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慢慢眨了眨眼睛，看清那条蛇被冲飞以后，立刻换了副表情。
白鸽站在马车顶上，探出个脑袋打量小白猪，又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向来和它亲近的敖白，于是咕咕叫了两声。
半城西面是个小山坡，人群大多往那ว个方向去了，九百九却艰难地带着敖白吉祥朝东边的城门跑。
九百九差点要把门挠烂了——好在九百里是只聪明得成精了的鸽子，扑扑翅膀飞到马头上咕咕了几声，马车竟然就慢慢停住了。
“我不走了。”吉祥呼哧呼哧。
吉祥不声不响地慢慢把被子按原样盖回去，再慢慢倒退下床。
“这里是西海！爱打架你自己回家打去！”
火离的意思其实是，招摇山虽然明着说不设门槛，只要能上山的孩子都会收下——但是光是【能上山】这条，就已经很难办到了。
“你怎么เ都不吃东西？”个很小的童子坐在莲池边，身旁้摆着只柳叶条篮。
招摇山是南山首列山系的头山，看起来比吉祥想象中ณ的要高大得多——山峰高耸入云，从半山腰开始云雾缭绕，还未靠近就能看到威严å金光照ั耀四方。
他现在觉得自己定是世界上最可怜的小猪。
“哦？你们要出去？”
“你们出不了城的！”九百九只好大喊。
不过敖离显然不是第次来了，很是熟ງ稔地上前，站在门楼前不知道做了个什么动作，原本空荡荡的门楼ä中ณ央突然出现了扇大门，两边门扉上都扣着铮亮的大铜环。
昨天晚上明明是吉祥揪着根龙须靠着他呼呼大睡的——可是现在他感觉自己半个身体都被抱住了。
“母亲为什么要把大家关在宫里？”敖白无趣地坐在敖离身边，两手托腮看两个哥哥下棋。
虽然吉祥那ว朵晃晃悠悠的小薄云根本飞不稳也飞不动，但好歹小猪都能离地了。
宫婢们把蚌壳用最干净的水精擦过，在里面垫了层仙鹤翅膀根部褪下的绒毛，铺上层最最柔软的织云锦，最后敖光默许了吉祥把他书房里颗最大的照ั明用的夜明珠也拖了进去——只要不把夜明珠塞进锦布里，蚌壳里即使闭合上了也可以光亮如昼。
“敖钦——？”南海ร龙王向来品味奇特，他隔很远就能ม看到เ那身金光闪闪的长袍。
吉祥忧郁地说：“敖白这个ฐ样子，定不想回去。再不回去，敖光要生气——？！”
小猪惊悚地回过头。
夏飞扬正站在亭子外，高大的身影正好挡住了吉祥的阳光。
吉祥慢慢把抓着尾巴的蹄子松开，艰难地重启大脑。
——然后哼哼了两声，想竭力表示自己是只普通的小猪。
“敖光是谁？”夏飞扬上前步。很显然，他并不吃吉祥这套。
小猪僵硬了。
“你——”见小猪装死，夏飞扬放轻了口气：“你不用害怕。”
吉祥哼唧了下，慢慢把身体挪下长凳。
看小猪似乎想要溜，夏飞扬说：“在那ว个古怪的墓|岤里我都看见了，你会开机关，是只很聪明的小猪。”
关于这件事情，夏飞扬其实对九百九隐瞒了部分实情。
在澧河边放箭的事情他确实不记得，但是关于自己走到荒郊，看到半开的墓碑，走进去杀死怪蛇，他都能够记得。
但是这部分的记忆，他更像是在‘旁้观’，而并非亲身经历。
这是种很诡异的体验，他能够“看到”自己的身体行走说话，和妖物搏杀，但是却和他点关系都没有。
他能ม够隐约感觉到有谁占据了他的躯壳，他甚至能够在重新拿回身体控制权以后还记得那ว个‘谁’对于借走他身体这件事表示得罪，并感谢相助。
夏飞扬其实并不信鬼神，这也是为什么长大后跟神神叨叨的九百九越来越不对盘的原因之。
但是那天在地底“目睹”的切，却又切实地告诉他，这世上真的有妖怪，有河神——甚至是龙。
