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杰和宛然到了车站，在售票大厅请人帮忙带两张站台票，没人乐意，汪杰看时间紧张，赶紧跑到地下的退票窗口排队。这儿买票的人很少，汪杰买了张附近站区的火车票，又赶忙到了一楼大厅，拿着火车票又买了一张站台票。
吃完早饭直奔姨妈家里。
两个ฐ人再次对视，他们知道，母亲在抽泣。
汪杰没有回去的意思，宛然也是情意依依。
钟奇生每见妻子这假矫情劲儿就觉得可爱，尤其见不得妻子在他眼睛里依旧明艳的脸上那深深的酒窝，深深的酒窝里好像装着永不枯竭的能醉死他的美酒。
“哦，麦当劳啊，哪儿呢？”
冯姐跟汪爱莲是同学，她是心内科的副主任，也是一起毕业分到เ这所医院上班的，都是自打分到这家医院就没动过秤儿。
宛然拿起了花瓶，告诉汪杰说，这对花瓶比妈妈的年纪还长，是本世纪三十年代的正宗法国货，在那个ฐ时代从国外带回来的。
一声声如泣如诉
汪杰和冉杰都没敢动，留在了门外。
“嗨，我呀，孙子是已经都有三个ฐ了，我也看明白了，我这就是杨白劳的命，享不上谁的福，咱劳动人民，又没退休工资，再没副好身板，靠什么เ吃啊，想开了，就六个字“活着干死了算”吧。哎，我说大康老师，说了半天你们爷儿俩到底在这儿干什么呢？”
汪杰看着喜欢，心里感谢，又觉得人家花了功夫费了精神，光说声谢谢不够，忙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也有个ฐ七、八十块，一古脑儿都塞给了这位张箩的师傅，张箩的师傅也很诚心，硬是说什么เ都不肯收下，汪杰也只好罢了，临走，给这位师傅留了他在冉杰家的地址。
汪杰被他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
“哎——真是天下之ใ大无奇不有啊！不敢想啊——怎么会有这种事呢，这个ฐ司机可真不是个善茬儿啊，这种撞了人不管死活还想再撞的事都能想得出来，真够残酷的。他怎么就撞上自己้的爹了呢？真是报应。”
“汪杰哥哥，你可真是的，我刚看着好看，你就说要好好看看她，我要知道还不如不告诉你呢。哎，你快告诉我，你们同桌的时候，你有没有偷偷喜欢过她呀？？”
“哎，哥，你看他长得挺英俊吧？甚至还透着儒雅，他坐在那ว里也能看出来，个子也挺高的，至少也有一米八多，听人说，他没残的时候那叫帅，很多姐姐妹妹围着他转悠。他年轻的时候，有股谁都不服的秉性，跟谁都敢较劲儿，后来就弄成这样了。”
“也好。”康克理也觉得这样既便利ำ又能和钟奇生说说话，很不错。
康克理向汪爱莲询问汪杰的近况，汪爱莲说自己和钟奇生都打了很多次电话找他，他都没在，也去找了几回，只看见他一两次，汪杰虽然当面答应着说要回家来的，可一直又没见人影儿。
“哦，是吗？那，你父亲呢？”
康克理轻轻拍打几下，去掉了手上的污渍。
昏昏沉沉中不知道怎么地又睡去了。整晚没有盖上棉被。
康克理总是忘不了洗涤衣物，他太喜欢这种味道。
汪杰被妈厉声地责问吓了一跳，他双手不自然的从妈的肩头闪落，愕然移目，看妈的脸色。
妹妹汪爱莲顿时语塞，实在无言以对，也无可辩白，满心委屈，望着姐姐苍白的脸色，硬撑到康克理下班回来，她也没和康克理说句话就出了房门，边下楼边啜泣，一路伤心难过地回了自己家。
“这几年明白了很多道理，对很多方面的问题和书都感兴趣了。其实，自从我泡图书馆，就不用我妈他们再担心，我根本没时间出去玩儿了。看书多了，就觉得我们课本，尤其是历史、政治课上讲的一些东西，和我们真正应该了解的有很大差距。我有时候也会觉得课本上的东西没什么意思，上学还不如自己多看好书来的实在，也就算自我安慰了。我还看了一本《日本为ฦ什么成功》，书中说日本人为忠可以牺牲家、父母，而我们中国人是孝，从我个人观点看民族文化，去想想吧，从小就听《岳飞传》，岳飞讲“精忠报国”死了，古人当“忠”“孝”难两全的时候要选尽忠报国，“岳母刺字”的故事讲“忠”“孝”，说尽“忠”就是全了“孝”道，还有“大禹治水”过家门而不入，这些都是“忠”“孝”两ä全的传承，这些就能证明以前我们国家也是先讲“忠”的，《国父遗教》里的意思，说自从推翻了帝制ๆ，我们国家不用有“忠君”思想了，到后来连“忠国”“忠民”似乎ๆ也不重要了，没有了“忠”，国家就很不容易团结了，民族就没了凝聚精神，这肯定是的。你知道威尔逊吗？他是美国的第二十八个总统，他的书《国会政体》导言里有几句话就讲得很有道理。哎，冉杰，我觉得上课的时候也应该多讲像这样的东西，适用又有意思。你想想看，咱们国家也一样，国民党腐败，被共产党打跑了，成了社ุ会主义แ国家，当时就得到了社ุ会各阶层的普遍认可。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刚放出来的时候儿，心情不好，我姨父跟我说了很多道理，后来这三年，我也仔细想了想我姨父的话，我姨妈老说我姨父没出息，可在我心里我姨父可不是窝囊废，就说他那天给我的纸条吧“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查了查，是易经里的话，下句“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知道吗？两ä年前我康叔叔第一次带我去清华旁听老师的课，就看到“自强不息，厚德载物”，那可是清华大学的立教根本呢。冉杰，我建议你有空的时候也看一下这些书，别的有用的书也要多看，总是多看书有好处。”
