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给生产队放猪放羊,蒋珂想起宋丹丹ล老师的一个小品，说什么薅社会主义羊毛。她便笑了笑，看着刘兰翠问：“那你薅过生产队的羊毛吗？”
施纤纤领着蒋珂和于怡姗踩上水泥楼梯往楼上去的时候,跟她俩说：“每季招过来的新兵都不会很多,有时候一个宿舍都住不满。”
蒋珂看他手里还有一个他自己的小号帆布手提包，便把他的包要了过来,说：“这个给我拿吧。”
做梦能梦到这么细致的事情，连年份都有？蒋卓不信。
蒋奶奶还等在外头的板车上，屁股下坐一小板凳，手里拿着拐杖正发呆。瞧见李佩雯和蒋珂从商店里出来，回了回身微嗯一声，问蒋珂，“都买什么เ好吃的了？”
“你看我站着动不动。”蒋珂顶着她的话回，眼见着她气势汹汹真往自己这边来了，那便几步跨下门前台阶，撒丫ฑ子就往四合院儿外头跑。
李佩雯骑自行车载她出胡同，出了胡同口又走了一段路，在一个四岔路口把她放下，跟她又详细说一遍招待所的路怎么เ走，并嘱咐她，“，能报名先把名报上，报完名早点回家。”
赵美欣缓了手里的动作看向她，“什么东西都稀奇，是多没见过世面？一个穿衣镜，有什么好看的？”
李佩雯默声一阵，忽低声问蒋珂，“哭过吗？”
而蒋奶奶把话说到เ这儿，蒋珂也确定了下来，提了整夜的一颗心也慢慢落了地——李佩雯没有跟蒋奶奶说她的身份，没有揭穿她。
她微微躬着身，好半天儿才缓过劲儿来，然后看向蒋珂，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这也就不客气了，把舞蹈鞋收起来，只等着晚上下班儿回家。
外人看看热闹，私下里闲话嚼嚼舌根子，也管不上这事儿。不过弄得蒋家自己个不痛快，李佩雯和蒋珂拿性儿不觉什么，只弄得蒋卓和蒋奶奶难受。都是一屋檐下的亲人，谁愿家里变成这个样子？
蒋奶奶一听这话傻了眼，早上她还当这丫头怕是死心了，哪知道她走这个极端。她傻住好半天儿才回过神来，问蒋珂：“你妈知道吗？”
蒋卓更直接些，蹙眉没好气，冲她说：“赵美欣，叫你不要掺合我家的事，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蒋珂仍还是把头埋在胳膊里，摇摇头，闷声道：“不想吃。”
蒋奶奶看看她，“那回头都给练练，到时候就加分儿了。”
王洁英又看她两眼，“这假我要是不批呢，怕你回头想起来恨我。我要是批呢，就是任你胡闹。明知道考不上，浪费这么一天干什么เ去？”
蒋卓拿着火勾子，伸着胳膊脑แ袋把炉底勾出来，等灶底火星凉透了，又亲手塞进去，搭在洞眼儿上。这般弄好，已是蹭了一脸一鼻子的灰。
蒋奶奶在桌边坐着捏腿，这么想一气，自顾ุ生笑。忽转头瞧见李佩雯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便冲里头练功的蒋珂出声，“可儿，盛饭吧，你妈下班回来了。”
杏芳儿家姓汪，家里四口人，三个在街道宣传队上班。只有杏芳儿的弟弟，现时还在读书。大约到เ了毕业，也就安排到宣传队工作了。宣传队也不是全要能歌善舞的，化妆梳头得有人，报幕得有人，那清场子搬道具搭舞台的，也得有人不是。
蒋珂看着她笑一下，说：“给你看看。”
蒋珂看向赵美欣那一头炸起的乌黑发焦的头发，也有些想笑，问了句：“怎么弄的？”
