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复杂，小枝看得眼花缭乱，避过了一招，后面还有二十几招等着。
而这又恰恰偏离了剑道的本质。
魃瞳孔一缩，微微侧头，空手入白刃，一指抵住剑芒，下一刻却被小枝撞了个满怀。
现在代任侍剑人的五位修道者，都曾在五神山封禅，也都获得了娲皇的昭示。
她抬起头，心中已经大致确定月公子的性情。
“亚圣”为中古百家首座，孔孟、韩非、墨子等等都属于此。
小枝洗髓伐毛后，耳目聪明了许多，所以能听见他们的窃窃私语。
小枝将这段话反复读了几遍，眉头越皱越紧ู。
小枝迅速将他们的样子记下，等大家分散去找的时候，便悄悄跟上了他们两ä人。
“那个金色巨像是什么เ？”荆夜问。
还有窗台上那盆小白花，据说也是谢折枝带回来的。
小枝没听清他说了什么เ。
公子对她的血肉十分依赖，根本不能离开她这么久。
可谢迢说弃就弃了。
小枝感觉到痛，她绷紧了手臂，轻推着公子的肩。
“谢谢。”小枝义正言辞，“不过我只喜欢谢迢仙尊！”
小枝预感到接下来要发生点什么，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下来。
沈月仪很不屑：“没用的装饰而已。”
她去竹楼报了个平安，公子见了她有些惊讶。
这天，她从竹楼离开的时候，大白小白看着她依依不舍，估计是这两天合唱唱出感情了。
“做笔记。”
周围禁制ๆ张开，小枝抬头看见漫天星辰，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至深夜。
小枝同手同脚๐地走了过去，僵硬得像块木头。谢迢微微倾身，将她裤腿推上去，看见苍白的皮肤，于是问：“你看见双腿变成尾巴๒了？”
前几日，小枝还只是个刚ธ踏破练气门槛的凡人，现在居然就有练气三层左右的实力了。要么是她所修的功法特殊，初期进步极快，要么就是她天赋异禀。若是后者，必须早ຉ早除去。
“怎么เ了？”公子问道。
公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她失去意识前，听见了那ว人如寒冰幽涧般的嗓音。
“哎，书圣大人是为小皇子百日诞辰而来，等诞辰过去，可就看不见他了。我们就趁着送纸墨的当儿，多看两ä眼吧。”
……
宫女渐渐走远，小枝将赭衣的手拉开，得意道：“你看，得来全不费工夫。”
宫女们三言两语就把人物地点事件说全了。
书圣，长阳殿，小皇子百日诞辰。
“书圣……”赭衣愣了半天，“是当世次圣吗？”
若是当代次圣，那还真当得起蜀山却邪ิ使的一声“贵人”。
上古先圣遍地，中古百圣争鸣，而当代却没几个有资格称“圣”的。
据小枝所知，自百年前诗圣自缢在白马台后，就再也没出过一位次圣了。
他们怀着好奇，暗中跟随两ä个小宫女，从僻静处往禁宫另一侧走。
金阶玉柱，瑞兽飞檐，四周气氛愈发庄重肃穆。
蜀山也给人差不多的感觉，但终究还是不同的。宫廷里的压迫感来自万民载舟，来自逐鹿争鼎，更来自苍生对“圣君明主ว”诉求。
远远看去，长阳殿立在阳光下，飞檐镀上金光，门庭略๓嫌冷清，但更远些的地方却防守极为严密。
看来这位“书圣”不喜被人打扰。
赭衣与小枝藏匿身形，立在阶下，谁都没敢贸然进去。
赭衣不想露怯，便嘲道：“我可不信当世还有圣人，多半是哪个ฐ胆大包天的凡人自封的。”
小枝思索ิ道：“荆夜师兄说是‘贵人’，那ว应该就是真圣人吧。”
赭衣撇了撇嘴，不太高兴。
他道：“进去一看便知！”
两人悄悄入殿，正殿无人，往侧殿绕了段路，看见前头两个小宫女从一间静室里出来。
小枝紧贴着墙，往静室里瞅了一眼。
窗户大开，室内一片敞亮。有一人青丝束发，布衣长衫。他面朝桌案，侧对着门，俯身蘸墨落笔。
笔尖堪堪与白纸相触，指节上的收发之ใ势便已๐毕露无疑。
小枝在电光石火间想到เ了剑术的收发势，一时间看得入神，几乎忘了要怎样呼吸。
那支笔仿佛就成了剑，起落的章法，连缀的大势，种种妙意进入小枝的脑海ร，悄无声息地沉淀在纷繁记忆之中ณ。
“别挡着，也让我看看！”赭衣推了推她。
小枝一动不动，所有视线都被那支笔吸引过去。
窗外照进的阳光仿佛都被笔尖吸引，凝入墨中，在那双手的牵引之下，幻化为ฦ跃然纸上的篇章。
赭衣也探头看了一眼：“不就是写字吗？这有什么好看……”
小枝无视他，目光定定地落在纸上，跟随笔尖，从容游走。
一撇一捺，落笔为ฦ“人”。
“人”这字可以说是简单至极，若放在以往，看个ฐ千遍万遍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特殊。
可墨色从此人笔尖淌出来，却是小枝前所未见的样子。
一点按下，一撇擎天；一点提起，一捺立地。
手腕朝远处推出锋，最尖锐的地方แ凝铸了最惊艳的光。
这是“人”。
或者说，这才是人。
明明只是一个字，却让小枝看见了造字台一般的深意。
她久久不能回神。
一字写完，那人抬手搁笔，将垂落的长发撩至耳后。
他面庞如玉，眼梢微垂，显得谦逊内敛。若单论五官，真没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但整体看上去，偏让人觉得风骨秀丽，难以忘怀。
小枝对赭衣惊叹道：“他一定是真正的书圣！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เ好看的‘人’字！”
“你这辈子才十一年呢。”赭衣冷笑。
他一句话就把震撼佩服的氛围打碎了。
小枝怒气冲冲，正要怼回去，这时候却听见窗外传来少年少女的嬉闹声。
静室内窗与门对开，小枝站在门口，正好能看见窗外。窗户对着殿外，开得很高，远非常人所能够到。
此时，竟有两ä道人影飘过窗前。人影一闪而逝，说是飞鸟也有可能ม。
但小枝看得很清楚，那两ä道人影，正是被魔主ว带走的双生子。
她连忙拍了拍赭衣，两人飞速离开长阳殿，朝着孪生兄妹消失的地方追去。
长阳殿内，布衫青年看了看窗外，提笔将剩ທ下几字写完。
“人者……”
春阳刺骨，细碎金芒洒入屋内。
“天之ใ敌也。”
布衫青年收起笔，微微含笑，似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