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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六)

“你睡,我坐着和你说话。你比我更累,从山里出来,又坐了半天的车,早累坏了。”

风对帆说

“谢谢啊,高老师&ุ#8226๔;R๐26;R๐26;๖226;&#ี8๖226๔;&ุ#8226๔;”刘明执万分激动,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拿稿费,不知如何表达对高华的谢意才好。

还没到上早课的时间,学校的操场上,大道上,空地上,处处是欣喜异常的同学在为如此神奇的大雪的降临而欢呼雀跃。他们在梦寐以求的雪里奔跑、滑行,他们拥抱着雪,他们玩耍着雪,他们把对如此丰厚的大雪光临南国的深情和热爱释放在无限的写意和激动中ณ。

“现在没有,可能要过几年以后呢!现在只是周末办一些培养兴趣的培训班,书法、舞蹈、琴艺方面的,来的都是小学生,还没有专业办班,将来是要办的。你们R๐26;๖226;๙&ุ#8226;๖226;&ุ#8226๔;̶๐6;有亲戚要学吗?”

到了省城的大学安顿好一切事物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写信给心上人告知这一切。虽然他的心上人不能上大学,但那是生活的错,是命运的失误。他要在深情的文字间与心上人分享大学的美好。来到เ不久之ใ后,大学里的许多优越的条件改变了他当初的一些思想意识,他深深地喜欢大学。

这里有娴ຒ静优雅的花园式校区,高高的柳树和桉树年老参天,庇荫条条纵横交错的曲折幽径,花坛处处,一年四季繁花争妍,蜂飞碟舞,芬芳馥郁๗,沁人心脾ຆ,陶冶情趣;亭台湖水,垂柳依依,飞鸟欢鸣,学子悠游;授学的讲师教授大都是儒雅洒脱,博学多才,课堂上侃侃而谈,课余亲切和蔼;同学们大都是佼佼学子,汇集一堂,纵论天地,交朋结友,取长补短;学习的自主性空前๩灵活,大量的自由时间任由挥,或到藏书万卷的静雅宽敞的图书馆遨游书海,或去阶梯教室倾听名流高谈阔论,或到เ影像室欣赏经典电影,或选修兴趣课程&#ี82๐26;๙•๔;๖226;•๔;•&#ี8226;๙大学的学习生活丰富多彩,目不暇接,任君选择。

刘明执的大部分自由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遨游在无所不有的书海里,他找到了从未有过的充实和兴奋,内心时常不由得深情感慨:大学真好!经过半个月熟悉大学新生活之后,他热情洋溢地给心上人寄出了第一封信,然后虔诚的等待复信。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初期,与同学的往来通信是大学生活里的重要的内容之一,收到同学或亲友的信件,就像收到家里寄来的汇款单一样让人兴奋。星期一到星期六的每天早上上完第三节课的时候,生活委员就会从系里的收室拿回本班的报刊和信件,几些盼信的同学就会雀跃着拥上去,看看是否有自己的来信。收到信件的会激动不已,没有收到的在失望之ใ余把希๶望寄托在明天。明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充满各种各样的美好希望的。

是啊,能收到昔日的同学和亲友的信件,是多么愉快的事。大学的生活五彩斑á斓,丰富和慢慢成熟ງ起来的心灵更需要友情和关心、问候、沟通,大学是介于学校和社会之间的跳板,是即将走向社会参加工作的转折点,每一个学生都是充满丰富的思想和愿望的,对未来的憧憬多是美好如意的。和外界多多联络,冥冥中好像找到เ一种依靠和进取。

可是,刘明执的第一封信寄出去一个月后,他仍未收到盼望中的候春灵的回信。在好一些日子里,他和别的同学一样,生活委员一拿回报刊â信件来时就雀跃着拥上去,结果在众多同学的欢呼声中ณ他获得更多的失落和伤心。

唉——,这个ฐ人,怎么老是这样呢?太让人烦恼了!

难道又有什么意外吗?

那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去信丢失了,她没有收到。没收到自己的去信的话,就不知道自己的详细的新地址而回信了。

于是他用挂号的方式寄出了第二封信,心想这次该万无຀一失了吧。

可是,又过了半个ฐ月,仍不见侯春灵的复信。每每满怀信心雀跃着到生活委员处查看,次次失望伤心而走,使得他羞于再这样做了!他强制着自己้默默而耐心的等待,他不相信又会有什么意外而使得他们的通信变得如此蹊跷。

等啊,等啊,两ä个星期又再过去了,仍杳无音讯。

他甚至在生活委员拿报刊信件回来的那ว段课间时间不敢呆在教室,躲到走廊外边去。看到收到信的同学欢呼雀跃的兴奋劲,他的心情会糟糕到เ极点,索性避而不见。

到底是怎么了呢?

可恶的人!

伤我心的人!

你怎么能这样呢!

难道真的̶๐6;๖22๐6;&ุ#8226;๙R๐26;•๙•

不可能的!拍封电报去催!

