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来，他们脸上就现出那种阴阳怪气的混账神气，这种神气使我瞬间就被网入了那种狗娘养的氛围中——具体是什么氛围，我不用再说了，我完全信得过你的想象力。而金以恕的神气尤其混账，这几天他总看到我拿着那ว本他自己看不懂ฦ而且咬定我也看不懂的纯粹理性批判ศ，早出晚归，这对于他简直是种折磨。何况，我还是用赌赢他的钱来保证生活去看本他看不懂ฦ的书，这就更是折磨了。但这鸟人不愿视之为折磨，于是就变成了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用铁锤从事哲学？”我禁不住问，其实这话我早ຉ就在尼采的大作中ณ看到过了。
“你就想这样赖过去是不行的！赖不掉！”金以恕说，“事情总得解决，否则ท这日子就没法过！你到底咋了？有没有在听？”
我跟她来到厅里，桌上摆好了红酒，倒了两ä杯，还有盘生番๘茄。这妞刚为ฦ我准备的，她倒是很了解我的嗜好。
“我觉得这个ฐ时代特别需要再来次焚书坑儒，”我接着说，“把所有那ว些粗制滥造的鸟书全部烧掉，把所有那些垃圾作家全部ຖ活埋，个不留！要我是这时代的秦始皇，我就这么做！”
梦儿：天！你真是个疯子！
那ว小妹很快把火锅端来了。红酒和饮料随后并送上，为我们斟ต好了酒，回去了。我们三个ฐ同时举杯，碰了下。她俩各自喝了口。我口把那杯酒干了，还嫌少呢。
“这混蛋故意来侮辱我！”我说，声音控制不住颤抖。
“没有，”我说；我正在品尝，所以回答有那ว么点含糊。
我几乎是兴高采烈，马上跑到学校西门外那家书店买了五本书。两本叔本华的：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叔本华悲观论集，三本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强力意志善恶的彼岸。这些书我在学校图书馆碰到เ过不下八百次了，可是我希望自己้拥有，如果你是个ฐ爱书的人，你会明白这种占有欲。在书店选书的时候，我那个ฐ雄心又次在心里激荡起来，乃ี至有瞬间，我突然想口气买下大批书，干脆把所有的钱都花光，真的，我差ๆ点就那ว样做了。后来还是理智占了上风，我想到即使我次买下那么多书，时半会也看不过来，所以还是先买五本，看完再说。我真是个ฐ冲动型消เ费的典型人物，而这种冲动在书店尤其来得汹涌，要不是我口袋实在太他妈干瘪，我真可能ม会把这书店的好书全他妈次性买光。
我在床上躺了几分钟；起床之前我总要躺那么几分钟。我支身朝下面看了看，想看看这几个王八蛋在做什么เ。尹孜为自然是在记单词，偶尔瞟眼金以恕这边的球赛。他对球赛不是很他妈关心，但也无法做到点不关心。关亨在看报纸，球赛对于他可有可无，他真正关心的是政治，他总是研究政治局常委们的动向，好像他自己้的事样，这实在有点滑稽。他看报纸也不是很他妈专心，总喜欢把个镜子竖在面前，偶尔朝那ว里瞅上眼，瞻仰下自己的官相。金以恕这混蛋边看球赛，边也在镜子里研究下巴๒那四个粉刺๐，他每天要把它们研究至少八十遍。没看到沈优子，这贱人应该走了，慷慨地留下她晚上的尖叫让整个41้7๕的人回味无穷。
