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罗汝才的人马都到了。李自成将文渠集让出来，给罗汝才安扎老营。罗汝才的人马就驻扎在文渠周围，东到十里铺，西南到半扎店。邓州的百姓本来很苦，如今凡是罗汝才部队驻扎的地方，鸡羊牛驴，随便被曹营宰杀，滛妇女和掳掠丁壮的事情也不断发生，强不从的妇女常被杀害，遭到强的往往自尽。因此，老百姓纷纷逃避，而逃出去以后又往往被土匪洗劫和杀害。这种情况，自然都瞒不住闯王的耳目，也没有出他的意料é之外。刘ถ宗敏听到เ这些消息，虽然也在意料内，却忍不住大为生气。他走进闯王帐中，恰遇中军吴汝义正在禀报曹营扰害百姓的事，听了后更加生气，向闯王说：
个将领问：“大人，还要等石砫兵么？”
1马凤仪——本姓张，出嫁后穿男ç装，率领石砫兵作战，改从夫姓。
“唔，我也风闻，没想到เ竟然是他！”李自成并没有再说别的话，转过头去对双喜说：“你命人去请牛先生和李公子都来这里商议事儿。罗十休息以后，你陪他到เ各处看看。下午你就不要做别的事了。”
“他如何能够呢？他好比支箭，放在弦上，拉弓弦的手是在皇上那里。箭已在弦，弓已拉满，必然放出。恐怕他的部队尚未整练，就会匆匆东出潼关。以不练之师，对抗精锐之贼，岂能不败？”
“是，是。”杜勋躬身插手齐额，送曹化淳策马而去。
“你还不去长平公主ว那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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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带来的是几名弟兄？”
从银碗盖中冒出来荤菜的香味，刺激得崇祯往肚子里咽下去股口水。但是他仍然不肯动荤，挥手命魏宫人端走，魏清慧在吴婉容的旁边跪下，恳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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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吩咐说：“将那个该死的东西带上来！”
高夫人向焕武问：“你家中ณ还有啥人？”
李自成和高夫人又随便说几句闲话就离开李公馆。自成回周公庙内同宋献策和行辕将领ๆ们起吃午饭，而高夫人自回公馆中去了。他刚ธ在行辕坐下，李岩进来，向他简单地禀报了白马寺大军诸事齐备，只等出发，两三千步兵已๐经在今日黎明前先去偃师，在那ว里等候骑兵。闯王听毕，笑着说：
“功有什么主见？”
“李公子和红娘子的喜事，你这里都准备好了？”
“你们看，这宫城中不知有多少亭台楼阁，单是座房子盖成，加上里边陈设，花的钱就需要千百家中人之产。建成全部ຖ福王府，该花去多少银钱？该浪费多少民力？该使多少人倾家破产？多少工匠民夫被折磨死去？妈的，他们朱家在全国有几十处王府，单只这项，就会使人心离散，民怨！”
牛金星因见闯王并不点头，若有所思，赶快问道：“我同军师所言，都甚泛泛，未必说中要害。敢请闯王明教。”
刘承奉略露焦急神色，说：“王爷，吕维棋说他今日进宫，非见王爷不可，不面见王爷他死不出宫。”
转瞬之间，从关林中ณ也驰出队骑马的人，前来迎接闯王。等相离两ä里路时，李自成忽然看清楚那为首的人身个较矮，同时双喜在他的背后快活地对他说：
“戏没有什么打算了。其实，派兵去占领ๆ堰师和巩县两城，也是你原来谋划好的，不过如今可以不用多费力气攻城了。”
“我本来同功约定，分头到各处营盘走走，看将士们新年过得怎样。功已经出寨了。我正要上马动身，忽然个从南召县境内打粮回来的头目对我说，南召有人新从襄阳回来，听说谣传张敬轩和曹操在四川ษ大败，大部分人马溃散，只带着少数残部ຖ逃人沪州ะ，陷入绝地，还说杨嗣昌悬出重赏，限期捉拿敬轩归案。”
