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低头看着自己้被男人握住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宽厚,包裹着她的手,却显得有些太过不自然。
生病了?唐言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脑子里很多念头纠缠在一起,目光都变得复杂起来。
他喉结一动,低声道:“言言,我抱你下车。”
很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住,显得很空旷。
唐言蹊愣了几秒,闭眼,唇角痕迹嘲弄,“那ว不是你姐姐吗?你舍得?”
拿自己女人没办法不代表他拿这个后生晚辈也没办法,“你是她什么เ人,有资格替她决定去留?”
厉东庭在不远处打量着这一幕,寒眸漾开几丝嘲弄。
反正她累็得也动不了了,他愿意抱,那最好。
余光微微掠过墨岚的脸,耳畔响起的却是另一个少年抽抽搭搭的声音:“老大,从今天开始,顾况就是你的人了!以后我给你当牛做马,在所不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绝对不教别ี人欺负到你头上!”
然而这个从来都运筹帷幄、深沉稳重的男人,他也会慌吗?
只是刚才情况危险,她还一直拦在他面前不让他带庄清时离开——那无理取闹的样子,着实是激的他心浮气躁,再加上周围纷飞的战火烟尘,他是该有一颗多大的心才能在那种随时都能要了他们三人命的节骨眼上思考她诡异的言行举止?
隔着石头,他看不到เ唐言蹊目光空洞地盯着不远处的尸体,只能听见她轻声道:“我腿软,走不动。”
男人眉头紧锁,目光深暗地望着她的脸。
怒极反笑,男人沉冷的声音掷在她的脸上,“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เ让人把她绑架过来的,又是怎么避过我的眼睛对他们发号施令的?还有,你明明和娘家人来往不甚密切,就连五年前被冤坐牢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让你父母来帮你洗脱冤屈,居然会为了一个庄清时去麻烦你最讨厌的人,告诉我,为什么,嗯?”
庄清时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几乎不能相信唐言蹊在这种时候还说得出这种话!
“嗯。”
这边是禁止交火的区域,无论是安保还是医疗都比其他地方条件好上太多。
“她已经够恨我了。”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起身,好似没听懂顾ุ况的弦外之音,淡淡给催眠师让了位置,道,“不在乎多一点或者少一点。但是你要知道,银行里那份证据还没取出来,这时候庄清时如果被陆仰止救出去,你和我,大家都完了。”
坐上了男人的车,车厢里微微缭绕着她惯用的香水味和男人衬衫上混合的冷香。
可,没伸出去的手就定在男人嘲弄的目光里。
“头儿早ຉ就派人去瑞士银行咨询过了,那些机密除了庄忠泽本人可以取出来之外,还留了另一种提取方式,不过银行对外保密。”那ว人继续道,“我们猜,肯定和他女儿有关。”
男人似笑非笑地勾唇,瞧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问道:“舍不得我离开?”
他的大衣上沾着薄薄的寒气,一进屋就脱掉,边脱边以乌黑如泽的墨瞳扫了眼空荡荡的客厅,最后视线落在傅靖笙脸上,“她呢。”
说到这件事,唐言蹊心就更累了,仰头躺在了深蓝色的床上。
说罢,他又直起身子,头也不回道:“爷爷,先停一停手。”
走到她身旁้时,骨节分明的手解开了西装的扣子,似乎想要脱下来给她披上。
他存在感极强的气息从四面八方แ笼罩下来,身体像个ฐ牢不可破的锁链锁着她整个人,吐字时翕动的唇几乎贴在她脸蛋上,“言言,你太激动了,这件事我会让人去查,一定还个ฐ公道给你,嗯?”
孟不悔想起她的第一个孩子,心里的愧疚收势不住,到了嘴边的请求更说不下去了。
他却只能紧ู抱着她,想也不想地出声安慰:“言言,别ี哭,不会的,我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一次,你信我。”
一声清脆的响打断了男人没说完的话。
难以形容他此时此刻๑的目光,沉铸,焦灼,黑得能滴出墨来。
女人的唇里吐出来的字如刀尖锋利,一下下尖锐地划在空气中,“那陆远菱呢?”
“那ว也比你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强太多。”她温温袅袅的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有海面上一望无际的风平浪静,“陆远菱,一个没有牵挂没有弱点的人,根本就不配为人。”
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了。
唐言蹊想也不想低头在键盘上按着数字,“没事,我背下来了。”
唐言蹊捂着嘴巴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脏跳跃的频率突然加快。
“……”
“犯罪集团?”
