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到了，沈归燕抬头看着宫墙边发了嫩芽的柳树，神情恍惚。
暂缓行军，文寿山便收集了情报查看。京中ณ守军也就七八万，他这里三方夹击，加上后方还有援军，应该是不难攻下，只要在各路亲王勤王之ใ前，将明宇扶上皇位，杀了帝ຓ王，那就一切尘埃落定了。
“你总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沈归燕轻笑一声：“所以你定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เ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
“多谢郭院正了。”沈归燕笑着收回手，一边的小宫女帮着递了赏银过去。
青竹那一回，宫里人都知道清嫔是去什么“年年常相见”，不是直直地往皇帝头上扣绿帽子么？
包氏还没缓过神来，这不都说沈归燕小产之后就不得宠了吗？为什么皇上来这永和宫，这些人一点都不惊讶，就像经常看见似的。
“宫女叫你堂堂娘娘只身去一个地方，还是守卫最松懈า的黄昏时刻，你竟然就去了？”
傅贵嫔垂了眸子道：“恭喜娘娘了，嫔妾就先告退，不打扰娘娘收拾准备。”
三日？这眼看着都要把罪名扣在沈妃的头上了，为什么还要等三日？
“无妨，你留着，别去动就是了。”华妃眯了眯眼睛：“她想利ำ用本宫，还嫩了点。”
端文边走边看着四周道：“今晚巡逻的人好像很少。”
见是许梦蝶，沈归燕笑了笑：“顾二少夫人。”
沈归燕正站在中间看宫人挂红绸，旁้边地上放着的鼓还没人挪动。
高锦绣见过沈归燕浑身是伤的样子，也见过她痛哭流涕的样子。伴着长了好几年，还有什么เ可见外的。
要是再任性一点，她可以直接说出来。顾朝北说不定还会开心，觉得她在乎ๆ他。
“母后总是这样激动，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是静下来听儿臣说吧。”顾朝北笑了笑，转头看着想上前来的芳华嬷嬷：“嬷嬷别动，母后冷静下来了，您出去等着就好。”
沈归燕点头，又问：“她从来没跟人起过冲突么เ？”
男人的自尊是需要被满足的，顾朝东在沈归燕那里受的挫，在沈归雅这里完全找回来了。眉头松开，看沈归雅也更顺眼了些：“嗯，会有那ว么一天的，咱们休息吧。”
顾朝北抿唇：“没有，朕还记得，当初是在街头看你卖艺，身段极好，所以带回府里的。”
“后宫可真闹腾，沈妃天天想拖着朕去她宫里，真是防不胜防，还好有庄妃在。”
旁边的庄妃轻轻吸了口凉气，跟着皇帝站起来，轻声道：“皇上，臣妾的手。”
沈归燕点头：“宝扇，去烧水煮ุ茶。”
“要走了？”
芳华轻笑着退了出去，文太后转头看着顾朝北和顾ุ丞相道：“来，我们用膳吧。”
“法外都要容情，更何况现在他是唯一剩ທ下的皇室血脉。”傅大学士站出来道：“伦常之中ณ，父母高于兄弟。太子杀父在先，顾朝北也不过是报杀父之仇。他既然是皇子，此举就是合情合理，更是情理之ใ中。”
“梦蝶随大少爷去看何处缺东西吧，我随意走走。”丢â下一句，沈归燕带着宝扇就穿过回廊去了另一边。
“怎么เ样，娘子，惊喜吗？”顾朝北轻声问。
韩江雪躲在沈归燕后头道：“曾经妾身是想过一辈子都要跟着相公，对相公好，甚至将来生儿育女，白头到老。”
“又去哪里？”韩江雪忍不住问：“你天天总往外跑是为什么เ？”
宝扇不懂的是，人行有异，必有缘由。宇文长清是谁啊，出了名的脾气古怪，高兴时候一杯茶都能ม赏下人一座宅子，生气起来满桌珍馐也掀了个底儿朝天。从来不曾看人脸色，哪怕皇后对他，也是礼ึ让三分，厚遇有加。
沈归燕一愣，抬眼就见皇后脸上已经是笑得温和：“你回去吧。”
沈归燕笑得十分温和，看着他道：“四喜不是拿来给相公戏弄的，有事想请相公帮忙。”
这天下被鸾凰霸占得太久ื，也是时候慢慢拿回来了。
“那我便说说东院的归雅一事。”顾ุ丞相板着脸道：“沈氏归雅犯七出之ใ条，行为ฦ放荡，现夫人已经写了休书，等会用完午膳，东儿便驾车送她回去。”
顾朝北点头：“好啊。”
