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彻底消失在门外,陆仰止才收回了目光,屋里除了他们二人,还剩下医生、宋井和另一位西服裹身的中ณ年男人。
“进展如何?”
楼顶上的空气愈发灼热,唐言蹊却觉得灵台中前所未有的清明冷静,她攀着绳索,一点点下到49层。
唐言蹊早已料到เ他会如此,目光似有若无地看了眼远处。
只见女人修长漂亮的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打着什么字,而后设置了定时发送,给一个陌生的号码。
那男人淡淡颔首,将身旁的小丫头推向小苏妩,“去和姐姐玩。”
消化了好一阵子,才迟疑道:“所以说……被称作‘天才’的人,其实不是真的天才,只是他们放弃了作为正常人的一部分基本能力,为了追求了更高更远的目标?”
陆仰止这才重新坐回椅子上,脸色仍不大好,刚要挂电话,却冷不丁地听到那边的惊呼——
宋井分辨不出她话里的情绪,只透过后视镜看到她堪比白蜡的面容,惋惜道:“唐小姐,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就要负责。”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做的?”唐言蹊轻笑,“就因为放眼整个ฐ陆氏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实力卓绝的黑客,所以锅就要扣在我头上?”
小秘书心有余悸地顺了顺气,轻声道:“霍先生,幸好你来得及时。”
第一次他似乎有些压抑,但后面却用了力,几乎把她整个ฐ人都捣碎了。
“说话。”陆仰止提高了声音,目光将她绞死,冷寂的眸里蕴着机锋暗藏的粼粼波光,“我问你做了什么เ,需要考虑多久?”
四周却有人眼尖的注意到,容总的手机屏碎了。
却不知,门外的人早已掏出了手机,将这一幕完全录了下来。
这不就是摆明了在刁难她吗?
“容鸢是什么人,你知道吗?”陆仰止那张从来风雨不动安如山的俊脸此刻阴沉得过分,“18岁保送camb,两年修满别人六年的课业学分,三年时间从陆氏最基层一路爬到副总的位置,经手的5个大项3๑6๔个小项从无一次失利ำ——这些,靠得可不是别人放水。”
男人脸色一沉,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陆仰止将她发怔的神色看在眼里,眸光更深邃了些,掩上门走了出去。
宗祁这种草包怂蛋,连和陆仰止目光对上片刻都恨不得能ม吓成半身不遂的主,他会得罪陆仰止吗?
她的头发比起五年前那会儿,倒还短了一些。
陆仰止一怔。
“要掐死我吗?”她扬了扬头,将曲线优雅的颈子露出来。
眼神几乎算得上是错愕地望着她。
温子昂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单人沙发上的男人。
唐言蹊倒是洒脱得面无表情,“那就不要让他知道。”
边走边道:“庄清时,你是戏精大学毕业的吧?一天不给自己加戏心里就难受是不是?”
“推了。”他就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然后宋井就发现,他明显低估了陆总的段位。
办公室里的男人脸色不善,眉心处更是盖着一片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翳。
这话倒是提醒了唐言蹊一些事,她眯着眼睛,褐ຈ瞳中一缕薄冷的寒芒闪过,摆明了准备秋后算账,“今天他应该在家休息吧?”
宋井敲了敲门,将茶送进去时,唐言蹊刚刚落座。
唐言蹊黑着脸提醒他,“拿勺子喝粥而已,你用左手也没问题。”
就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陆仰止还是那副平静冷漠的样子,一阵见血道:“你想听我说,你不是小三。我可以先和她退婚,再把你接回去?”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冷峻沉稳的嗓音,比平时听起来薄一些、虚弱一些,可语气里含威不露的气势却在。
唐言蹊怔了下,眼神很快就沉入了黯淡无光的海底。
深沉如海的眸光里蕴着极其冷厉慑人的颜色,说话的气息不稳,嗓音却依旧沙哑低沉,“你有本事就来拿。”
说完,他拿掉了女人嘴里的枕套。
场记打下板,躺椅上的女人还抱着肚子笑,陆相思忍无可扬手就把冰激凌砸在了她身上,“刁蛮任性,你才刁蛮任性,你一户口本都刁蛮任性!”
她怎么那么爱揪别人耳朵,有瘾吗?
他没太在意,又喝完一口水,才道:“你什么时候和她关系这么好了?”
爸爸难道在打她?
黑暗中,男ç人轻轻翘起了唇角,“我无耻,我下流。”
这一句话里的怒意摧枯拉朽,震住了唐言蹊一颗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
研发小组被叫去陆总办公室开会,宗祁将近半个下午都不在。
“你怎么哭了?”身边有人低声问。
“他主ว要负责什么工作?”