刘兰翠被她问得没说出话，于怡姗拍上她的肩，“走吧，去饭堂吃饭。”
她们的饭盆筷子和小勺都放在宿舍入门的右手边的桌子上，往门外去的时候拿上就行。于怡姗领ๆ着头，叶湘跟在她后头，后面又跟了蒋珂，最后面是刘兰翠。依着顺ิ序，各自拿上自己的饭盆和筷勺，一起出宿舍往饭堂去。
下了灰水泥窄楼梯出了营房院子大门，四个人便并排而行。女孩子在一起都爱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于怡姗手里的饭盆直接敲到刘兰翠的头上，咚得一声响。这样或走或闹，到饭堂也没个消停。
蒋珂笑着跟在她们旁边，看着于怡姗和叶湘不时拿刘兰翠开玩笑，不时也要撩拨撩拨她。进了饭堂开始打饭，叶湘还不老实，不时就要上手来戳蒋珂的眼睛，问她：“睫毛那么长那么密，怎么เ长得啊？是真的吗？”
“湘儿，别闹了。”蒋珂躲她，去盛碗稀粥，又拿一个馒头。部ຖ队的馒头个头是不小的，以蒋珂的饭量，一个也就够了。除了稀粥馒头，再有的也就是咸菜疙瘩。
这些东西吃三个月了，叶湘和于怡姗来部队时包里带的零食都已๐经吃了精光。蒋珂比她们两个吃得省，剩下的也被她两ä个分了去，也早吃完了。最近一段时间来，她们隔几日就会抱怨——饭堂的咸菜又酸又臭又苦，吃得想吐。
但没办法，不想饿死只能ม吃这个。
蒋珂是一穿越过来那会儿受不了，家里日日稀饭窝头，都以粗粮为ฦ主ว，烙饼和馒头都不是每天都能吃到เ。咸菜疙瘩也是每天都摆在饭桌上，没有多少新鲜的菜吃。
她那ว时候吃得想吐，后来舌头吃麻木了，也就不想着好吃不好吃了，想着饿不死就行。
她们宿舍四个ฐ，于怡姗和叶湘两个家境好，有时提起家里，也能拉扯出一些体面位置高的亲戚。蒋珂家比不了，刘兰翠家更比不了。
蒋珂端着稀饭拿着馒头一边走着一边找位置，看哪里还有空下来的桌子。饭堂摆的都是圆木桌子，熟ງ悉的人围一桌，坐在长条高板凳，一边吃饭一边胡吹瞎扯。
叶湘于怡姗刘兰翠在她旁边跟着，大约是终于从新兵连解放了，可以和其他文工团的男兵女兵一样吃饭参加排练，所以一时间有点兴奋，总有些闹腾。不是你撞我一下，就是我顶你一下。
蒋珂不跟她们闹，找空桌的时候样子认真。可就在她找到一个空桌要过去的时候，身后的于怡姗闹腾中撞到了她的胳膊弯子。她惊慌中虽也尽力稳住了，但饭盆里的稀粥还是晃开了花，直接倾倒了出去，小半浇在她的手上，大半泼到了旁边桌上坐着的人的军帽上，然后直淋下去，打湿了那人大片后襟。
一时间，饭堂就乱了。
蒋珂被烫得胳膊一抖，但还是皱眉咬牙忍住没松手扔掉饭盆。但也就在这时候，被浇的人快速脱掉军帽站起了身来，他旁边的男兵也一并站起来，回身就是一声惊吼：“他妈谁干的？！瞎吗？！”
蒋珂的注意力在自己被烫到的手上，却还是低着头连声回了两句：“对不起。”
她身后的叶湘、于怡姗和刘兰翠已经被吓住了，默声立着不敢动。那个被稀粥浇了的人，是安卜。而吼骂出声的，是昌杰明，他脸色最难看。
但安卜没有随着他发作，在蒋珂说完对不起后，他没有提自己被稀粥浇了的事，而是放下手里的军帽，又伸手过来接走了蒋珂手里的饭盆。蒋珂手里的馒头筷勺也都被他拿过去放到了桌面上，然后他还是一句话没有，拉着她便往饭后洗碗筷的那排石槽边去。到了石槽边打开一个ฐ水龙头，把蒋珂的手直接送到เ水柱上让凉水冲，开口说：“说你呆还真没冤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