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她。
“对，是我。”唐言蹊看着他的眼睛，“都是我做的，够了吗？”
除了北面，其他三面都被厉东庭的人控制着，如果唐言蹊是从三个方向里的任何一边进入交战区的，厉东庭的人不会视而不见，就这么放她进来。
勾唇淡笑，檀黑的眸子里却只余日薄烟寒的清冷，自顾自道：“也有很久ื没动过家伙了。”
不过，他的胳膊上好像缠着绷带，绕上了半个手掌。
墨岚知道茶里的药开始起作用了，轻轻拍了拍手，顾况立刻推门而入，身后跟着白衣白袍的催眠师。
有什么事值得她连夜离开榕城，甚至来不及等到第二天早晨体体面面地告一个别？
“收养？”男人两条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嘴角淡薄地抿出弧度，笑意莫名，“不，他们连你都不养，怎么可能养我？这不是收养，这只是雇佣而已。言，说得直白一点，我是他们买来给你的玩具，明白吗？”
乔治不解，“您的意思是？”
从前她也知道他在意她，但是这个ฐ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很少把他的在意这般平铺直叙地写在脸上。
二人又聊了整整一下午，其间唐言蹊有些困倦，傅靖笙便让她先上楼休息一会儿，自己在客厅里等着江一言过来接她。
唐言蹊不说话了。
陆老将军每听一句脸色就更加沉暗一分，听到最后，眉头皱出了深深的沟壑，拿着拐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远菱，这真是你干出来的事？！”
是他想要假借孩子的名义แ来保护她，还是……
“你这是在为陆远菱撇清关系吗？”唐言蹊静静地看着他，问。
才明白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
“还是那句话，我没觉得你和我在一起意味着我能从你身上得到一切好处，可是，如果有你没你我都要自己面对这一切，有你没你一点区别都没有，甚至于连累了我身边一个又一个人，那我他妈到底是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为了让你次次迟到地赶来给我善后，说你爱我你舍不得离开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这样，然后再给自己一枪替罪魁祸首背锅？！”
此刻厉东庭只着一件烟灰色的衬衫，站在最远处，眸色晦暗复杂。
陆仰止面色如霜，“说重点！”
她怔然回头看了眼地上的鲜血，神经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挑动，几乎坚持不住地弯下腰去。
她的脸色沉静苍白，像是终于把所有的意气风发都耗尽了。
“不然还有谁这么เ大架势想要置你于死地？”厉东庭依旧ງ冷笑着，“不管庄清时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怕是你这次难逃一劫了。”
边说边又把墨镜挂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既然唐小姐和厉少那么熟ງ，不妨自己打个电话叫他出来。”
过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
更何况，顾九歌还是个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宋井没吭声。
当时陆仰止就觉得奇怪。
唐言蹊抓了抓头发，“格老子的，我也不清楚。他们没和我说太多，只说以后我有用，就回去找他们拿。”
容鸢一开始没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看到大门上的雕花，她眉心忽地一蹙，“等等，放大一点。”
打开门，陆相思正在楼下玩魔方，见她出来，忙给厨房那边打了个ฐ手势。
她休假这阵子经常从噩梦中醒来，精神状态差得出奇，动不动就说自己้被人监视、被人威胁、被人加害。
唐言蹊如同被人打了一闷棍，思绪骤然凝滞。
唐言蹊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
陆仰止多嘴问了一句：“要带着霍无舟一起？”
可巧的是唐言蹊手头也杂事缠身，这才暂时将兰斯ั洛特的官司抛之脑后了。
到最后厉东庭都看不下去了，不耐道：“要打就打，婆婆妈妈的。”
小警察怔了下，这个ฐ拔舌头的论调，他刚ธ才也好像听谁说过一次。
厉东庭大掌一握，躲过了顾九歌突然而来的偷袭，不得不说这丫头的身手确实比几年前进步了许多，他甚至需要稍稍认真些才能避开她的攻击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每每多看她一眼，那ว种想不顾一切圈禁她的念头就如同雨后春笋疯狂地拔地而起，又如同藤蔓勒得他的整颗心都无法跳动。
谁知，陆总却又向他问了实验室的地点，亲自去了一趟。
她就真的死不了心。
陆仰止听到这里，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看了。
冷漠里，压抑的东西，一目了然。
肌肤相触，陆相思的小眉头皱得更深了，“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认怂，我们现在出去。”