“什么？”
“寨上非细谈之地，请回到老营坐下谈话如何？”
闯王刚向牛金星敬过酒，扫眼看老神仙走进大厅，赶快转身相迎。十个席上的人们纷纷起立，同医生说话。自成把医生拉到自己席上，原来在刘宗敏的对面坐的将领已笑着把座位让给医生，拿着自己的碗筷移到另席上。医生还想推让，却被闯王打断，赶快介绍他同李岩相见。李岩从去年起就听宋献策说过，卢氏县的外科医生尚炯在李自成军中数年，是牛金星的同乡好友，深得闯王信任。昨晚在路上又听高功谈到尚炯是怎样位了不起的外科高手，赤心耿耿地在闯王帐下做事，全军上下无不敬爱，被呼为老神仙。如今李岩看见他剑眉高鼻，面如古铜，目光炯炯，三络长须垂胸，风神轩朗，比他原来所想象的人物更加出色。施礼已毕，他抢着给医生斟酒。医生哪里肯依，互相推让，结果只好由闯王要过来酒壶，将他们的两个杯子斟ต满，大家同饮杯。李岩说了几句表示ิ仰慕的话以后，随即问医生从何处回来。尚炯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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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果然来啦！欢迎，欢迎！”
“高夫人是俺的救命恩人，我还没有丝毫报恩之处，如今又蒙她如此错爱，叫俺说什么好呢？俺这辈子，粉身碎骨，也要追随左右。你不要再称我红娘子将军啦。如不嫌弃，咱们就以姐弟相称吧。我是个ฐ苦命女子，自幼儿死了爹娘，学艺卖解。但愿高夫人肯收我做个义แ女，就是我三生有幸。”说毕，鼻子酸，热泪籁籁地滚落下来。
李信笑了起来说：“啊，我明白了，原来是抚按各衙门的大人们嘱咐你家老爷向我劝降！”
“去投李闯王！”
红娘子的脸颊刷็地红了。幸好是黄昏时候，没有被别ี人看清。虽然路上她就不断地在心中盘算，她到了李家寨后如何去拜见李信的妻子汤夫人，见面后应该如何谈话，但是此刻到了李府的大门外，经李侔这么เ请，她的心反而慌了。虽然她从小闯荡江湖，且又率领着支起义人马，但毕竟是个ฐ封建时代的尚未出嫁的女子。想着社ุ会上流传关于她和李公子之间的谣言，汤夫人必已熟闻，她很自然地对她同汤的见面感觉着不好意思。迟疑下，她勉强笑着说：
“这都是陷害大爷的仇人，我们去把他们杀了。遵照二爷的吩咐，只杀他们本人，没杀他们家里的人。可惜那ว些豪绅巨เ宦，真正的大仇人，有的住在开封，有的住在寨子里，都没住在城里，都没除掉，留下后患无穷。”
李信惊：“什么大事？你说的可是有土寇前来攻城的事？”
自成说：“我在郧ຕ阳山中时候，直在想主意如何打伤崇祯的这个膀臂。如今看来，只要我们能ม够破洛阳，杀福王，杨嗣昌就完了。”
闯王沉着地微笑说：“是的，还不到เ时候。权衡利弊，暂时不破城池有利ำ。”
闯王因为ฦ有些重要事情要办，留下刘宗敏和田à见秀主持会议，带着高功出去了。
“皇上，难得今日赏花，可惜三宫2中独少东宫田妃。她在启祥宫省愆多日，颇知悔过，也很思念陛下。我叫都人去把她召来，同赏花如何？”
晚膳以后，他考虑着对黄道周如何处治。他曾经想过将黄道周移交刑部以诽谤君父的罪名问斩，但随即觉着不妥，那样，不但会有许多人上本申救，而他自己在史册上将留下杀戮儒臣的恶名。反复想了阵，他忽然有了主意，就在张小黄纸条上写道：
“黄道周狂悖欺君，理应论死！”