“可不是？”一想到沈归燕，沈归雅眼里便含着些鄙夷：“挨了顿家法还不老实，抓着厨房里的下人说是我们东院对顾四少爷用砒霜。还一直勾引我相公，真真是有一张好脸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北院的下人去知会了沈归雅，沈归雅一路赶来的时候，就看见顾朝东犹如一头暴躁的狮子，在北院主屋的门口打转。
“好。”沈归燕点点头，伸手将桌上的饭菜都收了起来。末了看顾朝北一眼，见他一点也不慌张，一副胸ถ有成竹的模样，便也心安了些，按照ั规矩离开了刑é部。
“顾ุ朝北上前听封。”
“早上是伺候我最好的时候了。”顾朝北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心动。
顾朝北没怎么照顾过人，嘟็囔一声放缓了动作，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再轻轻将药端过来。
“还好吗？”
“有什么不可以说的？”沈归雅挺了挺自己的胸ถ，瞥宝扇一眼：“要不是在外头被人打断，换做是在房间里，朝北他一定已经与我颠鸾倒凤了，你信是不信？”
五皇子一喜，往前跨了一步：“儿臣在。”
皇帝ຓ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也没有什么办法，这天下大部分的兵权都在皇太后手里，他能坐稳这皇位已经是不易。
沈归燕脸上一红，下意识地掐他一把：“你就不会正经些？”
沈归燕吓了一跳，扭头看着他道：“你醒着的？”
“不了。”沈归燕摇摇头，看着张扬的沈归雅道：“今日公公设宴只是为了让大少爷得学士赏识，旁人无论是谁上去，或好或坏，都不会被待见的。”
背后被她看得发凉，沈归雅抿抿唇，镇定了一番道：“我知道，抢了你的婚事，你很难原谅我，但是日子总是要过的，咱们总不能ม一直相互憎恨下去吧？”
“有些人，你越是客气，她越是想欺负你。”顾朝北轻嗤道：“差ๆ不多就得了。”
顾丞相看了顾朝北一眼，显然是不太满意的。不过看着沈归燕，还是叹了口气将茶接了过去：“坐下吃饭吧。”
“嫁给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顾朝北摸摸鼻梁，小声道：“虽然看起来我很不靠谱。”
沈夫人冷哼了一声，坐在位子上自己气了好一会儿，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垂眸想了想，顾朝北点头：“是不太一样，他比我禽兽多了。”
周围一片议论之声，沈归雅倒还有闲心盯着顾朝北看。刚刚一定是这人对她下的暗手，想引起她的注意？沈归雅心里暗衬，这人长得这样好看，难不成是她的男二？
小皇子虽然腿脚残疾，但是很聪慧，没记住沈归燕的话，将宝扇的话全记住了。
所以等顾朝北急急忙忙跟着沈归燕来看儿子的时候，小皇子就给了他个见面大礼ึ—宝石红鲜艳欲滴真血大手环。
一排排的牙印儿啊，给了他父皇深刻๑的印象。
顾朝北闷声不吭地被他咬着，沈归燕怎么阻止都没用。直到一只左ุ手鲜血淋漓了，小皇子才松了口，顾朝北也松了口气。
“皇上，还好吧？”沈归燕问。
顾朝北笑得比刚ธ才还灿烂：“心里舒坦多了。”
沈归燕：“……”不打他一顿不痛快的意思吗？
撇下这边，沈归燕心疼地去看自家儿子的牙，还好长得结实。命人拿茶来给他漱了口，沈归燕语重心长地道：“这是你父皇，不可以咬的。你咬他，母妃会心疼。”
“就咬一次。”小皇子鼓着嘴道：“儿臣很懂ฦ事，早就知道，过分的事情都只能ม做一次。”
才三岁多的孩子，顾朝北不该怀疑他说的话是针对自己的。不过看着他这不能ม动的双腿，帝王皱眉：“找大夫看过了吗？”
“嗯。”沈归燕点头：“不急，刘大夫说等他长大就好了。”
顾朝北叹息一声，他这个父皇，还当真是不称职，活该被咬。
文寿山被关押，文家军也宣布投降，乱了这么多年的天下，终于又能回归平静。
顾朝北穿了龙袍，重新坐上了皇位。
一道圣旨响彻宫廷朝堂：
“天下大定，居功当赏。朕离京三年，沈氏独守京城，忠于皇室，功在社稷。贤良淑德，坚贞不渝。今特封为ฦ皇后，统管六宫，母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