对,完全有必要这样做。

“回信执”。

电å报立马就拍了出去。

十天以后,他终于收到เ了一封落款来自心上人家里地址的来信。

这是一个ฐ初冬的早上,刘明执像往常一样在第三节课的课间时间躲到教室外的走廊去,是生活委员找来把信件交给他的,接过信的时候他激动万分地一叠声向生活委员道谢。他一看信封的字迹,和侯春灵以前的字迹不太一样,但风骨是不相上下的。

“这个人,连写字都在别ี出心裁呢!”

他赶紧撕开封口,如饥似渴地看起来。

天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封信有如晴天霹雳,仿佛天塌地陷,一下子把他击倒了!说不出是什么เ滋味的滂沱泪水侵占了他的双眼,他赶紧向班长告了个假,躲到卫生间去反复地看着这封特别的复信:

明执哥:

你好!我是姐姐的妹妹侯春巧,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由我来给你写这封信。

明执哥,我不得不沉痛地告诉你,我的姐姐侯春灵已๐经离开人世了。

老天真的不公啊!姐姐正值青春妙龄就R๐26๔;&#ี8226;&ุ#822๐6;•&#ี8226;R๐26;

我们一家人悲痛欲绝!我的好姐姐,父母的好女儿,老天无情而残酷地把她带走了,永远地带走了•๔;̶๐6;๖226๔;&ุ#8226๔;•&ุ#8226;๙

那天是八月二十八号。这天,姐姐傍晚才进家门,告诉我们说这两天她去探望一个同学了,耽误了一些时间,得马上赶回水电站去,明天一早是她上早班,刚才在镇上下车的时候正巧碰到了水电站出来镇上买东西的小四轮车,等会就跟车回去。她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家里人都惦记着。

姐姐在家里没停留多长时间,简洁地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留下她的工资,就匆匆地去赶回水电站的小四轮车了。令人做梦都想不到的是,这天的半夜时分,她的一个同事惊惶失措的跑来我们家悲痛地告诉我们一个巨เ大的噩耗:姐姐乘坐的小四轮车在爬上回水电å站的那条长长的崎岖而陡峭的可怕陡坡之后,开始下一条长坡,在经过一处刚刚塌方แ过的、被疏通了的勉强能通过这辆小四轮车的险要处,车子不幸翻下了高高的山崖&#ี8226;̶๐6;•&ุ#8226๔;•&ุ#8226;๙

司机当场死亡了,另一个也๣是在水电站工ื作的随车来镇上买东西的大妈和姐姐摔成了重伤,姐姐在送往医院抢救的过程中ณ永远停止了呼吸R๐26;&ุ#8226;R๐26;•๙̶๐6;̶๐6;

姐姐走了,如此匆匆地走了!

我们一家人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在前一段时间里,家完全乱ກ了&ุ#82๐26;&#ี8226;R๐26;๖226;&#ี8226๔;•

姐姐为我们一家付出太多太多了!她的短暂的一生全是在艰苦中ณ度过的:父亲不幸中风后,姐姐主动地从鼎鼎有名的县一中辍学回来帮母亲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后来她靠自己的能力考取了镇上这个ฐ建造在大山深处的水电站,每月省吃省用,把工资拿回家里来给父亲治病和供我与弟弟读书,她常常鼓励我和弟弟努力读书,争取都考上大学去,替她完成求学的梦想。

我的好姐姐啊,为ฦ了这个家,她连一件好一些的衣服都舍不得买,想不到老天这么不公,残酷无情地早早ຉ夺去了她年仅十九岁的生命,如花的青春就此消亡不再&ุ#8226;๖226;&#ี8226;&ุ#822๐6;๖226;&ุ#8226๔;

在整理姐姐遗物的时候,我在父母的同意之下看了姐姐的许多信件和笔记本,是想看看她有什么เ来不及交待我们的事没有。前些日子,姐姐生前的水电站的同事送来了你的来信和电报,姐姐永远看不到了•&ุ#8226๔;R๐26;๙•๔;̶๐6;๖226๔;

也是在父母的同意之ใ下,我又看了你给姐姐的这两ä封来信。

对不起,明执哥,私自看不属于自己的信件是不道德的,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我和父母商量了一下,决定由我来给你回这封信。

明执哥,我是个在我们镇上初中ณ读初ม三了的学生,在语文书上和一些课外书里,我一知半解地知道一点点关于人的感情的事。看到你给姐姐的信和姐姐笔记本里抄写的诗歌,我明白你和姐姐之间有着深深的恋情R๐26;&#ี8226;๖226๔;̶๐6;&ุ#82๐26๔;R๐26;

在这一点上,我为姐姐感到เ自豪:姐姐在她如此短暂的一生中,却拥有过让她刻๑骨铭心的真正的爱情!我想姐姐在九泉之下也会安息的&ุ#8226๔;•๔;̶๐6;R๐2๐6;๙๖226;&ุ#822๐6;

明执哥,你也节哀吧,人死不能复生。我相信你能在大学里继续刻苦攻读,学业有成,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就像你和姐姐说的一样成功。到เ那时,姐姐一定会在天上为你高兴地欢呼的๖226;&#ี822๐6;๙๖226;&ุ#8๖226๔;̶๐6;&#ี8226;

祝:

学习进步!

愿:

心想事成!

