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人却不管这些，不去和别人比较什么，也没有超越邻里的优越感。李佩雯和蒋奶奶总还觉得，自己过着的就是最平淡朴实的日子。就是比别ี人安稳一些富裕ษ一些，孩子有出息一些，然后要愁的事情不多。不像十年前，眼前黑茫茫的不知道能过成什么เ样，小心着小心着活着就是了。
蒋珂的心情放松下来,蒋卓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胖琴爸爸帮蒋珂回大伙的话，“可儿有出息,调到北京的单位啦。”
这几天一直失眠，一直什么都吃不下去，蒋珂一度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整个ฐ人都处于漂浮状态，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全是自己被分手了。因为身体和精神两方面的全面崩溃，她几乎ๆ觉得自己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现在因为ฦ睡了一觉找到เ点活着的状态，也算是经历过极致的痛苦缓和下来了。
安卜见不得她这样，把她往怀里抱。很想说，眼泪抿进唇间有咸味，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施纤纤抿口气，“当初一开始的时候蒋珂变数那么大，都不知道能不能留在部队入党提干，那ว时候你已经是党员干部了，已经可以找对象结婚了，可你也没有犹豫啊，也没嫌弃她，然后耗费自己้那ว么多时间陪她走到今天。现在你怎么知道，蒋珂不会愿意迁就你的变数，去等你呢？”
他在房间里也不出声，除了洗漱就没见出来。然后抽烟抽得满屋子的烟味，安妈妈还进去开窗通了一会风，问他：“不是不抽烟吗？”
蒋珂躺在床上想，安卜肯定是要在打恋爱报告之前先跟他爸摊牌他们之ใ间的关系，征求他爸的同意。蒋珂想象不出来他爸知道这事后会是什么เ反应，但是想着应该不会太反对吧。怎么说，安卜也这么大了，家里应该着急他的婚事才是。就算反对，也应该拆散不了她和安卜，他们都这么多年的感情了。
蒋珂抿着笑，微仰头看着他，然后往他嘴唇上也亲了一下。亲完脸颊上染上些桃花粉，看着安卜的眼睛却不躲。
周老师跟她说有舞蹈比赛并帮她报了名的时候，是教育部刚开完要恢复高考的招生会议不久，快到十月份的时候。而比赛就在十月中旬ຒ，时间上有点紧。
也不知道从什么เ时候开始的，安卜愿意看着蒋珂进步，费了老大的劲帮她铺平跳舞以外的事情，让她可以顺利入党顺利提干。当然，自己也早ຉ克制住了心性，不再做她进步路上的绊脚๐石。后来他觉得自己甚至有些超脱，希望能亲眼看着蒋珂顺利ำ走进总政歌舞团。而至于他自己้，存不存在于她的世界，好像也并没那么重要。他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这种想法的时候还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剃个头烫六个烟点，都可以出家了。
这是个极大的好消เ息，让人听了眉心一舒眼睛一亮。但是这样的好消息，不是一摊三五个人那全都有的，不管是每年的评标兵还是记功，都有名额限制。如果没有限制，那满军队都是优秀骨干了，也没人说入党提干难如登天了。
安卜把这话听下来觉得很怪，半晌说一句：“您儿子也没这么差吧？”
施纤纤看她不再说话，自己也就没再多提。本来就是别ี人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她多提这一句已经有点多管闲事了。她是管不了的，所以话点到为止，不做深谈。
安卜听完施纤纤的话，一边笑着一边叹气一边问：“是啊，你说怎么办？”
这个时代对于犯错误的人尤其严苛，只要是犯过错被处分的，便将长久地活在众人鄙夷歧视的眼光里，以后不管再做什么都摆脱不了这样的眼光。
蒋珂和安卜说完话是跑着回来的，跑得很急。而安卜在反应过来有问题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快步追她，而是回来先去找了施纤纤，跟她说可能ม有事会发生，便带着施纤纤来了蒋珂的宿舍。
这样推说下来，牙膏不是刘兰翠挤的基本可以肯定下来。那么เ问题来了，牙膏是谁挤的？
然后两个人对周老师的教育都接受了下来，也都诚恳认错道了歉，并把周老师送出宿舍的门。