那ว个混账寒假从元月中旬开始。我是指公历；旧历已经快到年底了，好像是十二月二十。我现在身边没有日历，要不可以查下。话说回来，就算你给我日历我也不要，我可不想成天带着本日历过活。总之，当时大多数同学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是和我同宿舍的几个鸟人暂时都还没回去，说是忙着毕业的事，可也没见他们写论文或是忙着诸如此类的混账事，倒是麻将搓得挺他妈热闹。每次放假，学期结束带来的轻松和无聊都要转化为ฦ搓麻将的狂热，总有那么几天要耗在大战麻将桌上。我是说我那ว几个室友。我自己很少打麻将，——我从骨子里就对麻将没有丝毫兴趣。你要我对麻将感兴趣，那就像要蜗牛对西装感兴趣或是牛对麦当劳感兴趣样不可能ม。
两年后200่4，仿佛冥冥中ณ有个力量为了让我获得素材，云南大学发生了马加爵杀人事件。在万千的杀人事件中，这件事宛如枝独秀，对我触动极大。当时我即将毕业，还记得中山大学周围的大街小巷到เ处都是公安部发布的级通缉令：悬赏20万元人民币全国通缉马加爵。看了那触目惊心的通缉令，还有媒体对马加爵杀人的大肆渲染，我时又动起了写小说的念头，只可惜由á于各种原因，不得不暂且放下。来日方长，等以后吧，反正在死亡这个ฐ不速之客到เ来之前我要写这样部小说。
我回来自己桌边，心情激昂得不行。沈优子好像是响应我的心情，叫得更他妈尖厉了。我甚至觉得她故意叫得那ว么响，想让我好好领略下她的尖嗓子。
“老弟，要不要我为ฦ你伴奏，来他妈曲？”我笑道，点了支烟。我现在特想叫他“老弟”。
“你他妈真像个ฐ疯子！”这鸟人边说，边马不停蹄——应该是鸟不停蹄。
“你想弹琴？那来曲那ว什么斗ç牛士吧？”沈优子喘了口气说。这妞还真他妈有兴致，想听斗牛士，哈哈，我差点乐死。
“妙不可言！”我叫道，“看在你是我混账老乡的份上，我就来曲西班牙斗ç牛士吧。”
“怕不怕吵到关亨？”那贱人问。
“吵个鸟！他连自己的呼噜声都没听到，斗牛士算个ฐ鸟！”我说。
我从衣柜里拿出吉他，稍微调下弦，果真来了曲西班牙斗牛士，哈哈，真他妈气势磅礴啊。哇，你真该身临ภ其境想象下，当两ä个ฐ鸟人在床上疯狂的时候，另个人在床下弹西班牙斗牛士伴奏，这种情景绝对是有史以来的第次，绝无仅有的第次。我弹琴的时候，这两个鸟人如同有人在助威，叫得他妈更畅快淋漓了。弹完曲，他们还在你追我赶，搞得那铺鸟床起伏跌宕，像风浪中条混账小船。不知怎么เ的，我情绪昂扬得好像要飞起来了，控制不住说话的欲望。
“某年某月的某天，”我说，几乎ๆ有点像唱歌。“我跟某个女人，在我这张鸟床上，也干得他妈热火朝天，叫得也像你们现在这样，哈哈，历历在目啊！”
那ว贱人听我这话，心里肯定他妈七上八下。不过她做得正疯狂，可能ม顾ุ不上紧张。这当儿，金以恕“呀”声大叫，冲到终点了。八秒钟后，个ฐ安全套甩了下来，差ๆ点没撞到我脑袋上，就掉在我脚边，啵的声那情景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想象吧，反正就是囊混账液体掼到地上，该怎么样就怎么เ样。
“老兄，没砸到你啊？哈哈”那鸟人笑得真他妈浪啊。
“要是砸到เ算你有福气！”我说。
过几秒钟，团卫生纸又从上面飞将下来，碰到了我吉他的琴头，才又掉落下去。我坐这里都快成他妈垃圾桶了。换是平时，我肯定会警告这鸟人句，可这时候我反倒觉得好玩得要命。
“哎，老兄，”那鸟人说，“哪天我两个ฐ来个游戏，怎么เ样？”
“！什么鸟游戏？”我问。
“换妻搞搞，哈哈，”这鸟人笑了起来，“我喜欢你那妞的屁股，真他妈有味道”他还没说完，沈优子就跟他在床上你揪我扯，噼里啪啦打了起来。
“这主意如何？”那鸟人忙乱中抽空问了句。
“妙！妙！妙不可言！”我笑道，“我两ä个都rb，就看女方是不是同意了。”