而现在，眼前又多了个铁证。
这只小猪果然会说话。
吉祥眨了眨眼睛。
织织和敖白只说过，不要和凡人透露身份，但没有说过凡人自己知道了以后要怎么办。
而且
他在夸自己。
吉祥立刻得意起来：“我当然是很聪明的。”
他倒是忘记了机关的事情，完全是白柳暗地里指导他的。
夏飞扬似乎也没有料到เ小猪这么เ容易就放下防备，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你是前两天晚上，和敖白起的小孩子吧？”夏飞扬走进亭子。“东方记得你挂在脖子上的小葫芦。”
吉祥很老实地点头。
“那敖白，也是小猪吗？”夏飞扬多少觉得这个ฐ问题有点难以开口，神色犹豫。九百九说敖白是国师的弟弟，如果敖白是小猪，那ว岂不是说明国师也是？
吉祥摇头，忍不住又有点得意起来：“师傅说我很特别ี！”
言下之意就是小猪可不是谁都能ม当的。
是够特别ี的。夏飞扬点点头。
“你认识去东海ร的路吗？”吉祥突然问。
反正敖离也要来接敖白了，小猪想要先回家去。
“东海？”夏飞扬扬眉。“你要去东海ร？”
吉祥点头，扭了扭身体：“我已经出来很久啦，再不回去要挨骂的。”
大概是小猪下意识的不安神情看起来很有趣，夏飞扬微微笑了起来。“你要怎么回去？我派人送你？”
吉祥摇头：“我只想知道路。你们又不会飞。”
夏飞扬被噎了下。
吉祥原本想着，来接敖白的定会是敖离。
所以当九百九脸花痴地领着面无表情的敖真进来的时候，小猪很是惊了下。
敖真进门来只看到只小猪坐在茶几上剥香蕉时，眉头微微皱了下。
“吉祥，敖白呢？”九百九也有点愣了。
天前敖白还把自己种在床上，不愿意吃喝，谁来都不搭理的，怎么现在又不在了？
吉祥把香蕉皮往地上抛：“他出去玩啦。”
“——啊？”九百九口。
敖真立刻๑转身往外走，九百九顾不得质疑，屁颠儿跟上。
还没走几步，敖白声惊呼就传来。
九百九只觉得眼前花，敖真就没了。
敖白还不知道哥哥已经到了，正坐在石凳上，看夏飞扬摆弄着什么。
敖真站在他们不远处，眼睛半眯了起来。
他那ว据说很伤心很沮丧，情绪异常低落的弟弟几乎要靠在个陌生男人身上，小脸上满是新奇。
“这种鸟很傻。”夏飞扬让敖白握住只小小的小黄鸟，两只沙场杀敌的手上下翻飞，下子就用草编出了下小巧玲珑的笼子：“只要把它的巢从树上拿下来，放到地上，它回来的时候就会傻愣愣地回到巢里——这个时候只要伸手抓就行。”
敖白脸不可置信，小小的黄鸟在他手心里蹭了下，慌得他连忙要夏飞扬把小鸟放进笼子里去。
“敖白。”敖真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来时方แ面编着安慰弟弟的说词，方面忧心敖白的反应，各种情况都想到了，就是没有预料é到眼前这个场面。
敖白抬头，看到敖真就立刻扑了去过。
敖真对这个反应很满意，接住弟弟后才看了夏飞扬眼。
“哥哥。”敖白用力把头埋进敖真颈窝里，这么久的委屈和难过下子就涌了上来，敖真马上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衣领子有了湿意。
夏飞扬站起身，坦然地回应敖真的视线，同时在心里嘀咕敖白的哥哥看起来居然凶得很。
“好了，我们回家。”敖真只有在面对弟弟的时候才会温柔，敖白的动作简直要把他的心都揉碎了。“哥哥带你回去。”
说完看都不看在旁尾巴都快摇断了的九百九眼，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