“呦嗨？是你亲哥？嗯，不太像，叔伯的还是表亲的吧？这么เ长时间也没听你提过呀，啧啧——你小子蒙哥哥，哥哥我还记起来了，你说的大杰子她是个女的呀，好像是前俩、仨月的吧，你还领她来我们店里吃炒肝儿呢，那回儿你说刚开始领薪水要庆祝庆祝，请你姐大杰子吃顿饭，临走了还问我来着，店里要不要服务员，说是你姐想出来打工。”
“哦，对，冉杰！你是冉杰，我们——这真不好意思，我看见是你，一下懵住了才想不起来的。唉，冉杰，真的，我经常想起你来呢，每次到车站那儿我都看看，特希望能再碰到你。这儿我是刚ธ来，快一个月了呢，你什么时候来的？觉得怎么เ样”？汪杰也问他。
汪杰的同学上次来聊天儿，说起来他们班有同学觉得高考没希望了，就上班了，说是自在又挣工资，感觉不赖。
“啊！”
康克理和康凯，父子俩生活中都没有浪费的习惯，这点儿要比汪爱萍姐妹教育的汪杰好很多，汪杰虽然家庭不健全，但却是在母亲、姨ถ妈姨父的娇็惯下成长。
“噢，好，咱们出去”。他温情的看着妻说。
“嗨，等着吧，但愿孩子没事能很快放回来”。老夫跟老妻说。
汪爱莲一向精细，远比姐姐汪爱萍会计算生活。这些包装纸头什么的，一般都被她过日子再利用了，这两ä年夏天，家里挂的帘ຈ子，都是用彩色纸头或者塑料纸头卷起来，制作好一根根串ธ起来的，既好看又实用。那些平时实在派不上用处的小东小西，能卖钱的，她也都攒起来卖给了收废品的。
“我长得像她吗”康凯再问。
周遭只剩下宁静，宁静。
“道歉？跟谁道歉？你要一定说你孩子不是小偷，那ว这会儿可说不清了，我们这可是工ื作，没什么要道歉的！你翻不了天！”对方毫不相让，他紧接着又说“再说，你是干什么เ的，也不说管好了自家的孩子，现在，管得着管不着的都跑这儿撒野来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样的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那ว人抛下这句咬文嚼字，话难对题的句子，真的转身走了。
“姨妈，你就别哭了，真没事了。不过，这回我才知道，那些戴大檐帽的人里其实也有坏人，我真看不上他们那ว些人，根本不听人说话，还特别横”！
还敢顶！
前些天听到母亲和继父康克理议论这歌，说它是一三十年代的老歌儿，作者叫刘雪庵，是个右派，双目失明，八五年三月去世了，一生的遭际很可怜，母亲由á此感慨自己้的遭际，爬在继父的肩上抽泣了好久。
康克里和汪爱萍手牵手回到了院门儿里面，插好了院门，又牵手走进了几步站住。
他走了进来。汪爱萍漫不经心地注视了一眼来人。
“那就是了，你认识的是汪爱萍，我的姐姐”。
路过的，有人循着小伙子的喊声，张望张望继续走路了。
“咪咪——”。
“是不烧了，张嘴再让妈看看。”汪杰听话的张大嘴巴。他心里正想着说老鼠的事，见说不上话只好让妈快看。
“姐，姐，你说话，”汪爱莲焦急的呼唤声。
汪爱萍懵睁着。
天冷，时间太早，修车的不可能这个时候出摊儿。
“呵呵——汪医生，看你这儿子真有意思，长大了准有出息。汪杰，将来像你妈一样当个ฐ好医生吧”。
“哎，她走了，怕什么，你要积什么嘴德啊”。背后仍传来窃窃地议论声。
汪杰可能是没事做，也可能ม是饿了，又转到了煤气灶前，他掀开锅盖，水雾蒸出来，他垫着脚๐尖往锅里看了又看，看不大清楚。
“姐，瞧你，别提这个ฐ。算了。”爱莲打断姐姐的话，还看了钟็奇生一眼。
衣服已经显得很宽大，倒也没有费太大的力气。
厨子说黄奇生这孩子从出生就没见到过生父，我们也都没有见过孩子的父亲，生恩不如养恩大，不如黄奇生就改叫李奇生吧。李头说什么เ都不好意思应承，连声说不行不行，钟姆妈见他们议论，想了想说，是老主家夫妇和李头救活了我们母子，我现在嫁给李大哥也算是报恩了，别ี人已经给我叫惯了钟็姆妈，要是主ว家许可，奇生就随着我钟姆妈改叫钟奇生吧，我也愿意一辈子伺候着您们。
这一年，生肖是羊年，刚出生的小女儿顺口的乳名，就叫羊羊。
半个月的时间，汪杰就能准确地叫钟奇生“奇奇”了。钟奇生倒是每叫必应，开心得很，像是和小外甥有很多共通之处的孩子。
吃完西瓜，老魏又待了会儿，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出了花店。
老魏今天有活儿，康克理他们旁边那ว栋楼的下水道堵了，管道水漫进了一楼的人家，老魏组里的人正在那ว儿修理。他走到漫水的那户前头，老魏见开着窗户，就向里张望了张望，地板上满是污水。
屋里的人看见了老魏，向他要管钳，老魏这才想起来，把手上干活儿用的家伙和西瓜一起都给了汪杰他们店里的小妹。
老魏打个ฐ招呼就要回头去取，转头，正好看见了冉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