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亮早已在旁边等得不耐烦了，他手里攥着先前的那个土豆直接往老五的嘴里塞去：“妈的，爱吃土豆是吧？今天我让你次吃个ฐ够！”
平哥看看杜明强，又斜眼瞥着黑子，忽然骂道：“妈的，你小子是不是也有把柄捏在人家手里？”
果然，大馒头正板着脸把部分纸袋从桌子上摔出来，嘴里还嘟囔囊地，虽然听不清说些什么，但肯定是没啥好话。
“上门去打”阿华沉吟着，“只怕对方早ຉ有准备了。”
孔德森双目凛，道：“狗肉。”
“她比我小四岁，没有工作。据她自己说，她大学毕业之后都在联系出国，不过直也没有成行。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想找个合适的人结婚，安定下来过日子。”
这坐足有两三个小时，到了约莫九点钟的时候，监区里响起了电铃声。平哥等人便收了扑克，各自去卫生间撒尿洗漱，杭文治从他们的对话中判断ษ：该是到了熄灯就寝的时间了。
离别曲。
阿华用锐利的眼神瞪视着龙哥，然后他轻轻地问了句：“你还想玩下去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句话，龙哥却像听到เ了惊雷般。他的脸颊๐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目光中ณ的愤恨突然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
还要玩吗？自己百般得势的时候尚且如此，现在已经瘫痪在床，还能怎么เ玩？对方แ想要碾死自己，恐怕比碾死只蚂蚁都要简单呢。
见龙哥如此神色，阿华便把目光收了回去。他猫腰坐在了刚才警察拖过来的那张板凳上，然后拿起龙哥的右手，边摆弄着边说道：“你的伤情我详细问过了。找个好大夫做了手术，再精心的调养，恢复上半身的功能还是很有把握的。如果运气再好点，你以后或许还可以拄着拐杖站起来。”
龙哥斜眼看着阿华，不管对方此话的用意如何，在他看来，终究能使黑暗的未来之ใ路又燃起些许希望。
阿华这时把龙哥那只毫无知觉的右手重新放回到เ床边，又说道：“你现在指望谁来帮你？孔德森？嘿嘿，他要你这个废人干什么？倒是我们兄弟场，就算是有些误会，也不至于完全丢â下你不管”
“行了，你别说了。”龙哥艰难地鼓动着喉结，半晌之后，他长叹声，哽咽着说道，“我服了”
阿华便伸手在龙哥的肩头拍了拍，那是对方残存不多的尚有知觉的躯体，然后他又冲着门外挥了挥手：“警察同时，我们聊完了。您进来吧，没问题了。”
“没问题就好。”警察边进屋边把那张认定书又翻了出来，“那ว你们双方就在认定书上签字吧。”
阿华先签了字。龙哥已无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还好在警察的协助下按了个ฐ手印。然后由老婆作为他的监护人代签了认定书。这些工作做完，警察便心满意足地拿着资料回去交差ๆ去了。阿华则不冷不热地和周围众人闲聊了几句，没多久也起身告辞。
刚刚走出病房，还没拐到楼梯口内，却见迎面个ฐ熟悉的身影急匆匆的赶来。那是个健硕的男子，手里提着果篮鲜花，脸风尘仆仆的样子。
“豹头。”阿华认出了那人，便抢先叫了声。
豹头愣，他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阿华。
“来看龙哥啊？”阿华却像没事人似的闲唠着。
“是华哥。”豹头尴尬地陪着笑问道，“你刚出来的？龙哥怎么样了？”
“废了。”阿华淡淡地说道，然后他又向豹头身前压上步，特意补充说，“被我撞的。”
豹头睁大了眼睛，时间说不出话来。就在他愕然的情绪中ณ，阿华早已迈开大步，悠悠然地扬长而去了。
阿华独自走出医院大门，在路边稍站了会。很快有辆白色的轿车从停车处驶出来，开到阿华身前停下。从副驾室的车窗里探出马亮的脑袋：“华哥，快上车吧。”
阿华钻进了车后排。小车随即发动。开车的却是严å立，他转头殷勤地打了个招呼：“华哥，您这天可真辛苦了，夜没睡吧？”
阿华打着哈欠：“没什么，早就习惯了。”他昨天整夜都在交警队录口供，毕竟也是个重大事故，虽然设计得滴水不漏，但人还是免不了要吃些辛苦的。
马亮在旁咕噜起来：“您也是的，这些脏活随便找个弟兄去做就得了，干吗还把自己折进去。”
严立嘿嘿地笑起来：“这你就不懂了吧？就那什么เ阿龙能ม值得华哥亲自出马？华哥要的是这个效果。要让大家都知道：阿龙对华哥起了二心，华哥就把他给撞废了，撞了之后还去医院看他。以后谁还敢不服？”