“别！”唐言蹊忙拦住他，“不就是鬼屋吗？相思一个小孩子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怎么？”男人单手抱着她，指尖掐灭了烟，似乎感觉不到เ烫，“挨训没挨够，还想到我这里再听一遍？”
“宋井！”男人拔高了声音，肃穆冷冽。
就在他闪开的一刹้那，女人漫不经心地“啪啪啪”连发三枪。
更不敢相信，那人会是陆仰止。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๒，视线劈进她潋滟的瞳孔中，“我只是说你有点贵，至于值不值，得客户体验过后才能给你反馈，嗯？”
而他比她更清楚地感觉到了她的触碰。
男人亦是无声睇了她半晌。
那点事情，总部随便派谁去都可以，叫毒祖宗身边的四位jaທck亲自去盯着进度，实在是大材小用。
唐言蹊在他转过脸时，突然愣了愣，对墨岚说：“奇了怪了，这年头长得帅的都不去演戏拍电影，喜欢蹲在家里当程序猿吗？”
医生还待说什么，宗祁已经伸手不由分说地把人给推出去了。
原来她是看到了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
余光又瞥见地上倒在血泊里的人影，从眼底一直刺๐痛到神经，他狠狠把她按在墙上，“所以，你连顾况都下得去手是吗？！唐言蹊，他是你救回来的人，你当年命都不要救回来的人！我以为我就足够心狠手辣……”
他死死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原来那个最没心没肺无情无爱的人，是你！”
“唐言蹊，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心不会痛吗？！”
唐言蹊被他甩开，重重磕在身后的墙壁上，灵魂都要被震出体外，喉咙里一阵腥甜。
她抹了下嘴角，低笑，“是我吗？”
唐言蹊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不带一丁点情面，打完这一掌，半只胳膊都麻掉了，“墨岚，你还欠我兰斯洛特一条命，你以为老子不跟你讨要就他妈是忘了吗？！”她的褐瞳里映着一方寒彻的天地，“带着顾况走上这条绝路的人是你，不是我！毁了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可她边说，边有眼泪顺着削瘦的脸颊๐而下。
怎么不痛。
怎么心狠手辣。
毁了顾况的人，怎么不是她。
墨岚一怔，目光迅速沉暗下去，“你已经知道兰斯洛特的事了？”
“我不是傻bຘ。”她冷冷与他对视，“兰斯洛特早就被你收买了，是吧。”
“当年去温家参加什么鬼扯的晚宴也不是为了和温家一起针ฤ对陆仰止，而是因为你需要一个和兰斯ั洛特见面、又不被我追踪到的地方。”唐言蹊条理分明地分析，真相抽丝剥茧地落下，里面是一把尖刀，扎得二人心头都在流血。
可是她只能这样说下去。
看到墨岚眼里的失措与惊痛，她竟会感觉到一种病态的痛快。
——当你痛苦的时候，唯一缓解的办法，就是让另一个人比你还痛苦。
“你知道他有意向我投诚，所以你杀了他。”她轻笑，笑容一扬却把眼泪挤了出来，“你杀了他，那么多杀人的方式你他妈非要用火烧死他！你知不知道他最怕疼，你知不知道他有多爱他自己的容貌和双手！”
唐言蹊边说边是又一巴掌，“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在想什么，你他妈在想什么เ啊！”
墨岚语塞良久，接住了她第三个巴掌，“所以说到เ底，我们是一样的人。”
“注定万劫不复，孤独终老的人。”
“你赢了，言。”他撑着手臂，把她圈在自己和墙壁中ณ间，徐徐道，“陆仰止带着他的小情人出去了，你赢了。我的人没有拦住他，因为我没想到你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是我棋差ๆ一招，我输，我认了。”
唐言蹊闻声静静扬唇，“我赢了吗？”
她其实才是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的那个ฐ。
墨岚知道这些话无异于在她心上捅刀子，可是他已经失去了庄清时，失去了顾ุ况，行走在悬崖峭壁旁边，也顾不上那ว么许多。
他捏着她的下巴，笑得凉薄嘲弄，“庄清时这次在他心里可是狠狠改观了一次，从懒得多看一眼的女人一跃变成了救命恩人。你是没看到他刚才带着她出去的表情，那叫一个紧张。”
唐言蹊的神经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着，“闭嘴，别说了！”
“你怀了他的孩子，你肚子疼他说你是装ณ的，你为ฦ他杀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朋友，他觉得是应该的，到了最后他最先带走的还是那个为他差点丧命的女人。”墨岚冷笑，“我是个男人，我可以告诉你，男人都是有劣根性的。”
“你对他越好，他就会越觉得寻常。反倒是那些平时差点味道的女人，偶尔惊艳一次，颜色才最亮眼。”
唐言蹊道：“不可能。”
左ุ手细白的五指却已经紧紧扣进了掌心。
“你这样一个人死攥着这段感情不累吗？”男人的语调忽然低下来，声音里透着磁性，好听极了，“你想想这么多年他为ฦ你做过什么？说几句所谓的爱就是爱了？那我也会说，你为什么เ不考虑考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