他下的这道御批只是想把老百姓敷衍出京，以免“滋事”。他深感样样事都不顺心，无数的困难包围着他，不觉叹口长气。为图得心中片刻安静；他竭力不再想各省灾荒惨重的问题，略微迟疑下，另外拿起封洪承畴从山海关上的奏本。每次洪承畴的奏疏来到，不是要饷，就是要兵，使他既不愿看，又不能ม不看。现在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看完引黄，知道是专为请求解除吃烟的禁令，并没有提兵。饷的事，才放心地打开奏疏去看。原来在半年以前，他认为“烟”和“燕”读音相同，“吃烟”二字听起来就是“吃燕”，对他在北京坐江山很不吉利，便时心血来潮，下令禁止吃烟，凡再吃烟和种植烟草的杀头。但烟草从吕宋传进中ณ国闽。广沿海带已经有八十年以上历史，由戚继光的部队将这种嗜好带到เ长城内外，也有七十年的历史，所以他的上谕不但行不通，反而引起驻扎在辽东的将士不满。现在洪承畴上疏ຕ说“辽东戍卒，嗜此若命”，请求他解除禁烟之令，仍许北直和山东民间种植，并许商人自浙闽贩运。崇祯ງ将这封奏疏ຕ放下，心中叹道：
他正在心中ณ万分激动，想着如何不舍身自焚，忽然大寺中钟鼓齐鸣，干柴堆周围几处火起，烈焰与浓烟腾腾。他扔开蒲团，又拉开木板，发现那个洞口已经被木柴填实了。他透过浓烟，望着他的父亲哭喊，但发不出声音。他想跳下柴堆，但是袈裟的角当他闭目打坐时被人拴在柴堆上。他奋力挣扎，但迅速被大火吞没。最后，他望不见父亲，只模糊地听见钟声鼓声烧钱声木鱼声，混合着几百僧众的齐声诵赞：
“重新า拟旨，叫薛国观就这件事好生回话！”
崇祯点点头，又问了两件别ี的事，便叫薛国观退出去了。现在知道了京师臣民都对他忠心支持，称颂他的英明，使他增加了决心：如果李国瑞胆敢顽抗，就给以严厉处治。他担心几家较有面子的皇亲会出来替李家讲情，破坏他的捐饷大计。他越想越不放心，更没有心清回到木屋中继续独坐修省，便闷闷地踱出文华门，甩甩袍袖，乘๖辇回乾清宫去。
四海升平，翠幄雍容探六籍；
“闯王，等等，背后有马蹄声跑得很急！”
袁宗第同献忠携手进人上房，坐下之后，先回答了献忠所问的话，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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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又遇见了那个回来搬兵的骑兵，问明情况，闯王更加替宗第担心，继续挥鞭飞驰。离开官军有两ä百步远，李自成勒住乌龙驹，拔出花马剑，用眼睛将整个ฐ战场扫了遍。他看出来袁宗第虽然身边人马所剩无几，却杀得敌人不敢近身，暂时并无危险。他要等待着刘体纯的大队骑兵赶到，所以不急于投人战斗ç。“双喜！”他叫了声，回头对养子吩咐了几句，使他飞马而去。尽管他的心中又愤怒又激动，而乌ไ龙驹也急得喷着响鼻，刨动前蹄，但是他勒紧ู缰绳，注目战场，脸上的神色异常镇静。那些距他较近的官兵虽然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但是他出现，大家望见那匹高大的旋毛深灰战马，那位身穿蓝ณ色粗布箭袍，敞开胸ถ襟，露出绵甲â，头戴农民们常戴的旧ງ毡帽，气宇不凡的魁梧大汉，就断定他必定是闯王无疑，登时引起来阵恐慌。随即距离较远的周山和他的伙人都听说了，仔细张望，看明白果然是李闯王和他的乌龙驹，这恐慌就更大了。自从杨嗣昌到เ襄阳督师，对湖广四川陕西和河南各地官军严å申军令，凡临敌畏缩者，副将以下斩ล无赦，副将以上参劾治罪，所以周山只好硬着头皮立马在几百将士的背后督战，没有立刻逃避。另外的群官军将校，虽然久已被闯王的威แ名所震，但是则怕违反军律二则眼见闯王的身边只有二三十个人，仗恃他们的人马众多，希望侥幸逞，取得朝廷重赏，所以决定对袁宗弟围而不攻，并力来进攻自成。战鼓擂得震耳欲聋，原来是呐喊“活捉袁宗第”，忽而变成“活捉李自成”了。袁宗第和左右的人看见闯王来到เ，大为振奋，高声欢呼。白旺和弟兄们都急着要冲下土岭同闯王会合，但宗第摆头，不许大家动。凭着跟随闯王作战的丰富经验，他看闯王并不杀过来接他突围，而是派双喜飞马离开战场，心中全明白了。他对左右的人们说：
“多谢大人。末将告辞，今夜就出城上路。”
“回营。”寨外答。