马亮露出恍然般的表情，然后他扭头看着阿华，似乎ๆ想从对方身上得到进步的证实，不过阿华却默然不语，马亮便识趣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小车路穿行，最后停在了梦乡楼酒店的门口。马亮抢先跳下车，帮阿华打开了后座车门。阿华下车后先环顾了会，此刻已接近傍晚的饭店，却见酒店门口不断地有食客结伴而入，营业秩序显然已๐恢复了正常。
阿华冲着马亮微微笑，略示赞赏，那ว边严立也把车入位停好，三人同向着酒店内走去。
马亮早已提前安排好了最好的包间，里面酒菜齐备自不用说。而当三人进入包间的时候，里面已๐有人在等待着他们。
那是个清秀文静的女子，穿着打扮也很清纯。她边叫着“华哥”边迎上前去，神态中却又透出股十足的柔媚劲儿。
“你还别说，真有点大学生的样儿呢。”严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ว个女子，半开玩笑地赞了句。那女子正是在广寒宫夜总会内化名为“小静”的明明，她昨夜的装扮行为都是在阿华的授意下完成。龙哥贪酒好色的毛病道上早有耳闻，尤其是容貌清纯的女大学生对他最有杀伤力，所以阿华便瞄准对方的弱点定好计谋，果然击中的。
明明招呼着三人落座，然后又是端茶又是点烟。她原本就是服务场上混惯了的人，料理这些小事当然是不在话下。
“行了，别忙活了。”阿华挥了挥手，“你也坐下吧，这儿有服务员呢。”
“我的服务员可不如明明伶俐，漂亮程度就更不如啦。”马亮边说着吹捧的话，边给明明拉过张椅子，并且特意安排在了阿华身边。
看明明坐下之后，阿华看似随意地问了句：“怎么样，警察那边好对付吗？”
“有什么เ不好对付的？就装ณ得非常害怕，然后口咬定全都是意外不就完了吗？”明明颇得意地挑着眉头，又道，“再说了，谁没见过几次警察呀，怕什么。”
“嘿嘿。”严å立看着明明那副样子不禁宛尔，“行啊。你要是个老爷们以后肯定能混出来。”
马亮也嘻嘻笑，却道：“女人也有女人的好处，华哥身边需要有个女人。”
明明垂下头，像是有些害羞似的，同时又用眼角瞥了瞥阿华，暗自欢喜。
阿华却没有心思和他们打趣，他看着身旁้身旁的明明，神色有些严å肃。明明很快感觉到气氛不对，便抬起头问道：“怎么了？”
“你明天就离开省城吧。”阿华抛出这句话之后，又转头吩咐马亮，“会你去帐面上给她提两ä万块钱。”
明明愣，脸上的神色瞬间便有了百八十度的变化。“为什么要让我走，我做错什么了？”她委屈地问道，眼圈都有些红了。
严立和马亮对视了眼，心中ณ各自有数。却听严立笑着解释说：“华哥这是爱护你呢。阿龙就这么被撞废了，你如果再呆在华哥身边，恐怕会有麻烦。”
“我不怕。”明明嘟็起嘴说道，“就算我和华哥认识又怎么样？又找不到我们事先串ธ通的证据——警察不是都拿我没办法吗？”
严å立摇摇头：“这不是警察的问题，主要是防备孔德森那边。他接连吃了几个大瘪，肯定不能ม善罢甘休啊，我们几个ฐ倒没事，你个ฐ女人还是小心点好。”
明明还是那句话：“我不怕！”她睁大眼睛看着阿华，希望对方能够改变主意。
“别说了，就这么定了。”阿华的语气很坚决。其实说到เ底他还是对明明不太放心，她毕竟是个女人，万落到孔德森手里抗不住威逼利诱那就麻烦了。
明明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副闷闷不乐่的样子。马亮见场面有些尴尬，便出来打了个圆场：“哎呀，只是让你先出去避避，等事情过去了华哥肯定会接你回来。到时候你在华哥心里的地位可就不样啦。”
明明汪汪着眼睛看着马亮，对方的最后句话总算让她找到了点安慰。
“行了行了，快吃饭吧。”马亮拿起筷子招呼着，“今天这桌都是梦乡楼新上的招牌菜，大家尝尝怎么样。”
折腾了整天，阿华也确实是饿了。当下便不再多说什么，只管大快朵颐。马亮等人在旁陪着，期间免不了要畅ม饮几杯。明明自己吃得很少，光顾着给阿华倒酒点烟。严立看在眼里，心中ณ暗自赞许。他本身也是管场子的，对风尘中的女子了如指掌，明明那种体贴入微的劲头倒的确是情感的真实流露，并无矫揉的作戏感觉。
酒至半酣的时候，严立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回到เ包厢的时候脸色愉悦，对阿华说道：“华哥，月灵刚ธ才打电话来了，她带的那帮小妹们现在都想回来做。”
阿华淡淡地“哦”了声，道：“回来就好。”从他的神态看得出：这番变故早ຉ在他的意料é之中了。
“呸，墙头草！还有脸回来？”明明啐骂了句，脸的鄙视。
“月灵说先前广寒宫许给她们的提成比皇宫高五个点，她们时心热就过去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华哥仁义แ，跟着华哥混才有前途。”严立边说边笑，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实在虚假，最后看着阿华道，“月灵还想当面给您赔个罪。”