“你那妞同意吗？”他问，他还真他妈来劲了呢。
“嘿嘿”我笑得真他妈阴啊。
“你同意吗？”他问沈优子。那ว贱人又跟他打了起来，那床上简直就像在打擂台。
“沈优子嘛，我想应该问题不大，是吧，沈妹妹？”我笑着问，笑得真他妈阴啊。你要是听不出我话外之音，那你真是糊涂透了。
“你，什么意思？”那贱人也他妈阴阴地问。
“嘿嘿嘿”天哪，我笑得真他妈阴！
那ว两个鸟人不打了。空气突然有点微妙。我们沉默了大概分钟，这期间只听到关亨的混账呼噜声。
“你他妈真是个ฐ疯子！”金以恕又蹦出句，语气全他妈变了。
我没有回答他，代替回答的是我肚子里阵咕噜咕噜叫——我饿了。我想出去找个ฐ地方吃东西你知道我还没吃晚饭，喝酒，而且要喝他妈个ฐ痛快。然后去北门广场草坪上弹吉他，吼他妈阵。
“老弟，恕不奉陪啦！我要出去弹琴高歌喽！”
我穿上鞋子，把吉他装入琴套。出门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李白的句诗，忍不住吼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ศ蒿人！”我是那ว么激昂，连门都顾不上关了。
“你他妈把门关上，疯子！”金以恕叫道。
第十七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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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学校附近那ว条混账巷子家麻辣烫吃东西，喝了四瓶啤酒。只要我愿意，我还可以再喝四瓶；但我不想喝太撑，我还要去北门弹琴，吼他妈阵。
我来到北门已๐经两点过了。还有那么些鸟人在转悠，即便世界末日到了，这地方也有人在转悠。我懒โ得多看，径直到草坪上坐下，弹琴咆哮。我实在是想咆哮番，发泄内汹涌ไ的意志。我先弹花房姑娘，这首歌真他妈过瘾，唱起来简直就是在呐喊。要命的是，我心情是那ว么激昂，还把这种呐喊发挥到了极限，有种更要命的穿透力，你听来绝对毛骨悚然。记得以前我在家弹这首歌，那些小孩子围过来听我家就在幼儿园旁边，都说我唱歌像吵架，哈哈，你真该听听。我要是放怀喊起来，那真够吓人的，每声叫喊都有八百斤ภ重，绝对掷地有声，不骗你！
我还没弹完遍，就看到个瘦高瘦高的鸟人向我走来，老远就边走边鼓掌，就好像他在欢迎什么เ混账外宾似的。等他走到我身边蹲下时，我正好弹完遍，停了下来。我刚ธ才唱得那ว么卖力，嗓子都有点哑了。
“兄弟弹琴真过瘾啊！”这鸟人说，“来，抽根烟！”
他丢根烟给我，还帮我点火。看得出这鸟人兴致蛮高，好像对音乐有点那个意思，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来不及问他，他就自我介绍说他在家什么混账公司做市场推广的，就住在这附近，晚上闷了出来消เ遣消เ遣。
“你还是学生吧？大学的？”他问我。
我笑了笑，算是回答。
“我看就看出来！”这鸟人说，哈哈大笑。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เ要哈哈大笑，不过这时候笑倒是挺符合我的心情。
“我脸上写着字吗？”我笑问。
“你气质摆在这嘛ใ！”他笑道，“学吉他多久了？”
“蛮多年了。”