所有到会的文武大员，或单独，或分批，都按照杨嗣昌的幕僚们排好的次序，由他在节堂召见，面授机宜。在接见时，他对有的人确实提出些具体指示，而对有的人也仅仅询问了些情况，勉励几句。他深知做官人们的心理：只要被他督师辅臣召见，给点好颜色，再给几句慰勉的话，就会受宠若惊，愿意出力做事。他事先叫人把皇帝赠他的御制诗用双钩影摹法刻版印刷็了很多张，都用黄绫装裱，檀木为轴，每个被召见的文武大员都送给幅，外加新从北京运到的兵部职方司刊本练兵实纪1部ຖ。
“还不明白？这道理很好懂。那后生虽然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却常常侍候主人老爷吃饭，侍候筵席，为着将筷子摆得整齐，自然要将筷子头在桌上轻轻礅下，日久成了习惯。那中ณ年人平日养尊处优，给奴仆们侍候惯了，便没有这个习惯。再看，那后生吃菜时只是小口小口地吃，分明在主人面前生怕过于放肆，可是那中ณ年人就不是这样，随随便便。还有，这两ä位客人进来时，紧跟着进来了五个人，都是商人打扮，却分作三处坐下，不断抬头四顾ุ，眼不离那位老爷周围。等那位老爷和年轻仆人走时，这五个人也紧跟着走了。伙计，我敢打赌，这五个ฐ人分明是暗中保镖的！你想，那ว位四十多岁的官员究竟是谁？”
“臣闻古者大臣出征，朝闻命夕即上道。应随从厩马。铠仗等项ำ，均望各主ว管衙门从速发给，俾微臣不误启程。”
崇祯频频点头，说：“这头两句朕也是这般猜详，不会有错，只是下边的几句话不像是吉利的。”
“这是气运，非二人之力可以挽回。况今上猜忌多端，刚愎自恃，信任宦官，不用直臣，苛捐重敛，不惜民命。国事日非，他也不能辞其咎。如今国家大势就像盘残棋，近处有卧槽马，远处有肋车和当头炮，处处受制，走着错着。今上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心中无主，步法已๐乱。所以败局已定，不过拖延时日耳。”
看客不等后生说完，争呼要小伙计继续耍套剑法看看。后生无奈，只好同意。小孩的剑术又博得人人称好，使宋献策更加诧异。套剑法练完虽然黄昏已临，不免有少数人离场而去，但大部分人仍不肯去，想知道陕西人卖的是什么เ别致膏药。后生重新拱手施礼，取出把膏药说道：
从闯营中抽出的五万人马和从曹营抽出的三万人马，组成支作战大军，还有几千专管运送粮秣的辎重兵，于第二天黎明分三路出发了。
八月二十八日，这八万多人马到达了遂平附近汇合。李自成的行辕驻扎在玉山寨中，而罗汝才的行辕驻扎在与玉山相离十里左ุ右的座小寨中ณ。八月三十日夜间，汝才突然被个亲将叫醒，隔着帐子告他说八大王来了。汝才正在探听张献忠的下落，没有料到献忠会忽然来到，不免吃了惊，睡意全消。他赶快问道：
“敬帅现在哪里？”
“正在前院客房休息。”
“他带来了多少人马？”
“他带来了不到千人马，暂驻寨外。他进寨来只随身带了二三十名亲兵，还有徐以显和张定国随他同来。”
汝才将身边的爱妾推，霍地坐起，边穿衣服边下床。在这突然之间，他暗暗庆幸张献忠平安，还剩ທ有少数人马，同时也感到献忠的亲自来到เ，反使他不好处理。他深知李自成和他的将领ๆ们对献忠的成见很深。特别是去年四月间，自成侥幸从献忠的手中逃脱，这件很不愉快的事在大家的心中ณ记忆犹新า。但罗汝才又想着既然张献忠亲自来到，他不能让献忠躲避起来，致招自成疑ທ忌。不管闯王如何恨献忠，他要尽自己的力量使献忠平安离开，再图恢复。他面结扣子面赶快往外走，脚๐踏进客房门就掩饰了心中的担忧，装ณ作惊喜过望地说：
“啊呀敬轩，我的好兄弟，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张献忠从椅子上跳起来，迎上去先拱拱手，随即拉住他的手，哈哈大笑，说：“你连做梦也没有想到我来到这里见你吧？这就叫天不转路转，好朋友有散有聚！要不是你同自成来到เ这儿停留，我老张兵败后暂住确山境内，相距不到两百里，咱弟兄俩还没有机缘会面哩。曹哥，分手后你干得好啊？”
曹操注意到他的右腿还有点瘸，问道：“敬轩，听说你中了箭伤很重，还没有好？”