姐姐的妹妹:侯春巧

泣书

1993年1้o月26日຅

刘明执反反复复地把这封信看着,只感到天旋地转,脑袋空空洞洞的,脊梁骨仿佛被抽取而去,心好像被一把锋利无比的利剑穿刺着,然后慢慢绞碎•๔;̶๐6๔;•๔;•๙̶๐6;&ุ#8226;๙身外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แ。不住的痛哭使他的双眼又红又肿,精神恍恍忽忽的,似乎有一股阴森森的可怕的怪力随时要把他抛到เ远离人间的深渊里去&ุ#8226;๙•๔;&#ี8226;&#ี8226;๖226;&ุ#ี8226;

不知过了多久,刘明执才挣扎着走出卫生间,失魂落魄地回到เ宿舍来,一头倒在床上,不尽地痛哭,心在不住地叫喊:我的心上人啊,我的爱,我的亲爱的老婆,你好狠心呀!你这样匆匆地永不回头地走了,你这样连个招呼也不打就走了,你不该啊!你就不再为我牵挂和操心了吗?你就放心我一个人在这个世上艰苦痛心地蠕行吗?你就甘心我孤独伤悲吗&ุ#8226;๖2๐26;&#ี8๖226;&#ี8226;&ุ#8๖2๐26;•๔;不!不!不!你做不到的!你永远做不到的!你时时刻๑刻在惦记着我的!你时时刻刻在想念着我的!你时时刻刻在关切着我的!你不能ม离开我的,正像我不能ม离开你!你不能没有我的,正像我不能没有你一样R๐26;&ุ#ี8226;R๐26;&#ี8226;๙•๔;̶๐6;心上人,我的爱,你如今在哪里?快回来吧!亲人们都在渴盼着你!亲爱的,你究竟在哪里?是什么เ在束缚着你?告诉我吧,我要去和这些无耻的恶魔决斗,我要去和这些鬼怪打拼,我要不顾一切把你夺回来,把你抢救出来!告诉我,你在哪里!?跋山涉水,我义无反顾!赴汤蹈火,我毫不畏惧!斩妖除魔,我披肝沥胆,一马当先&#ี822๐6;&ุ#8๖226;&ุ#8226๔;̶๐6;R๐26;๙•๔;就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找回来的!

我的爱啊,我们不是誓言旦ຆ旦地说:结婚成家,生儿育女,白头偕老,永不背弃的么?

你怎么忘了呢?你怎么一转身就食言了呢?

老天啊,你做出的事这样的残酷,这样的无情,叫我如何来面对?叫我如何活下去̶๐6;•๔;&#ี8226;&ุ#82๐26;•๙̶๐6;

我的心上人,你撇下我孤苦凄凉伤悲欲绝,你知道吗?我的爱,你如今确切地的哪里?我的爱,你还能看到我吗•&ุ#8226;๖226;&ุ#8226;๙๖226;&#ี8226;๙

我好糊涂呀,我是个自私的蠢蛋,我是个ฐ该死的祸:为了获得多一夜的快乐่,竟然失去了永远的幸福!天底下还能找出第二个像我这样的蠢蛋吗&#ี822๐6;R๐26;•๔;R๐26;&ุ#82๐26;๖22๐6;

八月二十八号!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八号!

这个暗无天日的日子,这个老天作孽的日子,这个灾难降临的日子,这个ฐ鬼怪倒戈的日຅子,这个恐怖的日子&#ี8226;&ุ#82๐26;R๐26;̶๐6;๖2๐26;๖226;

我的爱消逝了,我的心上人消逝了,永远地消逝了̶๐6;R๐26;๙•๔;R๐26;&ุ#ี8226;๙๖226;

一九九三年八月二十八号,这个是非美丑不分的昏日,这个ฐ丧失天良的绝日,这个鬼怪肆虐的死日,我永远永远诅咒这一天!我永远永远痛恨这一天!我永远永远憎恨地在心刻记住这一天&#ี82๐26;•๔;๙̶๐6๔;̶๐6;R๐26๔;๙•

中午放学回来的同学现他的异样,关心地问询生了什么เ事。刘明执说家里有个亲人不幸去世了。好心的同学良言劝慰他节哀,唤他一同去饭堂打饭吃。他一点胃口都没有,谢过了同学,他仍旧魂不附体似的躺在床上。

下午同学们都出去了,他仍不想动一动。往昔的岁月像电影一样在他的脑แ中闪现,特别是和侯春灵在一起的那ว两天幸福无຀比的日子,像定格的镜头似的在眼前无法消散。

忽然,他极想写些东西出来,为心上人写!用文字来和心上人倾诉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是最好的了!

于是,他翻身下床,找来纸笔,飞快地写起来:

你在哪里,我的爱

当圆月弯成

一线绯红的忧伤惦念

当星星闪烁成

遥远遥远的朦朦泪眼

当欢乐的彩云

被狂风乱成一团团哀愁

当你的音讯

变成一只断了线的飞筝

我

一个忠实守候爱情的信徒

融化成了一杯沉痛相思集汇的烈酒

在炙烈的阳光下

孤独地挣扎着痛苦恋爱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