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就这样直白地问出来，太子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低了眼眸道：“哪有这样的事情，既然说了，自然就是算数的。”
宇文长清挑眉，带着些笑意看着她道：“这本也不是少夫人该管的事情，少夫人就不怕本将军一怒之ใ下，不卖你顾府的颜面吗？”
“本宫知道，你不过是侍郎之ใ女，能嫁进丞相府，全是因着你的‘命数’一说。”皇后没松开她的下巴，反而是越捏越紧：“含着凤玉生，是皇后命？”
“治标不治本，有何用？”沈归燕抱着四喜，捏了捏她的小脸：“四喜既然这样机灵，我也就信她能够救苍生于水火。”
周夫子摸了摸胡须ี没有多说，还是跟以前一个德性，高深莫测的模样，话永远只说一半。
顾朝北闭着眼睛裹着被子道：“这被子好像被缝在我身上了，拿不开。”
瞬间这一屋子来围观的人都变成了大惊小怪。
微微皱眉，宇文长清看着怀里这人，终于恢复了些神思，想起来是谁了。
“相公…”沈归燕脸上却是红得滴血，听着外头的争执，身子都紧绷了起来，夹得身上的人闷哼一声。
沈归燕压根没将筷子给他。
“看来虎副统领ๆ不太会撒谎，表情这样慌张，朕也不用问你是与否了。你便告诉朕，这信是谁写的？”
“死士已经送进了宫里，少夫人那边也已经平安出城，一切只等天明。”
“黑衣人出现啦！抓住他！”胆子小的家丁什么都没看清便条件反射似的上前将黑衣人压在了身下，按照ั丞相的吩咐一阵狂扁。
顾夫人领着沈归燕来正厅的时候就瞥见有家奴去报信了，她没拦着，就知道这一来一回，家法一定已๐经用上了，顾朝北回来拦也不行。
追云还没发现他在走神，兴高采烈地道：“如今您翻身了，不少人赶着巴结呢，下午奴才替您准备好车马，刑部尚书不在，您就是一把手，可该拿出些架势来。”
沈归燕身子一僵，跟着站了出来，朝皇上行礼道：“民妇斗ç胆一言，相公之ใ意，并非冒犯皇上，而是不太会说话。”
顾ุ朝东皱眉：“包氏犯错，你父亲被没收官印，你还穿得这么鲜艳？”
难民四散开去一部分，还有几十人站在原地没动，统统被捆了起来。沈归燕皱眉，拦也拦不住，只有转身往府里走。
两人收拾东西上了马车之ใ后，顾朝北才将沈归燕的脸扭过来：“怎么了？”
顾朝北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道：“那金贵地界儿，谁给你洗衣裳去。”
“略知。”沈归燕叹息一声，低头道：“是元好问的《摸鱼儿》，打头两句便是方แ才大嫂所念。”
“四少夫人不必推辞。”玉梳上前，诚恳地扶着她的手臂道：“自您进府，与主ว子两人还没能ม坐下来好生谈谈呢。今天大少爷也不在，主子这才请您过去说说体己้话。”
后院之中从来都是主子争斗下人遭殃，原以为脱离了沈夫人的手掌心，谁知道这顾ุ夫人也是个不讲道理的。
时候尚早，长辈们一个都没来。沈归雅是一副长媳派头，沈归燕却没当真坐下，而是站在一边。
沈归燕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拉起还在地上跪着的宝扇，给沈夫人行了礼，就与顾朝北一起退出去了。
“是呀，各家礼数自然都显各家的身份。”乌氏笑了两声，伸手数了数那ว头堆着的箱子：“这些东西…想必今年沈老爷的俸禄都不够用了，才给省成了这样。”
“燕儿，你我相识多年，难不成因为这一场误会，你便不想与我白头了？”顾ุ朝东深吸了口气，有些痛苦地道：“诗笺上是谁写‘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的？”
“五小姐！”顾朝东脸色难看极了，使劲一扯同心结，才将沈归雅的眼神扯了回来。
“可是，就怕顾公子鬼迷心窍…”宝扇撇嘴。
沈归雅回头，恨恨地看着她。
不过这韩氏也有些个性，被背叛了，三言两句是哄不好，总要让他付出些代价。
后头打得怎么样沈归燕没问，顾朝北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没什么伤的。
“那宇文厚德，如今很得廉将军赏识。”顾朝北与沈归燕两人关在主屋里的时候，他道：“是个不错的梯子。”
廉将军是何人？匡扶皇室，拥护皇上与太子的老将，手握京城附近五万兵权。
沈归燕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皱眉道：“怪不得你今日非要去花圃，早ຉ知道宇文厚德要去？”
