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稍微认真看看,便能看出端倪。
“可是那女人怎么会不为自己的儿子打算呢?”陆远菱道,“所以她就总是在恳求爸爸,让他把我弟弟接回来。”
于是侧了下头,对保镖伸出手,沉声吩咐:“消音器。”
他知道她会这么做,认识她六年多了,陆仰止自认在她的脾气秉性和为人处世上,是很了解她的。
唐言蹊哭得厉害,她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把他一起拽出来,“墨岚,墨岚,你出来,你给老子出来……”
唐言蹊还没来得及去思考他这句话的含义,他便用实际行动解释了这句话的意思——
陆仰止顿时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扇了一巴掌。
“够了。”他低沉的嗓音彻底打断她,干脆把她整个人从他身上扔了下去,冷着脸,“不要再胡闹了!你是容家的千金小姐,马上要嫁人的!做这些事成什么体统、像什么样子?”
她呜咽着没有出声,宛如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水从她嘴角滑下,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她低头看着鞋尖,深吸一口气,言语平静温凉,“你去吧,陆仰止,我说真的。”
陆仰止俊眉一皱,截断道:“言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桌热气腾腾的菜肴就端了上来。
边说边踩着石头上的水花,自己撑开一把伞,静静地走向庄园深处。
容鸢在昏沉中感觉自己被人整个ฐ抱了起来,不舒服地挣扎了几下,眼皮沉得打不开,“你……谁……”
就连手掌上的刀伤……
陆仰止依旧是波澜不惊,“如果唐先生带她回家真的是为了养伤,晚辈当然没有意见。”
“正是。”
陆仰止望着她,黑眸里颜色深沉,体贴之外包裹着一层强势,“必须吃,就算你不吃,肚子里的宝宝也饿了。”
故人早已面目全非。
害怕自己为了其他女人赴汤蹈火的时候,却有另外一个男ç人给予她温柔的关怀。
“不是的?”身后,墨岚低低笑了,“那敢问陆三公子,你真正把她当什么เ?”
陆仰止闻言一震,垂眸看向面色如纸的庄清时。
“出去?”唐言蹊轻笑,“你以为你能这样大摇大摆地带着她出去?”
唐言蹊避开他的目光,两种极端反向的情绪撞击在一起,七零八落的,难以言说。
她凭什么เ觉得陆仰止会在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包庇她?
身后的人在枪声中坚定摇头,眼睛都红了,“三公子,我们不能让您进去冒险!”
唐季迟看着他脚边的箱子,似是随口一问:“她人呢?为什么เ不自己来找我?”
刀枪无眼,万一两ä边爆发起战争,误伤了庄清时,那他们就麻烦大了。
正是唐言蹊。
良久,唐言蹊才靠在沙发上,单手盖在脸上,苦笑,“不是……等等,你让我缓缓……”
“毕竟,你知道头儿最讨厌的事是什么。”
陆仰止感受到了她情绪深处的复杂,想起傅靖笙说,她就是因为从没得到过想要的,所以要的越来越少。就是因为从小到大都在被拒绝,所以根本学不会怎么撒娇闹脾气耍无赖。
傅靖笙撑着头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里,半点也不拘谨——她从小就舒服惯了,在哪里都是怎么เ舒服怎么来,“陆三公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的有点意思。”
哪怕只是简简单单一通电话,都能让她浮躁不安的心沉静下来,或许这就是父母与子女之ใ间的亲情纽带。
宋井听了这话都觉得有点太伤人了,可是再看看他怀里孱弱削瘦的女人,他也同情不起陆远菱了——
唐言蹊难道还不知道仰止受了重伤的事?
她握紧了拳,“陆仰止,你能不能ม不要总是这样?”
“不是有事要我帮忙吗?”女人轻笑,不施脂粉的脸蛋却更叫人惊艳,大概是因为她的眉眼太过精致,精致到冷艳锋利,“我最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既然你已经把我扯出来了,不妨就让我听听,孟小姐有什么事要求我帮忙。”
“因为我他妈舍不得拿这段来之ใ不易的感情做赌注,更舍不得让你为难,你明白吗?!”她看着他,嘴角是上扬的,清澈的泪水却像断ษ了线的珠子,不停顺ิ着她削瘦的脸廓流下。
连苏妩都不自觉地颦了眉梢。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有种奇异的感觉蹿遍四肢百骸,不停地在他身体冲撞着,最后碰开剧烈的火花。
她说着,笑了下,“你没来,我其实不怪你。我知道你最近忙,而且你和小兰,生前也没什么交情可言。这到底是我自己的事,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所以我怪不到你头上,甚至感谢你。”
她想过会有人拦她,就像身旁同时伸手的还有霍无舟、赫克托和容鸢三人。
如果这些都是同一个人做的,为了以兰斯洛特的死来激化她和庄清时的矛盾、诱导她去监视庄清时,想办法控制ๆ和支开陆仰止,现在庄清时人丢â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举证证明她确实有加害她的嫌疑和动机了!