他怎么เ能说自己้喜欢容鸢呢。
正单膝跪地准备开锁的男人皱着眉抬眼看她,“怎么?”
容鸢推开他,“我不会给你造成什么负担,你就权当不知道这件事就好。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它也没什么意义。”
“不知道是陆家哪一处宅子。”她放下茶杯,忍不住胸口那股喷薄欲出的怒意,寒声道,“但是这雕花门我认得,整个榕城,专供陆家。”
她小时候一提上学就头疼,这丫头怎么……
尤其是最近,唐言蹊重新回到陆仰止身边,听说他们一起去了游乐园,庄清时简直像是疯了一般。
唐言蹊用力抓着头发,烦躁道:“我没有想害他破产,那时是因为他电脑里有一些我必须删掉的东西,我不得已才入侵了庄氏的防御系统。我发誓我真的只做了我要做的事,其他东西我一概没有碰。”
半晌沉默。
这下女人倒是不说话了。
唐言蹊怔了下。
又或者,不只是纵火。
“这个ฐ?”顾九歌轻描淡写,眉毛都不带动一下的,“地雷。”
厉东庭猛地刹住脚,只是一刹的分神,手机就教女人抢了去。
没有什么比亲手推开自己心爱的人更残忍更难过的事情了。
他只是去做了个实验,已然恶心得想吐,若是唐小姐有这个毛病,每每在黑暗里都会经历一次那些触目惊心的折磨……
唐言蹊呼吸一窒。
与此同时传来的还有他压抑着怒火的沉鹜嗓音:“把灯都打开!进去找人!里面的人要是有一丁点闪失,你们都别想从这儿离开了!”
“狄俄尼索ิ斯。”
“你——”
唐言蹊抬腿要去踢那保镖的下盘,可是她实在太过虚弱,又是两个人高马大、对她防范意识极强的男人,不出三五下就被人重新钳制住。
陆远菱戴上消毒手套,满脸的淡漠无物。
唐言蹊几乎ๆ是被人捆在椅子上,束手无策。
冷汗不停从头上冒下来,她在惊恐和愤怒中蓦ย地想起——
陆远菱在回来之前,曾经去过一趟药店。
心脏被紧紧攫住,唐言蹊生平第一次感到เ了莫大的恐惧,她一瞬间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甚至顾不上对面的女人是她痛恨已๐久、不共戴天的人,“陆远菱,你不要……别……别动我的孩子,你有什么冲我来!你冲我来!老子喊一声疼就是你孙子!你冲我来!!!”
“冲你来?”陆远菱有条不紊地摆弄着药盒,看也不看她,相比较对方的激动,她淡定得不像样。
眼中划过一丝浓烈的阴鸷,“我倒是也想冲你来,不过……”
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有往后说。
“这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药,疼可能会疼那么三五十分钟,但是副作用也小。”陆远菱掂量着手里两粒白色的颗粒,很是耐心地问,“还是,你想先用点麻醉剂?”
唐言蹊看到她凑近的手,褐色的瞳孔像是裂开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咬紧牙关不张口。
“别这么倔强。”陆远菱笑着,“你配合一点,对我们大家都好。”
唐言蹊还是咬着牙关,女人已经伸手去掐她的下颌骨了,疼得她想要叫出来。
可是她不敢,她怕稍微一张口,陆远菱就会把那药片灌进来。
两粒白晃晃的药片,像是夺人性命的镰刀,唐言蹊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无助。
她不停地摇头,一双明澈的眸子里有乞求的眼泪。
这是陆远菱第一次见到一向高傲的唐言蹊眼里露出这种神情,不禁也是一愣,“你别这样看我,没有用的。”
陆远菱道:“你我本来无冤无仇,怪就怪你非要和仰止在一起。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你们根本就不合适。”
唐言蹊紧紧握着手,右手上的伤口沁出血液她也没有反应。
只是在心里一遍遍地绝望地祈祷着有人能来救救她的孩子。
陆仰止。
她在近乎ๆ绝望中想起了这三个ฐ字。
他不是说,从今以后所有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再也不会缺席吗?
“吃吧。”陆远菱收起感慨的神色,最后狠下目光,“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面颊๐上传来遽烈的疼痛,唐言蹊觉得自己的脸颊两侧的骨头快要被人攥碎了。
那种疼痛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可是比疼痛更无法忍受的,是快要把她淹没的慌乱和不安。
“我不……吃……”
“由不得你说不!”
陆远菱冷冷甩下这么一句,便把药片塞进了她的嘴里。
唐言蹊目眦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