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那一秒她刚好望向了陆仰止,而陆仰止,同样以某种深得好似打翻了墨砚般的眼神看着她。
“怎么เ讲?”厉东庭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突然有了猜测,“难道他们在半山腰做了什么?”
唐言蹊闭上眼,嘴角扬起一丝丝笑纹。
什么温润如玉什么谦谦君子,统统都是假的。
老狐狸。
两个人明明都在意的要死,可是谁都不肯先低头。
……
“没机会,以后我们见面就当不认识。”唐言蹊想也不想地打断,她可不想和陆小公主有什么牵扯。
陆相思被绑住手脚已经有两个小时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心里吐槽这个池慕怎么办事效率这么低。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绑匪要她做什么?
庄清时脸色一僵,“仰止……”
这是他专门为ฦ苏妩买下的联排别墅,方圆几百米渺无人烟,仿佛偌大的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
陆仰止黑眸一扫,看到庄清时脸色不善地握着他的手机,好像在和谁打电å话的样子。
司机叹了口气,“是,小姐。”
确实像是陆仰止那种人会做出来的事。
“忘了。”唐言蹊被她追得烦了,只能停下脚步,无奈,“小祖宗,你爹可是一本行走的教科书,你有问题怎么不去问他?”
唐言蹊面无表情地捏扁了手里的塑料杯,“那ว你慢慢逛,我先走了。”她说着,余光瞥见刚才和女孩吵架的男孩正在人海里焦急寻找的身影,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好像挺喜欢你的,好好和人家过日子,别老为ฦ了不相干的人和事吵架。”
唐言蹊站在不远的地方,眸光凝然未动。
“庄清时那边你打算怎么เ交代?”
那时候她也随行去了别墅,门开着,那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像幽灵一样坐在沙发上。
走吧,再也别回来。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她的余光掠过病床上沉稳冷漠的男ç人,“你们的人自己้看好了,夏天蚊子这么เ多,要是被咬一口都赖到我脑袋上,我可真是没地儿说理了。”
他有反应了。
五年前,她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被活活赶出了这座城市。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眉头紧ู锁,突然坐直身体、一掀被子,走下床急匆匆地朝门外而去。
她的虚情假意没心没肺,他五年前就见识过了。
“……”唐言蹊忍着想一串病毒送它返厂维修的冲动,叫了辆出租车,和酒吧里的服务生一起把他抬上了车。
只有她的眼眶,红得像兔子。
“……”
……
事出突然,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没人记得刚刚被拒绝的女人还站在一旁。
她说完,撩起了裤腿,果然皮肤上全都是痕迹。
陆仰止将她抱进了救援直升机里,有条不紊地叮嘱:“让他们先送你下山,记得告诉医生说你腿上也有伤。”
庄清时刚要点头却忽然怔住,“仰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他不在她身边陪着她吗?
“我跟剩下的人去对面看看还有没有留แ下的活口,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他回答得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解释。
庄清时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他嘴上说的是有没有活口,一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样子,可庄清时心里却无端有种直觉——
他是过去找唐言蹊的!
“带庄小姐回去。”陆仰止吩咐完,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庄清时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口气堵在胸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唐言蹊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ว么大的爆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
陆仰止踏上那一片荒芜焦黑的土地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仿佛那一颗炸弹焚毁的不仅仅是这一片陵园,还有他心里的什么。
空气中ณ还有火星浮动飘荡着,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悸得厉害,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狼藉废墟,甚至还有些能看出人形的断肢残骸。
他脑海里有短短的恍惚,几乎不能把这个情景和半小时前那个ฐ活生生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唐言蹊。
天知道五年前当他得知她的所作所为时,有多想亲手掐死她。
可是他什么都没做,任这种愤怒在每一个寂寥无人的深夜里生根发芽,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滋生出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我那么恨你都下不去手。
你怎么敢死在这种地方。
“给我找。”陆仰止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身后一群特种部队的士兵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
唐言蹊恢复意识的时候,睫毛几乎粘黏在一起,她好半天才蓄满力气睁开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她身上,很沉。
她喘了口气,定睛看过去,分辨了好一会儿,突然睁大了眼眸,差点恶心得吐出来。
是个人。
是个死人。
是个只剩下半截身子的死人。
脑海里被炸得魂飞魄散的记忆一点点涌回来。
爆炸前的最后一秒,她推了庄清时一把,把她推过了桥。为了断绝绑匪们恼羞成怒追上去的可能性,她直接扑到了绑匪头子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下了那颗鲜ຒ红色的按钮,再然后……
火光冲天而起,巨大的热浪恨不能将人的身体活活灼变了形。
唐言蹊下意识就低头躲了下去。
或许连老天爷都觉得她这样的祸ຖ害是要遗千年的,才在冥冥中安排了那个ฐ绑匪头子挡在她面前做了个替死鬼。
唐言蹊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原地望着天空唏嘘,这他妈是什么运气啊。
要是让墨岚和顾况他们知道,大概又要指着鼻子骂她是个不死的妖孽了。
不过……
唐言蹊试着活动了下,感觉上半身还能动弹,下半身却好似不是自己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她心里猛地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立刻看过去,那具尸体当不当正不正的横在她腿上,她根本看不见自己的腿还在不在那里。
唐言蹊忙撑着旁边的石子想要起身,但随着她的动作,地面上有些碎石不断坍塌、掉进土壤和石碑间的缝隙里,好几块差点掉在她脑แ袋上。
她这才察觉到原来自己不在地面,而在一个水平面比地面稍低的坑里。
估计是刚才的炸弹把山体炸塌了,再加上墓地这种地方,本来地下就是空的。
她才稍微一动弹就能感觉到地表的塌陷,要是这么贸然站起来,不知道会不会砸到更深的地方去。
这个处境很尴尬,唐言蹊抹了把脸上的灰尘和血迹,脑子开始不停地转,现在要怎么办?
“妈的,你个小贱人,你竟然还活着!”忽然,不远处另一道破了声的嗓音传来,语气狠辣至极。
唐言蹊抬眼望过去,认出了他,是绑匪中较为ฦ急性子的那一个,从开始就看她不顺眼。
“我一直觉得你有蹊跷,大哥却错信了你的鬼话!你从一开始就憋着想要救庄清时是吧?都是骗人的,什么死了女儿,他妈的,老子要杀了你!”
唐言蹊没理会,只淡淡道:“死过一次应当知道惜命,别作了,想办法出去才是正事。”
他再这么扑腾扑腾,往这块本来就悬空的土地上踩两脚,估计他们两个会一起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