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蹊捕捉到了她话里两个咬着牙挤出来的字眼。
庄清时气极了,想也不想便还口道:“你有什么เ资格说这种话?唐言蹊,你别忘了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我没有让你和你的奸夫偿命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还有脸说你是被我连累的?如果仰止不是为了上山救你,也不会被困在这个地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偌大的树林间,只有风穿梭来往的寂寥声音。
冗长的沉默。
假惺惺地问这么一句,就好像救不救唐言蹊对他而言都一样。可是谁都清楚,但凡厉东庭这时候点头说个“能”,陆仰止立马会顺水推舟淡淡甩出一个——那就救吧。
什么叫能救吗?他是不知道厉家在军中雄厚的实力背景、还是没见过厉东庭的爷爷每天挂在制ๆ服的肩章军衔?
陆仰止还是沉沉地盯着屏幕,没说话。
“东边?”庄清时喃喃,“东边有什么เ?赛马场?温泉?别ี墅区?还是商场?那ว么เ多地方,我们怎么เ找啊?”
……
不知是该说她运气太好还是太差,侧门竟然只被一条生锈的链子拴着,稍微用力就可以将链子扯断。
听到“给钱”二字,池慕不咸不淡地嘲弄,“你还不懂?绑匪的目的不是钱,而是你。”
陆仰止漆黑的眸子冷冷然扫过去,寒意平铺直叙地涌出来,“你想去送死吗?”
谁知对方看也不看就扫开手机,埋头进她的颈窝,“别跟我谈正事。在这里,除了上你之外没有其他正事。”
否则还有什么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会关心的。
陆相思摇了下头,“你出去等着。”
二十分钟后,又一个展台关闭了展览。
陆相思依然紧跟不舍,目光一寸寸紧ู逼着她,执拗又倔强。
“你那天潜入服务器的时候是怎么เ把我的代码删掉的?”陆相思追在她身后。
“这就是酒神最早写出来的程序吗?”有个小伙子嗤笑,“中ณ规中矩,也没什么เ特别的地方,这种东西我都写得出来。”
帝国覆灭,酒神“狄俄尼索斯”的消เ亡史。
护士轻声应了,不敢多说,又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护士道:“刚才我们去别墅区接陆先生,她也在,好像还因为什么磕伤了腿,医生让我过来给她上点药。”
池慕其人,表面看起来牲畜无害,实际上骨子里腹黑又狠毒,还不如厉东庭那副恨不得直接把“我是你大爷”写在脸上的暴脾ຆ气。
“刚回来就能把人送进医院,”池慕的笑容一成不变,“五年不见,害人的本事见长。”
她听到陆仰止沉稳的心跳,闭着眼,没由á来想流泪。
唐言蹊突然就蔫了,胡说八道的声音也渐渐消เ寂下去。
陆仰止冷眼旁观,理都未曾理会。
男人眼皮都没抬,指着卧室的门,漠然启唇,“滚。”
可天上晴空万里,地面干涸如初ม,其实没有半点下雨的迹象。
这样,倒也省了她许多麻烦。
那个女人是对不起他,陆仰止也在五年前毅然决然地与她划清了界限。可是,从此以后,有关于她的一切都变成了他漫长岁月里的一段沉默,沉默得让庄清时隐隐觉得不安。
偶尔她会安慰自己说,只要那个女人不再回来,早晚有一天,她会用细水长流的陪伴走进他心里。
她说完,撩起了裤腿,果然皮肤上全都是痕迹。
陆仰止将她抱进了救援直升机里,有条不紊地叮嘱:“让他们先送你下山,记得告诉医生说你腿上也有伤。”
庄清时刚要点头却忽然怔住,“仰止……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里?”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血,他不在她身边陪着她吗?
“我跟剩下的人去对面看看还有没有留下的活口,一定给你一个交代。”他回答得很简单,没有多余的任何一句解释。
庄清时张了张嘴,无力反驳。
他嘴上说的是有没有活口,一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样子,可庄清时心里却无端有种直觉——
他是过去找唐言蹊的!
“带庄小姐回去。”陆仰止吩咐完,二话不说便转身离开。
庄清时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这口气堵在胸腔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唐言蹊怎么可能还活着呢,那么大的爆炸……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
陆仰止踏上那一片荒芜焦黑的土地时,也有这样的感觉。
就仿佛那一颗炸弹焚毁的不仅仅是这一片陵园,还有他心里的什么。
空气中ณ还有火星浮动飘荡着,他每走一步,都觉得心悸得厉害,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是狼藉废墟,甚至还有些能ม看出人形的断肢残骸。
他脑海里有短短的恍惚,几乎不能ม把这个情景和半小时前那个活生生的女人重叠在一起。
唐言蹊。
天知道五年前当他得知她的所作所为时,有多想亲手掐死她。
可是他什么เ都没做,任这种愤怒在每一个寂寥无人的深夜里生根发芽,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滋生出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我那么เ恨你都下不去手。
你怎么敢死在这种地方。
“给我找。”陆仰止没有回头,就这样背对着身后一群特种部队的士兵们,“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