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觉得头重脚轻，勉强打起精神道：“妈妈，你别哭，你还没有好呢。”她觉得鼻子很干，眼睛也涩涩的。那工ื友看到孩子没精打采的样子，倒了一杯水给小小，说：“小小，你喝点水就暖和了。”小小虚弱地说：“谢谢阿姨ถ。”她伸手去接茶杯，那工友的手碰到了她的手，又吃了一惊，道：“妈呀！你的手怎么又这么烫？不是感冒了吧？”她伸手试小小的额头，连忙道：“王姐，小小烧了。”……
那一夜小小的病突然而至，高烧397度，王月亭挣扎着和自己同宿舍的工友一同把小小送到了厂卫生部。等到小小的病情有所好转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好心的工友腾出了自己้的床位给小小住，自己้搬到了别的宿舍。王月亭托赵小娥把小小的衣服书包拿了来，小小和妈妈就这样暂时安置在这间宿舍里。
小小没有再回家，妈妈这里虽然简陋，但是相对安宁，陈跃进从赵晓娥的口中ณ知道了小小的去处，他也没有来找。孩子跟着自己的妈妈，他没什么เ不放心的。他心里还有一点意外之想，想着有小小拖累着王月亭，也许王月亭就会受不了了，说不定……她能ม自己回家了？
然而王月亭很明显是铁了心，虽然小小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个很大的拖累，但是在她打算死也要离婚的勇气下，眼前这些困难倒变的微不足道了。
大年夜她俩也是在这里过的，厂里放了假，工友们都回家了。有几个好心的工友送来了简单的炊具和食物，母女俩冷冷清清地吃了一顿年夜饭。妈妈的脸色一直不很好，小小本就不是个多话的孩子，看到妈妈独自一个人垂泪，小小的心情沉重的好像加了铅。
过完了这个冷清的年之后，小小跟妈妈面临着更糟糕的处境。先是吃饭问题，王月亭的工资只有88๖快，在付完小小开学的学费3๑6块钱之后，她只剩下了52块钱。她们没有必要的生活用品，得买；也没有足够的粮食，也得买；油盐柴米姜茶粗样样都要买，可是钱不够！
王月亭无奈，只好叫小小回家拿些衣服、铺盖、锅碗瓢盆等生活物品。小小身体弱小，没有办法拿的很多，所以第一次回家只拿了些衣服。想着第二天再拿别的，只是她没有想到，第二天回家的时候，看到เ家里已经换了锁，——她根本进不去了。她无奈地告诉了妈妈，王月亭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是你爸的做派！他怎么可能便宜我呢？”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问同事借了1oo块钱，暂时度过了这难熬的一个月。
这个冬天是如此的漫长，漫长到了让人觉得不再会有春天。中国的离婚在一方不想离的前提下，那ว真是一个令人煎熬的拉锯战，每一分钟都在撕扯另一方的灵魂和肉体，就像十八层地狱里面的那ว个大磨盘，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一个人被放进去，然后慢慢地慢慢地磨呀，磨呀，你看那浓稠的血浆和着碎屑般的皮肉一股一股地从磨盘的缝隙里冒出来，和着那个人的惨叫声，把人的每一寸都磨的像肉糜一样，每一根骨头都被挫骨扬灰。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是个人意志较量的万里长征。比的是耐心，比的是精力，比的是谁比谁更无情，比的是谁能更不像个人。人性在这场较量里一钱不值，除非是有一方让步，否则的话，只有最无耻的人才能得到利益最大化。
小小的妈妈王月亭快撑不住了，在一次次的调解之中，她一次次地忍受着陈跃进的谩骂和侮辱，和小小拮据的生活她能够忍受，她无法忍受的是在跟陈跃进见面，只要看见陈跃进的脸，她就控制ๆ不住自己้地想过去拿刀子捅他，想抓瞎他的眼睛，想把他的头砍下来……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的她有一种想跟陈跃进同归于尽冲动。
整个一个寒假，小小克制住了自己想见到马国云的欲望，她龟缩在妈妈的宿舍之中ณ，一直到开学。开学那天，小小看到เ了徐灵和马国云在一起说笑，她的心被轻轻地刺痛了一下。马国云见到她，吃了一惊，刚想开口，徐灵插嘴道：“小小，你真个假期到哪里去了？我们几次去你家找你，你家都锁着门。”小小迟疑了一下，答道：“我……我回老家了，对！我回老家住了几天，开学前刚回来。”徐灵笑道：“原来是这样啊！小小，你太不够意思了，回老家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老是空跑。”小小听到她老是“我们，我们”的，心里有些烦躁起来，脸上勉强微笑一下。马国云这时才说上话，他看着小小的脸道：“你怎么เ啦？瘦成这样，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么？”小小忙道：“没有，没有，我……我回老家……唔……着了凉……水土不服……有点感冒了……噢，就是天太冷了，感冒了，是在老家感冒的！现在已经好了。”马国云怔怔地看着她，她心虚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