“小事，小事。再过几天就可以完全好啦。我来见你是要商量今后大事，也想同自成见见面。只要我老张的老本儿在，我还会把天戳塌，吃几次败仗算得屁事！”
汝才大笑，说：“好，不愧是你西营八大王的英雄本色！”他转向站在献忠背后的徐以显，拱手说：“失迎！失迎！彰甫，我的好朋友，看见你这位智多星平安无事，真是高兴！点儿彩也没挂？”
徐以显笑着说：“托曹帅的福，在战场上冲杀数日，幸未挂彩。我也自觉奇怪，看来是天留我徐以显继续为敬帅效犬马之劳。”
“有意思，有意思。有福人神灵保佑。”他转向张定国，拍拍定国的肩膀，问：“宁宇，你没有挂彩吧？我倒是常常挂念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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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说：“多谢伯父挂心！小侄只是左ุ臂上挂点彩，是刀伤，已经好啦。”
献忠说：“这孩子是好样的，在紧急时很能得力。在信阳西南，我给左良玉们率领的四万人包围起来。有些是你房均九营的老朋友，在夔东投了官军，完全黑了心，在左ุ良玉指挥下围攻老子。这些龟儿子们打起仗来像群疯狗，比官军勇猛十倍。这天，我因箭创น溃烂，疼得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又加上过分劳累，浑身发烧，连坐在阵前指挥也不能。我叫可旺代替我指挥全营同左良玉死战，把定国留แ在身边。官军的人数比咱多几倍，又有那些降将肯卖命，咱的人马被截成几段，陷于场混战。大约有两ä千官军向我驻扎的小村子冲来，十分凶猛。定国劝我上马速走。我想，敌人攻势正盛，咱的军心已经有点动摇，我身边只有四百人，离开村子必被冲溃，何况我纵然被左右扶到马上，也不能奔驰，如何能ม走脱？我对定国说：‘你是老子的养子，是在老子身边长大的，知道老子脾气。老子决不逃。你瞧着办，要怕死就离开我投降官军；要不怕死，就去将龟儿子们赶远点，别打扰老子睡觉！’我说完这话就翻身脸朝里，闭起眼睛，故意扯起鼾声。定国二话没说，走出去飞身上马，留下百骑兵守住我，带着三百骑兵向敌人冲去。这小子，很不错，没有丢我张敬轩的人。他出小村子就箭无虚发，迎面前来的敌兵纷纷中ณ箭倒下。他还射死了员敌将，使敌人登时乱了阵势。定国将宝剑扬，大喊声，向敌人冲去。他手下的三百骑兵个ฐ个勇气百倍，像群猛虎样跟随定国冲杀。定国左臂上中了刀，不重，来不及包扎，冲向前去，剑将员敌将劈下马去，又剑刺死了敌人旗手，夺得了大旗。敌军开始溃退，争路逃命，骑兵冲倒步兵，步兵只怨恨娘老子没有替他们多生两条腿。定国回来，天已黄昏啦，我从床上坐起来，说：‘咱们走吧，我断定龟儿子们不敢来追。’我又派人到两ä军混战的热闹地方，给可旺他们传令，连夜往确山境内退兵。曹哥，这仗打的真凶。定国虽是杀败了那两千敌兵，他身边的三百骑兵也折了大半！”
汝才说：“幸而你那时不离开村子走，走就完啦。”
献忠说：“我知道定国这孩子能够杀退敌军，所以才那么沉着。打仗嘛，不担点风险叫什么打仗？不管做什么事，都得有股顶劲。咱们在川东时候，要是没有股顶劲，也不会打败杨嗣昌，破襄阳，逼得他龟儿子在沙市自尽。打仗，往往谁能多顶片刻谁就胜利。连天塌下来也敢顶ะ，这才是英雄好汉。”
汝才问：“茂堂1้他们现在哪里？”
1茂堂——张可旺字茂堂。
献忠说：“他们都同人马留在寨外，我只带徐军师和定国进寨。可惜，我的得力爱将有许多人战死啦，最叫我伤心的是马元利也死啦。”
汝才顿脚๐说：“嗨！嗨！可惜！可惜！”他又望着定国说：“宁宇，我在两三年前就看出来你会成为ฦ员虎将，从川东射杀张令到现在，证明了我的眼力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