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还在码着桌上的书,不急不慢,见她来了伸手一指。
陶子悉胡思乱想着前一天的模糊记忆时,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教室。远远地,便听见桌椅挪动拖拉得如火如荼,这才记起来要调换座位的事。
这应该算是正式的一面之缘。
他从没刻意关注她,只是在路口的相遇成了一种习惯。一开始只是互不打扰的错过,而在很久之后冬天的某个傍晚,她才在一次擦肩时忽然与他对视,且只顾ุ着看他。他觉得她早晚要摔,果不其然,还没走远便听身后一声惨叫。
宋繁点头点得不太情愿,但碰巧想起正经事,便将疑虑抛诸脑แ后了。
陶子悉咽一下口水,抠着窗台本就残缺不全的马赛克,一紧张,又一片在她手下身首异处。
又翻了回来。
长腿将椅子勾回桌前,离她极近,而他落座的过程像是慢放,每一帧都布满了心思。
陶子悉停下擦桌的手,抬头回应,边打着招呼边弯出一个标准的灿烂笑容,完美地露着八颗上排牙齿。
“我是宋繁。”
“我刚说到哪里了……”
“说你哥是个傻逼。”
宋繁神情不太自然,假装淡定地坐到前排空座上。
说完又挠一下太阳穴。
冉轶的打岔丝毫无法影响两个ฐ女生的对话。
“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冉轶,最近一有空就嘲笑我暗恋,废话超级多。”
宋繁暗自心虚。
但她又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任何秘密对她来说就像大山,压得她无法呼吸。
不坦白吧,就像对朋友的背叛,坦白吧——
她深深提一口气。
“对不起,是我说的。”
话音落下,毫不意外地,对方哑然。
陶子悉愣愣地去看冉轶,冉轶手指点着她的眉心推开,推得她仰头。
“你看我干嘛。”
“我……”
她也不知道该看谁啊。
陶子悉两手抓住冉轶的食指攥紧。
“你……认识……陶写扬?”
宋繁苦笑着点点头。
岂止是认识,里里外外都熟得很。
“你们俩继续打情骂俏吧,我出去透透气。”
暴晒中的操场生气泯灭,体育测试将一群人折磨得半死。
宋繁目睹着女生们聚在器材室里苟延残喘的模样,咽下一口冰水,边用手扇着风,边往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咳咳……”
她与那个躺在旧长椅上的人保持着安全距离。树荫漏下的点点光斑á以静谧的节奏摇晃,他周身的时间似乎都走得更为从容。
“我不小心告诉陶子悉了……”
遮在脸上的报纸掀开,露出一张困倦的表情。
陶写扬坐起,栗色的头发翘着几卷,衬衣扯着露出半边肩。他也不整理,就笑眯眯地朝她张开怀抱。
“……小繁果然是个ฐ诚实的好孩子。”
谁是孩子啊。
宋繁不甘心地挪动。
她讨厌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但又不得不直面自己的情感。
如果不是哥哥的好朋友,陶写扬这样的男ç生大概很难注意自己้一眼。
“我刚跑完体测,很多汗。”
宋繁将手中的水递给他,他接过水,也接过她滚烫的身体。
“我可见过你比现在还湿的样子呢。”
大手抚上少女僵直的后背,缓缓摩挲。
呵在耳边的调戏搔乱着心口。她侧身坐在陶写扬的腿上,朝他的胸膛依偎。
身子虽然软了,嘴还很硬。
“闭嘴吧你。”
轻声笑着,陶写扬又将她抱紧几分,直到感觉她的胸口起伏汹涌,才在她的嘴角轻啄一下。
“你说漏了嘴,那今天晚上惩罚你一下好不好?”
“不好!”
宋繁斜瞪着他贴近的脸,身躯不易被察觉地一滞。她以为隐藏得完美,殊不知全部被陶写扬的怀抱发现。
“嗯……你拒绝晚了一点,我已经给宋凝说过了。”
他满脸惋惜,同时右手却悄悄勾起她的动衫下摆。
这个人怎么睁着眼睛胡说八道。
“那这根本就跟我说漏了嘴没有关系啊,明明是你早都打算好了。”
宋繁猛地拽下自己被撩开的衣服,气冲冲地撇开他环绕自己的手臂。
“我不会去的。”
她越想越气,索性起身走开。
陶写扬点着头,完全不将她的小脾气放在心上,捏着报纸重新遮脸躺下。
宋繁被无视得无处撒气,跨一步上前甩手抓过自己的水瓶。
“我真的不会去!”
枯叶被踩碾的窸窣声响逐渐远去。
陶写扬支起报纸一角,瞥见一个饱含怒气的纤细背影。突然她就停下转过身,恶狠狠地盯了过来。
他嗤地笑出声,枕着手臂继续乘凉。
是夜极其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