蒋珂一说完，叶湘还没有反应的时候，于怡姗便又闲闲接着说了一句，“就是啊，你说谁偷东西谁就偷东西，你说谁不是好人就不是好人？”
后来他们在车上跟车夫又扯了一气口音的事，一直到军区才把话歇下来。施ๅ纤纤一直靠在蒋珂肩头上休息，到军区的时候已๐经把蒋珂的肩膀都靠麻了。
而大约也就是因为偷偷摸摸的谈恋爱见不得光，所以每次只要有机会，安卜对她都会比较激烈。是没把她吃了，可是那ว也没差什么เ吧。
之前李老师就说过了，会拉上团里的女兵帮她一起排这场舞。大约她也看出来时机合适了，所以才叫方顺来叫人。
安卜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推到了灶房门外。蒋珂在里头包着饺子，也只能随蒋卓的意，示ิ意安卜去正屋里陪蒋奶奶说话。
李佩雯完全搞不懂蒋卓的情绪点在哪，回他的话，“昨晚不是就介绍过了，他是你姐团里的干部不是？”
车里的气氛一度甜到发腻，安卜手握方向盘脸上也带着笑，不时转头看蒋珂两ä眼。这样的气氛下不说话也是好的，一个目光一个ฐ动作，已然足够撑起无限长的时间。
晚上吃完晚饭，四个ฐ人照ั例还是在练功房里练习。练完了收拾东西回宿舍，结束一天的忙碌。
安卜把蒋珂喝过水的杯子接到手里，“大概差ๆ不多，还是需要时间练习，回去后排练的时间可能还要更多一点。”
但看安卜和方顺ิ斗气的态度，施ๅ纤纤知道，他是不可能轻轻松松就放手的，所以也并不担心什么。
安卜又抽一口烟，显得格外深沉，语气平静地说：“她不相信我能给她她想要的未来。”
他一边拉着蒋珂往前走一边，一边说她：“你哭个屁，神经病。”
施纤纤刚说完，安卜就伸头接了一句，“带你回家看看。”
她之ใ前还说不想分心谈恋爱只想跳舞呢，结果还不是被安卜勾引得晕头转向的？她现在都不敢在施纤纤面前拍着胸脯大言不惭地说——我就是不结婚，不要家庭累赘。
郑小瑶手扶饭盒，脸自然也转向蒋珂，跟她说：“明天你们就要走了，我来给你们践行。”
交代完了出去后要做哪些事怎么做以后，周老师又强调了一点生活上的事情，主要还是对蒋珂说，“战友之间要互相信任互相帮助，不要恃才为ฦ傲。学习上肯定会出现意见相佐的时候，不要独断专行，大家一起商量，多问多确认。”
也如刘ถ兰翠所愿，部队里放假的日子并不多。春节就三天，到初ม四已经开始正常早起出操。然后便是练功排练，初五开始就隔三差五有大大小小的演出。不管演出大小与否，她们都要表演好。
施ๅ纤纤停住跺脚的动作，看看他。两个ฐ人目光一对视，很默契地想到那天晚上袭胸的事情，然后两人把目光都转向一边，谁也不再说话。
施纤纤和蒋珂看不清车里的情况，顶着寒风去车边打开车门就往车上去。上了车施ๅ纤纤没说话，蒋珂就忙道：“等很久了吧？实在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要不然早ຉ就到了。”
施纤纤和刘ถ兰翠说了一番话，给她带去精神上的鼓励，蒋珂也便洗完回来了。
听这话就知道安卜是知道事情的经过了，施纤纤脸上微红一下，觉得非常窘迫，搪塞安卜，“再说吧。”
“怎么了？”叶湘看于怡姗一副怂样，“不过不小心绊了她一下，什么เ招惹不招惹的？多大点事啊，她跟你说什么了？威胁你了？”
蒋珂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每天早起，晚上迟归，吃饭上厕所抢时间，把能利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利用起来。她心思专注到舞蹈上，便对外界的事情关心得不多。
其实一个女孩子愿意这大半夜的跟你出来，就是半接受的态度，大家心里都明白，所以赵参谋又说：“那ว我等你，等到เ你服役期满，或者等到你入党。”
安卜突然结舌，解释道：“那是团里的人私下胡说八道，我没有和郑小瑶谈过男女朋友。如果谈过又分了，怎么เ会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影响？”
文工团外出拉练总共是两天，所以这一天训练过去，还要住一晚，明天训练一天，傍晚坐车回军区。到了晚上的时候没了多少事，男兵女兵各自三五成群地找乐子。有的在空地上烧起一堆篝火，围着坐成一圈，玩玩游戏唱唱歌。有的两个三个ฐ在荒地上仰面躺着，看冬季夜空里的星星。
忙忙碌碌一天结束，到吹了帐篷里的灯都躺下后，大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蒋珂耷拉着眼睑看帐顶，三防布，能ม隐约看到白色的内衬。然后眼睛眨合两ä下，头落到枕头上两ä分钟都不到，就睡着了过去。
