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这件事,真心容易传染。尹长卿若是直说“谢谢你喂我喝粥”,素涵未必能觉得有什么。但他如此隐晦的闪烁其词,还暧昧的涨红了脸,这边厢的素涵自是跟着他一起,也闹了个大红脸。
素า涵一惊,她本不是农家女,这些事情,她若不翻翻田à桂花的记忆,自是没法明了的。她皱眉,这小茅屋本就破破烂烂了,隐患还这么多,怎么能ม够住人?田桂花也是够可以了,最后竟将自己弄到了这步田地。
身后的尹长卿看着昊儿,赤红了眼睛,满目痛惜和绝望,死死拽着床单的手指,关节处都泛起了青白。张嘴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只是沉默。
左右寻着,走到柴火堆里,挑出一把干杂草,塞进灶台里。随后又找出火折子,引火。
“秦嫂子,你担心什么เ,跟我一起去集市就那么恐怖吗?还是,怕我吃了你不成?”见两人不动作,素涵激将道。
感受着额间轻柔的抚,还有那同样柔和而小心的细语,昊儿怔愣着,眼泪瞬间啪啦啪啦的掉了下来。
“我的儿子,我怎么打不得。”女人手指着他的鼻子,脸上的赘一颤一颤的骂骂咧咧道,“哼,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招了你这么เ个ฐ倒门女婿,整天吃药看病,熬得我吃没得吃,喝没得喝,现在还落魄到只能ม挤在这么间破茅屋里风吹雨淋的。你以为ฦ我愿意整天斤ภ斤计较、死乞白赖的为了三个窝窝头而呼天喊地的啊。还不是你没用,我们娘俩才这么挨饿受冻、饥一顿饱一顿的!”
要说前几日秦嫂子见田桂花改了子似的做了人事,她还只当田桂花是一时神经,可今日,田桂花依旧是顺眉顺眼的好人模样,这,就奇了怪了。而她说出的话,那ว话里话外的,前半句先是把自己้夸了一番,后半句又怎么听怎么เ可人心,秦嫂子不由á得当即抬头看了一眼东边的太阳,确定它还在那ว后,方แ狐疑ທ道:“你这是遇见什么เ事了,好端端的,怎地想到เ痛改前非了?”
“是前些日子撞到了头,被长卿救回来了,自己้感动之余,也觉得很对不起他,所以才反省了。”
秦嫂子心直爽,没那ว么多弯弯道子,想不出头绪,也就不再怀疑了,一脸感慨道:“哎呦,田à桂花啊田à桂花,你可算是通透了。这人心都是长的,尹公子那是多好的人啊,见你田à家受难了,你说要卖人家祖宅,人家也就那么允了,可你还不知足,处处耍泼皮。瞧你过去做哪些事儿,真是黑心呦。”
素涵只听着,也不答。但是当秦嫂子说到เ尹家祖宅时,素涵还是小怔愣了一下。原来当时,尹长卿对变卖祖宅这事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想想真有些令人诧异。在古代,祖宅可是一个家族的命子,他怎么เ会对此放任不管,即使是好心,那ว也太过了吧。况且田à桂花这种人,向来是将好心当做驴肝肺,尹长卿他何必这么做呢。
“老人言江山易改本难移,你想让我就这么信你是回头了,那是没门的。但也有句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你若是真变好了,那上华村的大伙见着,也都高兴。”
“是,秦嫂子你就瞧着吧,我一定不会再走老路。”素涵接了话。
好在秦嫂子是朴实农家人,而田桂花以前也没有太多的和她打过交道,积怨不深,所以秦嫂子唠唠叨叨的又发了一顿ู牢骚后,呼了一口气,便招手示意素涵进屋。
见秦嫂子终于缓了神色,素涵欣喜,抬脚跟着她走进了屋去。
秦家小屋被收拾干净整齐,一丝不乱,迎面的是堂屋,左右手两ä侧分别各自通着一间小屋。堂屋正首的墙上贴了一对对联,写着祝福吉祥的话,下面摆了张四足长条案,顶ะ上供着玉白色的观音菩萨像,此时像前的小鼎炉里,正着三束香,青烟缭绕着,似是刚刚侍拜过。
案前是张方桌,两旁้放着同样木质的小椅,秦嫂子指了指其一,让素า涵坐下。素涵应着,坐了过去,抬头瞅瞅,秦大哥现在在屋里没出来,而秦家就两口子两人,也没有孩子,于是没人说话的时候,便安安静静的,一点儿响动也没有。
把蛋糕往木头方桌上一放,素涵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开口道:“秦嫂子,你也知道田家如今的情况,昊儿还小,长卿又病的下不了地,所以我想跟你打听打听,这上华村可有什么活计可做?我不怕吃苦,也一定会踏踏实实做活的。”
秦嫂子看了素า涵一眼,叹息道:“有是有,但不是我打击你,你往日那作风可真是不招人待见的很,现下村子里谁还会让你接活做?”
