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好碗又洗了个澡,欧阳回到房间,还未开灯,就透过窗户看见对面的亚麻色窗帘被拉开了,云飞正坐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地浏览著电脑屏幕。
欧阳没有开灯,走近了窗口,将日思夜想的人看得更仔细了。
云飞的头发不像白天看到那ว样梳得一丝不苟,几缕凌乱的刘海ร耷拉在额前,身上穿的白色衬衫打开了最上面的两个扣子,露出线条流畅的脖颈,他微垂著双眼,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动。
不期然,云飞抬起了头,与欧阳偷窥的视线撞个正著。
此时欧阳相当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开灯,隔得这麽远,云飞应该看不到他被抓包的惊慌表情。
云飞只看他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电脑,他那种漠然的态度让欧阳感觉非常不爽,不经大脑的冲动让他抓著窗棂前倾大喊:“云飞,我有话跟你说!”震天动地的声音恐怕两栋小楼的住户都听见了。
云飞又抬起头来,这回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离开座位走到欧阳看不到的地方,不过一会儿,欧阳房里的电å话就响了。
欧阳盯著对面窗口抓起电话,不用听声音就叫道:“云飞。”
云飞悦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有话过来说。”然後电话就挂断了,欧阳看到他重新回到เ电脑前坐下。
挂上电话,欧阳用最快的速度换了衣服冲到云飞家楼下,在指尖快触到防盗门按扭的时候,忽然胆怯了,也忽然清醒了。
他是疯了啊?明明没有勇气面对云飞,还说什麽有话跟他说?天知道他刚才只是一时昏了头脑!
他想往回走,转身走了一步,一想到云飞正在家里等著他,便又迈不开脚步了。
如果不把握好这次机会的话,他跟云飞会不会就从此行同陌人?
想到早上相遇时彼此言语上的疏远,欧阳决定见一见云飞,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欧阳按下按扭,“毕”一声之ใ後便听到电话拿起的声音,他还没有报上名字,云飞便为ฦ他把防盗门打开了。
同样是五楼,同样是朝南的501房,云飞家的门虚掩著,等待著他推门而入。
云飞家里的摆设跟六年前一样,只是角落里的红漆供台上又添了一张遗像,旧的有些发黄那张是六年前就有的,是云飞的母亲。崭新的遗像上,云飞父亲微微笑著,直视前方的双眼射出睿智的光芒。
欧阳关上门後,云飞从房里走了出来,双手插在裤ไ兜,随意中又带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他投过来的目光让欧阳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下意识地就朝云飞客套地打招呼:“云飞,我没打扰你吧?”
云飞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些变化,但快得不及捕捉,他淡淡应道:“没有。”
看见欧阳手足无措地站著,云飞率先坐了下来,抬头问他:“有什麽事要跟我说?”
欧阳望向供台,露了个勉强而伤感的笑,说:“我先给云叔叔上香吧。”
云飞起身来到供台,抽出三根香点上,然後递给欧阳。
欧阳举ะ香三拜,上前插入香炉。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云飞波澜不惊的眼里。
云飞从厨房里端了两ä杯清水出来,其中一杯放在欧阳面前。坐下来後,云飞把弄著杯子,并没有先开口的打算。
“云飞……”欧阳先开了口,在云飞去厨房的这段时间,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总算想好了要说的话,不至於两ä人相对无言。
这实在是糟透了的情况。欧阳必须ี承认,眼前冷静的云飞给他莫名的压力。
云飞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用眼神示意欧阳继续。
欧阳忍不住多看一眼云飞拿著杯子的手指,问道:“听说你在教钢琴?”
“没错。”云飞简短回答。
“为什麽?”欧阳面对云飞的冷淡有些沈不住气。
云飞把菱形的唇一抿,似乎对他的提问感到不快,说:“你这麽问是什麽意思?”
欧阳索性把话挑开了说:“云叔叔不是希望你当医生吗?你答应过他的。”
云飞看向父亲的遗像,只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冷冷地说:“这不关你的事。”
欧阳没有想到会从云飞嘴里听到这样决裂的话,心里的难受简直无法言语,一时之间说不话来。
幸亏气氛并没有一直僵持下去。
“欧阳。”云飞意外的叫唤让欧阳不禁窃喜,但随即发现云飞并没有看向他,而是流连在透明的玻璃杯上,用看似热络,实际客套的语气问:“你这六年来过得怎麽样?”
欧阳有些失望,仍打起精神笑笑说:“大学毕业後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了两年,待遇还不错,所以存了点小钱,不过前阵子把一个项ำ目搞砸了,所以工ื作也丢了,目前待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