顾朝北嘿嘿笑了两声：“娘子聪慧。”
沈归燕不赞同地道：“你们男人怎么算计是无所谓，莫要打江雪的主ว意。她遇人不淑已经是悲惨，就让她在这里安心过日子吧。”
“谁要算计她了，娘子尽管照ั顾好她就是。”顾ุ朝北撇嘴道：“你为什么总是将我想得那样坏？”
因为看起来就不太好啊，沈归燕叹息。
“太子府里新进的歌姬好像要封侧妃，但是皇上皇后都不同意。”顾朝北转了话题：“六皇子一死，太子就变得真性情了，大概ฐ是没什么顾忌了，所以有些任性，非要立那歌姬ภ。”
沈归燕道：“歌姬出身低贱，自然入不了皇上皇后的眼。但太子若是真心喜欢，立为侧妃也没什么不妥。”
“喜欢？”顾朝北轻哼了一声：“也就是他位子稳了才敢因着喜欢来做事。江山要是没定数，你看他敢不敢立侧妃。”
他说的是实话，如今没了威แ胁，皇上又染病，太子是越发猖狂了，隐隐已经有了这江山之主ว的架势，殊不知皇后还在上头虎视眈眈呢。他已经劝过，觉得那ว歌姬是暂时不立为好。然而太子不听。
这还是他头一回觉得这主ว子不太可靠了。
因着女人动摇江山大业的人，哪里能成什么大事？
沈归燕看着顾朝北这脸色，挑眉问了一句：“相公觉得，这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自然是江山。”顾朝北道：“江山非一人之业，一将功成万骨枯，哪里就能一人任性而毁之？”
沈归燕点点头，他这样想也无可厚非，毕竟是帮人做事的。
只是她有些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寻常夫妻。
接下来几天，宇文厚德天天往丞相府跑，乔装打扮，每次都走后门掩人耳目。顾ุ朝北会放他进北院，却不会让他见韩江雪。
韩江雪也是与这夫妻二人统一战线了，说不见就不见，哪怕她惦记，也不服软。
于是第五天的时候，宇文厚德终于找顾朝北说好话了。
“好歹也曾同僚一场，帮个忙吧？”宇文厚德道：“我们夫妻这样闹下去，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顾朝北别ี的不会，最会的就是交朋友了，特别是酒肉朋友。当即就拉着宇文厚德去醉花阴了。
“女人么？哄哄就好了，只要你以后不再与那人往来，她再大的气也会慢慢消了。”顾朝北道：“到เ底还是自己的妻子最好，看看这下头的女人，有几个会对你用真心？不都是冲着你的金钱地位的。”
宇文厚德苦笑，几杯酒下肚子，忍不住说了心里话：“我是没经起诱惑，那小妖精实在磨人。不过现在反应过来，那ว也是个趋炎附势见高踩低的，如今发达了，也就扶我一把，之后再不肯理会我了。”
顾ุ朝北挑眉，笑道：“怕是你惹了你的小情儿不开心，人家才不理你的吧？”
“哼。”宇文厚德道：“她害得雪儿离开了我，又卷走我好几年的俸禄，要不是看在给了我点好处的份上，我才不会轻易放过她。”
顾朝北抿唇，笑着饮酒。宇文厚德这个人，他是想收拢过来的。两杯酒就打听了一半事情，收拢过来之ใ后还得好生谈谈，教育一番，要不然就太蠢了。
至于怎么收拢，他有燕儿那ว里的王牌，再稍微下点功夫就可以了。
隔天顾朝北就上报太子，说宇文厚德与宇文将军关系僵硬，恐非已方之人，虽不必排斥，但也不可重用。
他说话，太子还是会听的，没几天，宇文厚德就被收回了一半的兵权，廉将军也待他不是很亲近了。
宇文厚德很茫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跑去问寒露。
寒露正忙着勾引太子，哪里有功夫搭理他，只说帮他已经帮到了，以后两人再无关系。
过河拆桥？宇文厚德大怒，当即与寒露闹了一场。
“他是个什么东西？现在不过是小小的副将，也该与我来叫板？”寒露气得不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摔东西。摔完之ใ后忍不住又想起宇文厚德的话：“我能扶你上来，手里还有你的把柄，叫你身败名裂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就知道不能留了把柄在人手里，如今正是立侧妃的关头，她怎么能叫这个ฐ人给毁了去！
眼里起了杀意，寒露定了定神，出门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