“再来几首最拿手的！”他说，“妈的，在这半夜能听上这么过瘾的琴声，怎个爽字了得！”
说真的，我还蛮喜欢这鸟人，喜欢他的热情，别的不说，这股子热情很对我现在的心情。我接着又弹了几首民谣。嗓子实在有些沙哑了，就弹弹曲子。在我重弹西班牙斗ç牛士时，又过来了个ฐ人，在我旁边坐下，看我弹琴，并不说话。这鸟人年龄也差不多，留着八字须，显然是故意留的，只有那些想显示出种成熟气质的鸟人才会这样留แ胡子。但要我说，他再怎么留胡子，即便留他妈米长，也无法掩盖他脸上的幼稚。这鸟人句话不说，闷声闷气坐在那ว里，也不鼓掌。倒不是说我渴望掌声，而是我觉得在我激|情高亢的时候，来这么เ个ฐ不声不响的鸟人，我觉得不爽。我停下不弹了。
“老弟，”我问那ว鸟人，“你是干什么เ的？”
“没什么，”他有些惊慌，显然我问他的语气有点突兀了。“我是不是干扰到เ你了？”
“干扰个ฐ鸟！我看你闷声闷气的，随便问问。”
“刚在这草坪上丢了个手机，回来找就找不到เ了，妈的！”他说。
“噢！”我笑了起来，“这点事算什么鸟！我去年也在这里丢了个ฐ手机。”
“不是说丢了手机怎么เ样，”他解释说，“最近心情也有点烦！”
“烦就发泄出来嘛！闷在肚子里做什么？”瘦高个说，“抽根烟吧？”
那ว闷家伙接过烟，点着吸了起来。他自己้有火机，显然也是个烟民。
“你是做什么的？”瘦高个问。
“销售，”那ว闷家伙说。
“销售？哈哈！和我同行啊！我搞市场推广的。”
这两个聊了起来，当然还是瘦高个说的多。我在边为他们伴奏些曲子，都是轻音乐่，绿袖子罗密欧与朱丽ษ叶爱情故事之ใ类的。两个边说边听我弹，兴致越来越浓，浓到必须换种发泄方式不可。那ว瘦高个ฐ提议去吃消เ夜，他请我们。要我说，这正合我意，虽然我刚吃过东西，但还是兴致高涨。
“我刚ธ吃过东西，喝了四瓶啤酒——”
“不算什么！”瘦高个ฐ叫道，都没等我说完。“再去喝他妈个醉方休！难得像今晚这么เ尽兴！我们三个ฐ半夜三更遇到起，也算种缘分，是吧？”
要我说，我还真蛮喜欢这瘦高个，也是个性情中人。我们就在江边烧烤摊那围着个ฐ小方桌坐下，叫了箱啤酒，大堆烧烤。在这烦闷的鸟夜晚，几个ฐ鸟人偶然碰到起，喝酒，聊天，弹琴，大笑，随意望望那混账珠江两岸霓虹闪耀，大声大气侃话，任着性子啐唾沫，到树丛里尽情撒尿，这切真他妈是种享受。
我们三个彼此告知了姓名，还记下了电话。鉴于这两ä位在本书中只是匆匆而过，我不打算透露他们的大名了，——就叫瘦高个ฐ为ฦ“瘦老兄”好了，另外位就叫“闷老弟”吧，我相信他们会原谅我这么เ叫。考虑到后面的内容，他们甚至认为我这种做法很英明，真的，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
那闷老弟酒量不怎样，喝过三瓶就有点醺了。酒醺，就像换了个人，话多了起来。他说起最近感情上的事也就是失恋，说到动情处，突然哭了起来。天哪，他哭得真他妈难看，嘴巴๒向两边撕开，那混账八字胡耸耸的。我和瘦老兄劝了几句，禁不住大笑起来。你要是看到个ฐ人哭得那么难看，而且挺有那么回事，你也要笑。我和瘦老兄直笑得要打滚，真的，实在太好笑了。我说不出为ฦ什么好笑，可就是想笑得要命，简直非笑不可。闷老弟哭了阵，也他妈笑了起来。
“他妈的！女人都是贱的！”闷老弟说，总结出了个最刻๑骨的真理。“我觉得还是我们男人之ใ间的兄弟感情过得硬！”
为了奖赏同时也是庆祝闷老弟这句至理名言，瘦老兄举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