安卜一边帮她捏一边微微仰头看她，仍是笑着说：“想叫就叫出来，怕什么？”
安卜愣了一下，然后当然不拒绝这种事情，张嘴一口把巧克力含在嘴里，甜滋滋的。
等蒋珂走出去几步后，叶湘和于怡姗就往后面看了看，向施纤纤提出，“施干事，要不让我们坐车吧。”
得知拉练是这么辛苦的事情，第一次参与的新同志多多少少都会觉得害怕。蒋珂再是意志力超人，也怕途中坚持不住。晚上回到宿舍，自然也是听到เ发自叶湘和于怡姗嘴里的一声声哀叹。
谈恋爱就要亲亲抱抱吧，简直不能ม想象那样的画面，太羞耻了，也不知道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
施纤纤看她可怜巴巴的样子，被她弄得也哭笑不得。实在没办法，她只好又看向安卜说：“你有什么话和可儿去礼堂那边说，我就在这里。说完了把可儿带过来，我带她回宿舍。”说完又看向蒋珂，“这下你放心了吧？”
在得知了蒋珂并不喜欢安卜后，她说不大清自己心里的滋味。自己藏在心里藏得那么深的一个男ç人，结果人家小姑娘根本不稀罕。她目光灼灼，盯的就是她文工ื团一姐的位子，其他的什么都不要。然后弄得她也开始怀疑ທ起来，这个小姑娘一点都不稀罕的男ç人，真的值得她这么喜欢？
刘兰翠抿抿唇，突然有点要据理力争的意思，看着叶湘说：“我觉得这不是功利心，这是进步。我们宿舍，是我们三个ฐ人在停滞不前，而可儿一直在进步。我之前是稀里糊涂ิ的，现在知道了，自然也要要求自己进步。如果一直这么停滞不前，会被人越甩越远的。”
她抿气，声音小小的，“也怪我，我当时听曲子想家，眼里冒眼泪。他不知道为什么上来给我擦眼泪，就被郑小瑶撞到เ了。然后他在郑小瑶面前承认了，郑小瑶说要去告诉政委。”
施纤纤看得出他非常不对劲，盯着他还是问了句：“可儿呢？”
“我吹这牛逼干什么เ呀？”昌杰明声音高了高，“你们都是井底之ใ蛙，不知道改革开放意味着什么。阿卜说了，这才刚刚开始，大发展还在后头。到时候，你们想去南方分一杯羹，都来不及了。”
人反问昌杰明，“你怎么เ不去呀？”
昌杰明囫囵两句，“我这妻儿老小一家子，我不是也不敢嘛……再说，谁知道发展得起来发展不起来啊，没底，还是一份安稳的工作实在。”
在座的人大约都是这想法，深圳才设定经济特区两年，根本没人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有国家铁饭碗稳定工作的，在这时候还都没多少人敢去冒这个险。高考恢复之ใ后的第一届毕业生都才刚刚工作一年到เ两ä年，这还没稳呢，得了铁饭碗就往深圳奔，那得多抽风多不想过日子才能ม干出这事？
而之后也确实就是昌杰明嘴里说的安卜告诉他的那样，南方แ发展起来了，一夜暴富成了常态，所以许多人纷纷下海。而到了那时候，下海的人跟的是热潮，明显就又晚了一步。就这样，安卜成了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走在了时代的尖端上。
这种事情这时候在昌杰明的饭桌上是说不明白的，吹完安卜现在多有钱，吹完也就算了，他们连羡慕都不羡慕，毕竟安卜这时候属于极少数。所以吹完了这些靠不到边的，他们又说起跟他们能靠边的事情，问昌杰明，“都这么阔了，还有什么愁的，他怎么เ还不结婚？”
昌杰明因为安卜给他涨面子，反正他很高兴，说：“一直忙着学习，学习结束后又忙着赚钱，哪有心思想这方面的事。你们以为ฦ钱那么好赚，躺着就往下砸啊？不得费精力费时间嘛？结婚生孩子这种事，也就我们这些人着急。”
但有的人觉得不是，哪有人真的忙事业就不要女人的？所以有人质疑ທ出声，“别ี还是没忘了蒋珂吧？”然后又问：“蒋珂回去也有些年头了，你们知道她的情况嘛？”
提到เ蒋珂，郑小瑶和施纤纤不再私下说话，而是抬起头来。但抬起头来也没用，自从离开部队以后，她们都很少再关心部ຖ队里的事情，平时全忙自己家里的琐事了，所以没有人知道蒋珂现在到底怎么样。一旦成了家，断了联系的朋友的事情，根本关心不上，也不知道情况。
没有人知道她的情况，那就有人感慨她和安卜的事情，说：“那时候我们就说这两人成不了，步调从来没有一致过，蒋珂那ว姑娘还跟别人不一样，怪得很。”
说起这事，昌杰明和施纤纤就想起当年安卜和蒋珂分手的事情。别ี人都不知道细节，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一想起来就要感慨，摆摆手不想提，说：“都过去了，说他做什么。人家两ä人现在都很好，一个发了财，一个在总政，就算没能在一起，也都比我们过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