素涵默默地继续听着。
“不过,有个活计,我估计你还是能做的。村子后山里长着不少松口菇,而这东西吧,咱们这儿长得多,便也不算太金贵,但据说,除了上华村后面的那个ฐ山,别ี的地方แ是都不长的。于是好些个富贵人家便把它当做个ฐ稀罕玩意儿,偶尔会遣着家仆来收。一次收的不多,但价出的却是不低的。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素า涵想了想:“如果这松口菇这么เ好卖,那大家伙不都去采了么?”
秦嫂子摆了摆手:“长松口菇的地方แ也就那ว么几个,这几年早被挖的差不多了。深山里面村民又不敢进,所以才说是碰碰运气罢了。”她顿ู了顿,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大地道,便补充道:“你这事我记住了,我以后尽量帮你寻寻,有什么适宜的活儿,我便拉上你。”
“多谢秦嫂子不计前嫌。”素า涵赶紧ู谢道。
松口菇其实就是松茸菌,在素า涵原来的世界ศ是种珍贵的菌类,因为有着保健的功效,于是很受人推崇。素า涵想着,反正她在家里也闲来无事,不如就去后山上探探,兴许能好运的捡来几只,能卖便卖,不能卖带回家去给家里那父子俩做成汤,也能ม补补身子。
素涵先回了小茅屋一趟,见父子俩没什么事,便和尹长卿讲了要上山去,所以再晚点才能回。尹长卿点点头,只皱着眉嘱咐了句“要小心”后,便没再多说什么。
素涵在厨房堆放的杂物里,翻出了一只小竹篮。竹篮有些被压瘪了,底部ຖ还露了个小洞。她掰扯了一气,篮子才恢复了点原状,转身取了块布巾,垫在里面,省得稍后放东西漏出来。然后,素涵往里面放了两只小梨子,以备解渴之用。
据田à桂花的记忆,她也大概知道松茸长得什么เ样子,怎么采摘、在哪采摘。但田桂花从前懒得厉害,也只是见过这松茸几次,自己是完全没动手上山找过的。
素涵出了茅屋,绕到后方,顺着小路走,走了大约半个ฐ小时,便到了后山的入口处。素涵在到边上探寻着捡起了一枝木条,把木条拿到เ手里,一边走着一边扒拉着脚๐两ä边的草丛,生怕里面再蹦出条蛇之类的活物。
没有人工铺路的林子,对素涵来说,是真的有些寸步难行。山林里的道路不是平缓的,有个坡度,而且一脚踩下去,还经常会绊到树杈、石头一类的东西,很容易摔倒。越往里走,便越是崎岖,而素涵的身子又肥胖,所以没过多久便喘息着动弹不了了,只得将身子靠在一棵树干上,稍作休息。
与现代刻意栽植的植物不同,素涵视线所及的树木,一颗颗,直径皆大的令人目瞪口呆。像是素า涵背靠的这颗,愣是一个ฐ成年人都抱不住。
正休憩着,素涵身边竟冒出了一只棕褐ຈ色的小松鼠。小松鼠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แ,抖着三瓣唇,肥胖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不知是在吃着什么。素า涵心生喜欢,轻轻地弯下腰,伸出拿出只梨子,唤道:“来,给你吃的。”
素涵倒也不指望野生的动物能ม亲近她,可没想到的是,她这话刚出口,远处的小家伙便抬了脑แ袋,一蹦一跳的朝着她跑了过来。
这个世界ศ的动物都这么乖๔吗?素涵不禁惊奇。
小松鼠灵巧ู的跳进了素涵的手心,捧着梨子,大口的啃咬了起来。素า涵伸出手指,戳戳它毛茸茸的脑袋,它也没有意见,只一个劲儿的吞着梨子。
吞完了,小松鼠抖着胡须,却没走,黑漆漆的小眼睛依旧盯着素涵。
——这是还要吃的意思吗?
素涵从篮子里拿出另一只梨子,送到它面前,但小松鼠还是没动,像是等着什么似的,只看着素涵。那副样子,突然让素涵想起了之前闯进田家的那条蛇。那条蛇当时也是这般奇怪的盯着素า涵看,然后在她说了离开之后,那蛇便乖๔乖的离自个ฐ走开了。素涵脑子里忽地灵光一闪,浮现出了一个胡思乱想般的猜测——
莫非,这些动物,能ม听懂ฦ她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