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传来谁劝解的声音:“真的是非常抱歉,我老婆刚才是一时冲动。既然她也没伤到尊夫人……这件事不如就这么算了吧。”
唐言蹊只稍微碰上那眼神一秒,就觉得与心脏相连的根根血脉都要被人拧断了。
唐言蹊醒过闷来,高高吊起的心脏总算落了下去。
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服薄薄的布料落在她的皮肤上,引得唐言蹊一阵战栗。
只能跟着他的牵引,一步步沦陷。
男ç人脸色一沉,不耐道:“别人家的女人都会帮自己男人拿衣服,你哪来这么多问题?”
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念头。
“容鸢。”霍无舟静静开口打断了她。
可是下一秒,男ç人便开口,声音平静冷漠得一成不变,“不必。”
是,也不是。
“你不想吗?”唐言蹊随着他转身,盯着他的背影。
宋井叹息,“算是……种族歧视吧。”
唐言蹊眯着眼睛回过头来,“谁。”
陆远菱简直气得五脏六腑没一处不疼。
她不疑有他,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庄清时原本面色呆滞,对前面半句反应还不是很大,可听到后半句时,眸光却忽然闪了下。
她放弃过他一次。
“你有你的安排,好。”容鸢扬手把文件摔在桌子上,“陆仰止,我就问你一句,为什么!”
男人顿了顿,眯着狭长的眸子,“你真当你男人是无所不能的、什么都知道,嗯?”
相思亦是如此。
女人握着电话,很长很长时间都没开口。
唐言蹊深深吸了口气,看向方แ医生,哑着嗓音开口:“我女儿呢。”
她说到最后,将茶杯狠狠磕在桌子上,磕碎了一角,滚烫的茶水洒出来。
所以她没有对方那么强大的恢复能力,更没办法在血与泪中冷静地站起来,重新握住刀剑,强势霸道地斩ล杀回去。
秋日不够暖的阳光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尘埃。
江一言抚着她的头发,很少听她这么不带锋利棱角的与他说话,脸色也转晴,“嗯,为什么?”
……
而男人强有力的身躯贴得她那么เ近,她很轻易地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变化。
“仰止,我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餐厅。”庄清时忽然扬眉朝他笑,“晚上我请你和大姐吃饭,好吗?”
“我从小虽然不喜欢你,但我没做过一件害你的事。”庄清时指甲死死扣进掌心里,恨不得将她直接撕碎,“可是你呢?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又抢了我追求了十几年的男人,你凭什么?你不就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野种吗?啊!你还我爸爸,你还我妈妈!”
唐言蹊像听不见他说话一样,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霍无舟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较劲,只沉了语调,问她:“你不去和你师哥说两句话?”
他确实没否认。
于是,他只好忍着对她的心疼,继续将这局棋下下去。
陆仰止凝眉看过去。
江一言这人,看似温和知礼ึ,实际上颇有其父江临的风范,霸道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看。
而且看她现在这个ฐ伤痕累็累浑身乏力的情况,对方若真想对她做什么,也不是她拦得住的。
“那ว是因为他工作忙,连家都没空回。还女人?”一道骄纵不悦的嗓音蓦地插了进来,“要什么女人?要你们这种有头无脑、有脑แ长草、就知道天天议论别人的女人吗?那他还不如当一辈子和尚。”
唐言蹊忽然觉得心上的口子被撕扯得更大了,大到,她不遗余力地堵着那个裂口,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来面对他的冷漠。
陆仰止不言语,僵硬的右臂费劲抬起,从桌上拾起一个相框。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想笑,却被烟尘呛得咳嗽ณ了一声,淡淡道:“倒还有点智商。”
可他一是心虚,二是陆仰止这几年来威แ名在外,几乎被传成了神话,谁也不知道他本事到底有多大,能不能做到这不可能ม之事。
还是前几日拍戏偶遇唐言蹊和陆相思的时候,唐言蹊那副殷勤讨好色眯眯的表情与记忆里的小丫头如出一辙,这才让她突然又回忆起来。
他在沙发上坐下,回忆着方才进卧室时,她的种种反常。
他皱了皱眉,还是循着秘书的本分道:“庄小姐,公司事多,陆总这两天忙得脱不开身,也没什么时间陪您,您……就暂时先别往公司跑了,我叫司机送您回去。”
男人凤眸一敛,像是早已料é到她会说这番话,语调没有起伏地陈述道:“公司的损失陆家担得起,这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我也养得起。”
明明从最初就感觉到她的一举ะ一动都有蹊跷,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了下去;明明真相就在他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却还是忍着胸腔里滔天的怒火,想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边问好,边纷纷让开道路。
楼下是一位面相和善的新阿姨,见她起床,恭恭敬敬地点了下头问好。
女人茫然看了他几秒,扑哧一声竟然笑出来,“当然不是我做的啊,我还能害你不成?”
“我早说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容鸢抬脚就往外走,“让你对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多加防范你不听,这下好了,东西丢了,人没了,我们就在这坐以待毙了?”
“你再多耽误一秒钟,后果就你一个人负责。”
却原来,很多事情,也许一开始便不是以铅笔书就,而是有人拿着刻刀,一笔一划ฐ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不衰不灭,历久弥新。
“哦?”男ç人薄冷的唇线扯出一个ฐ笑的弧度,没回头看她,“原来你还惦记着她,亏我以为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เ惹我生气,至于相思过得好坏,你一点都不关心呢。”
“师哥!”容鸢不敢置信地望着陆仰止,“你不会忘了她五年前做过什么了吧?你还要再被她蛊惑一次吗?”
“谢我?”男人略微掀起眼帘,那深不可测的瞳光锁定在她干净白皙的脸蛋上,一如他的语气,“谢我什么。”
“谢谢你的配合,至少没有让我难堪呀。”
手心有些沙疼,唐言蹊想自己打开医药箱上点药。
刚刚拨开箱子的扣锁,却又被男人的大掌压住,“配合?”
他慢条斯理地弯唇,锋利的弧度中,隐藏着万木霜天的萧索与自嘲,“刚才我做的事,在你眼里,就只是为了配合你演戏?”
唐言蹊眨了眨眼,脑子转不过弯了。
其实她不大懂这个男人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到底是想跟她说什么。
于是她避重就轻地启齿道:“那你总不能真为了我剁了她的手吧?”
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就这么笑了出来。
谁料男人接下来说的话却震住了她——
“难说。”
唐言蹊眸光一荡,抬头惊讶地望着他,心口升起一团不知是什么เ的情绪,堵得她说不出话。
好半天,她才听到他继续说了下去,每个字都似从刀尖剑刃上滚过来的,凛冽无情,“我确实是因为相思才那么เ做的,不过和你想得有些出入。”
不是为了相思才配合她,假意要取那女人的手。
而是本来就真的想取了那女人的手,却因为相思在场,不得不生生将这念头收敛住,变成一场戏。
唐言蹊的指尖一缩。
她以勉强的笑意掩饰仓惶,“你看上去不像这样的人。
“你很了解我?”他的深眸锁着她的脸,凛若高秋,气韵深藏。
他的眼睛里好似藏着一对云雾笼罩的深谷,让人不经意跌进去便是粉身碎骨。
唐言蹊沉默了几秒,突然伸出手到他面前,“疼。”
她眼巴๒巴地瞧着他,像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陆仰止沉了脸,“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