还下令齐王府中除王妃、侧妃处留婢女共十名,余者皆放出府,各赐银二百两ä,所需皆由齐王府支给,今后齐王府不得“再纳民女”,婢女出缺,由内侍省酌补。

我点头称善,沈光已经说道:“爬高攀墙,正是微臣的绝活。”

屋子那唯一的桌子上,原本放置的铜镜不见了,正中摆着一个灵牌,灵牌前๩的香炉里,依旧余烟缭缭。我走到桌前,深深鞠了一个躬,沈莺慌忙拦我:“皇上不要。”

其实我回宫,还有其他一层意思。

“皇上,只怕错不在元嫔,她如何晓得这些东西。”许安说。

第二日再见到皇后,她笑盈盈地给我道个ฐ万福。

四月初ม一,我下了一道命令:朕闻吴兴勇士沈光,身手矫健,武艺高,且素知忠义,久有报国之心,当此国家多事之ใ秋,用人之ใ际,此等豪杰之士沦落草莽,至为ฦ可惜,当不拘一格,量才录用,今选入御前,任正七品护卫之职。另,沈光家眷,着地方官优加看顾ุ。

“奴婢唱的,不过是些乡野粗俗的曲子,不敢有辱圣听。”

我扫视了一下,眼睛所到之处,不得不忍受上百道期盼、嫉妒和哀怨混杂的目光。其实内心深处,我很想能够看到沈莺,但是我也๣知道,她的身份低微,即便是能够来到宴席中ณ,也๣不过是做个伺候人的差事,以许安的聪明,是不会考虑不到เ的。虽然我现在拥有足够的权力,可以让她从小小的“承衣”跨越世妇、女御而直接进入九๡嫔之ใ列(册立妃子却还是要经过朝议的,多半得要出身高门),但是我现在内心中ณ一直在挣扎—现在绝对不是可以“好色”的时候。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我想望她,却又不敢望她,这一刻,我绝不是四十三岁的杨广,而是二十六岁的张明德。我只好环顾ุ她的小小闺房,这是我在皇宫里面见过的最简陋的房间,屋角只有一张小床,床上的被褥也๣显单薄,倒是还有个纱帐,床头不远一张小桌,上面一面铜镜,便是梳妆台了。这小屋里没有炭炉,温度比起外面,实在高不了多少,而我那里,半个ฐ多月前就已经在生火取暖了。

许安立刻跪下:“奴才无຀能,奴才有罪,皇上吩咐的事情,奴才办砸了,奴才连史记、春秋,一共也只寻到เ八部,离二十四部ຖ,还差得远。”

只有能够有效果,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值得去做,这是我从医八年(含读书)学到的一条。7๕78๖8bຘ8ooyule

有许多夜里,我依然会从噩梦中惊醒,汗湿衣襟,面对皇后(在寝宫时)或者许安(不在寝宫时)关切的目光,我只能轻描淡写地说:“朕只是做了个梦。”一边拭去额๩头的冷汗

“宇文述听旨。”宇文述打个激灵,立刻跪倒在地,“左ุ翊卫大将军、东征军主将宇文述,丧ç师辱国,致三十万将士成孤魂野鬼,本当重惩,念其为ฦ当世良将,素า有功绩,免去本兼各职,降许国公爵位为许县公,罚银五千两,闭门思过。”宇文述原本已经汗湿衣背,如今喜出望外:“谢皇上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我知道宇文述家里有钱,五千两不过小数。宇文述,我以后还用得着你。

“皇上圣明。”

“苏威何在?”我决定摆脱๳被动,主动出击,如果个个ฐ都要问许安一遍,难免不让人起疑。我读《资治通鉴》,对他印象不错。

我闻到一股幽幽的香味。是什么เ香水?我闻不出来,只是觉得很好闻,很诱人。

李浑、李敏和李善衡“流放西南边鄙之地,遇赦不还”,其余子侄,有任官职者,一律革职为ฦ民,有爵位者,一律剥夺爵位。

我知道宇文述眼馋李浑的封地,不过我并不打算让他如愿以偿。

李浑的地,连同杨丽华留给女婿李敏的地,一律有官府收回另行分配---一小部ຖ分给了成为老百姓的李家人;杨丽华留下的“汤沐邑”中的三分之一,给了宇文娥๷英-ๅ--ๅ作为ฦ李家的“叛徒”,她在李家已๐经呆不住,更不可能ม和李敏去西南,只能令其改嫁,杨丽华九๡泉有知,应该感谢我这个“皇弟”,因为根据历史记载,宇文娥英本来是要得到一杯毒酒的;剩ທ下的土地,分给了原本租种李家土地的无຀地佃农和附近少地的农民。

李浑的老婆,是宇文述的妹妹,我本来是让她回宇文述那ว里,但是她声言“生是李家人,死是李家鬼”,我只好让她陪李浑去了西南,命押解的差役“路上好生看顾ุ”,到了流放地也由地方官予以适当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