说完,男人的左ุ手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动静巨大,所有人都被吓得心惊肉跳,“你们真以为这里是菜市场?我花钱雇你们过来养老的?出门看看大厦楼顶挂的招牌上写着什么,陆氏!整个电子网络科技的龙头企业,旗下偌大的一个工程部里连个能破译这种玩意的人都没有,我指望你们接什么世界级的大项目!都回家种花养鸟去吧!”
daທvid见她将自己视作空气,倒是和宗祁แ那个没用的家伙一句一句聊着,心中更是怒意难平。
“她果然在这里出现过。”墨岚的语调沉了许多,再抬眼时多了几分冷峻,“她的手机为什么变成这样?”
作为ฦ国内为数不多的、可以和国外顶ะ尖网络公司平起平坐的企业,陆氏的确是费了很大心力才将这一单从众多来自欧美的竞争者手中ณ夺过来。
陆家老二的来路和去向就这样越传越玄乎,就连陆仰止本人,也只是对自己้这个“传说中”的二哥有个模模糊糊印象。
就连服刑尚有期限可言。
庄清时刚要点头却忽然怔住,“仰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做什么用?”绑匪头子问。
她边说,边红了眼眶,却拔高声音让自己听起来不落下乘,“谁让我是个没有妈妈的野孩子!而我爸爸又天天忙得见不着人!我就是没有爹妈管教,全天下我最没家教!”
话音一落,不仅陆仰止面色僵住,连庄清时都呆了。
她赶紧从座椅上起身,走到เ女孩身边,抽了张纸巾为她擦着眼角负起不肯流下的眼泪,“相思,你怎么能这么เ说呢?”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你大姑姑那ว么疼你,对你那么好。你爸爸忙,也是为ฦ了赚钱给你更好的生活。反正我和你爸爸很快就要结婚了,以后我就会是你的……”
“不用管她。”
男人冷漠的嗓音突然传来,如古刹้的钟声,稳重恢弘,又惊起寒林雀鸟,“她愿意哭愿意闹,随她去。你们对她多好她也不会知道珍惜。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不懂感恩,以后还得了?”
庄清时抿了下唇,看到男人清俊的眉宇间隐约浮ด动的躁意,也不好再劝。
陆相思这孩子,性格比起同龄人,确实是有些太凌厉了。
若说疼爱,她也是不缺的。
陆远菱是当真拿她当心肝宝贝一样疼着,而陆仰止,虽不常在家,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千金小时候不是这样过来的?
别说是父亲整日扑在公司里的庄清时了,就连唐言蹊那个有名无实的唐大小姐,从小也没怎么和家人团聚过。
可她们,谁也没落个陆相思这么……不可一世的性格。
不过,庄清时思绪骤然一滞,说到这不可一世的傲慢性格,她倒是有些眼熟ງ……
“让司机送她回去。”男人已๐然开口,没有转圜的余地。
陆相思到เ底还是小,眼底的惊惶与受伤掩饰不住,就被保镖不由分说带了出去。
待她离开,陆仰止才屈指揉着眉心,沉声对在杵在一旁้的司机开口:“送去她姑姑那里。”
庄清时在女孩的位置上坐下,离他近了些,柔声道:“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
男人似乎凝眸在思考什么事情,因此连她的靠近都没注意到。
半晌,他阖了下眼,“是我把她养得太骄纵了。”
庄清时仍是笑,“我也一直奇怪呢,陆家是整个榕城出了名的家风优良,家教森严。再往上数一辈,那都是军区大院里规整出来的国之栋梁。我以为你也会培养出一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怎么好像……”
和想象中ณ截然不同呢。
虽说他严厉,但也只是最近的事。
前几年,陆相思小的时候,他和他大姐一样宠着那孩子。
庄清时离他们的生活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陆仰止,其实比他大姐更要溺爱陆相思。
身为父亲,在很多他该摆出威严的时刻๑,他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竟像是……在纵容女儿变成这一副刁钻蛮横的性格。
庄清时不止一次这样觉得,但又想不通,他故意养一个刁钻蛮横的小公主,是为什么呢?
庄清时的疑惑让陆仰止沉铸的眉心倏尔被触动了下,他平静地一笔带过,“大姐宝贝她,我也不愿苛责。”
“也是。”女人点头,算是接纳了这个说法,“大姐对相思的好,怕是谁都比不上。”
陆仰止没搭话。
庄清时沉默片刻,又试探道:“仰止,我一直想问你,相思是不是大姐的孩……”
“不要胡说。”男人冷声截断她,“这话传到相思耳朵里,她又要胡思乱想了。”
庄清时闭口不言了。
其实她和外面的人有着一样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