可是前天在火灾现场,厉东庭明明不是这样告诉她的……
男人把蛋糕放在床头柜上,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
不过,没有结果是一回事,厉东庭为什么会为ฦ了个没有结果的人跑来喝闷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唐言蹊心里却无声揪紧,忽然也不知哪里来的灵感,脑แ子里毫无征兆就把两件事串联在了一起!
男人笑着点了点她干净漂亮的眉,“听不懂算了,你这智商,我也不指望你能懂。”
片刻的失笑,很快唐言蹊却又反应过来另一件事——
这不是两ä个人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事情吗?
仿佛时间又倒回了五年前。
“……”
于是她临时回了趟公司,再回家时却听佣人说,庄清时被送到เ医院的临床心理科去了。
“泄露庄氏机密的人不是老祖宗你?”这下赫克托也犯难了,“问题是,病毒出自你手,侵入防御系统的人也是你,这已经从一定程度上构成犯罪了……”
唐言蹊眸光一颤,懂了什么,惊愕道:“你是因为ฦ这个……”
闭上眼之前听到了谁撕心裂ฐ肺的喊声:“言言!”
而后,世界安静了。
……
数月后。
榕城。
已经到了春末,几次大大小小的手术相继而过,她已经成了医院里的常客。
医生不敢怠慢,不仅是为她的身份,也是为了她身边那些惹不起的角色。
这位大小姐因为头脑แ受创,头颅里有个血块压迫神经,视觉和记忆双方面受损,前前后后找过无数专家,可谁也不敢对她的脑袋“轻举妄动”。
偏偏她自己也不着急,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活得什么追求都没有,每天的日常就是和医院里那些得了病的小朋友们嬉笑打闹,好不快活。
每日下午,男人都会来看她,一陪就是好几个小时。
他不是个很爱说话的人,最多也就是为她削削苹果、讲讲曾经的事,试图唤醒她的某些记忆而已。
今天她又下了一台手术,所以来看她的人也比平时多一些。
医生远远就看到那ว个西装革履、英俊冷漠的男人从楼道外面跨进来,身旁跟着另一个面色淡远的男人。
这二人无疑都是面如冠玉、俊美无俦的,可身上的气质却各有千秋。
一个好似被冰封着,乌ไ黑如泽的眸子深不可测,如海纳百川,恢弘磅礴,让人稍稍靠近都会被其中骇人的锋芒逼退。另一个则ท寡淡许多,好似一副挂在墙上的水墨画ฑ,黑与白之间玄妙无极的搭配最是写意,一眼望过去,便知何为ฦ清风霁月。
“她怎么样?”冷峻的嗓音响起。
医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陆总,手术很成功,病人情况也有所好转,再输两天液ຂ就可以出院了。”
男人颔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曾经的陆三公子,今日的陆仰止,再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了。
几个月前,厉少将临危受命去国外追缉一伙跨国际的犯罪组织,陆三公子也随行去了,他们二人成功破获了一起国际刑é警侦查多年没有结果的案子,击破了整个ฐ组织,扯出其背后的庞大地下交易,举世震惊。
因为那组织不仅贩卖人口、军火和毒品,还参与了各国的政,治交易。
不少国家的党派争权因此重新洗牌,大格局之下风云暗涌ไ。
厉少将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加官进爵,陆三公子亦是功不可没,给陆家又添了一笔功勋。
如今,陆家权势滔天,风头无两,可陆公子却拒绝了所有媒体记者的采访,一转身又下海做起了商人。
这大概是方圆千里之内最大牌的商人了,就连官场里的人遇见了他,都要避让三分。
陆公子从国外归来,第一件事就是退了与庄家大小姐的婚事。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庄清时也很久不在众人的视线里出现,有小道消息说,当时陆公子之所以插手这个案子,就是因为庄清时被卷了进去,本是个ฐ冲冠一怒为ฦ红颜的戏折子,回来后,却变了样。
说不定是庄大美人在国外经历了什么,让陆三公子觉得无法接受了吧。
不过这些也都是小道消息,真相如何,唯有当事人明白。
这件事带来的诸多影响里,对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贡献最大的,无疑就是陆三公子和厉少的婚事了。
两大钻石男ç神,风华正好,还都是单身!
——虽然,陆总曾经结过一次婚,不过大家都选择性遗忘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