“赔罪倒不用了。”阿华沉吟片刻说，“告诉她们好好干，只要她们干好了，皇宫的提成也不会比其他场子低。”
严立点头道了声：“明白。”心中则钦๔佩不已。如此恩威并施才称得上真正的大哥风范，自己要学的地方还多着呢。
“豹头呢？他还没个ฐ说法？”却听马亮在旁问了句，像是有所期待似的。
阿华立刻摇头道：“别想他了。豹头和月灵是两回事——兄弟情分也能来回倒饬？”
马亮不说话，自己้喝了杯酒。他以前和豹头的关系最好，现在弄成这样难免有些伤感。
众人又各自吃喝了会，眼看得酒足饭饱，严立便提议道：“会到เ我场子里玩玩吧。妈的，前两ä天憋屈坏了，今天得好好放松下。”
马亮刚想应声“好”，忽见阿华沉着脸没有发话，赶紧ู把到了嘴边的彩声又咽了回去。
阿华注意到เ马亮的神态，笑了笑说：“你们俩个去吧。”
严立看看阿华，又看看明明，似乎ๆ明白了什么เ，便冲马亮偷偷使了个ฐ暧昧的眼色。不过他的猜测很快就被证明是错误的，因为ฦ阿华随即又说道：“不过你们得先把明明护送回去——我另外还有点事情。”
明明仰头看着阿华，勉力掩饰着失望的情绪。不过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改变那个男人的任何想法。
个小时之后阿华出现在绿阳春餐厅中。因为刚刚饱餐过顿，所以他只是要了杯绿茶，在柔和的小提琴乐曲声中慢慢地品味着。
那ว乐曲像山间的溪流样清灵纯净，荡涤着阿华内心深处的暴戾和血腥。他微微地闭上眼睛，开始拨弄手掌中的串佛珠。
这佛珠曾经带在邓骅妻子的手腕上，那女人每天为ฦ自己的丈夫祈祷平安，可惜邓骅终究未能逃脱的死刑惩罚。邓骅死后，龙宇集团的两个副总图谋霸占邓ฑ氏家产，结果双双死于阿华的设计之下。邓妻知道此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把这串ธ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佛珠送给了阿华。
阿华当然明白对方的用意，但他停不下来。就像今天下午，当他听到เ龙哥老婆悲伤绝望的哭泣时，他也会产生怜悯和愧疚之情，可他却仍要板起面孔用最凌厉的目光去摧毁对方仅存的防线。
这就是江湖，只有获胜者才能生存下去。即便因此而血腥累累，不得不抚摩佛珠来寻求片刻的籍慰。
无论如何，这总比让对手抚摩佛珠来纪念自己要好吧？
演奏终了之后，阿华跟随那个盲眼的女孩来到เ了后台。
“你来了。”女孩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微笑道，“你今天的心情好像不错。”
“你能感觉到？”阿华挑起眉头，惊讶于对方的敏锐。
女孩点点头：“对于个ฐ瞎子来说，这个并不难。我可以听到你的呼吸，揣摩你走路时的频๗率还有，牛牛见到你之后的情绪也可以作为ฦ参考。”
阿华看了看女孩脚下的那只导盲犬，小家伙正冲着自己兴奋地喘息着。他以前听说人愉悦的时候身体会发出种特殊的气味，被犬类捕捉到之后就可以分享主人的心情。今天看来这种说法还真不是无稽之谈。
略๓作寒暄之后，阿华引出自己此行的正题：“去美国手术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你这两天准备准备吧，大概ฐ周后就可以动身了。”
女孩怔，心头涌起股复杂的情绪：欣喜渴望还有点点不真实的虚幻感觉。良久之后，她才得以用诚挚的语气回复道：“我没想到会这么快谢谢你。”
阿华却不愿接受对方แ的谢意。
“你真的不用谢我。我说过了，这只是次交换。”顿ู了顿之ใ后，他甚至补充说，“从我的角度来讲，我还真不想把你送到美国。”
“是吗？”女孩现出些奇怪的表情。
“你走了之后，我就听不到这样的音乐了。”阿华边说边摊着手表示遗憾ย，不过对方并无法看到他的肢体动作。
“是这样啊。”女孩笑了，“其实我已经考虑到เ了，所以特意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说话间，女孩从自己琴包的夹层里摸出了两张光盘：“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曲子，我成了两张光碟，张是给你的，还有张，请帮我转交给他吧。”
阿华当然知道“他”是谁。他犹豫了下，还是上前接下了那两张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