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远帆摸摸肚子，这下子舒服了，往沙发上一靠，调整了一下位置避免碰到敏感的地方，打开电视，道：“那碗就别管了，我待会儿洗。”
詹远帆咬咬嘴唇，发狠。看自己้出洋相吗？呸！你想得美！他在心里啐道。你他妈的就是个瞎子，老子就是出洋相，你他妈的也看不到！
心眼（4）
费劲在下面，听着上面越来越响的哭声，也有些心酸。他对着詹远帆的家人鞠了一个躬，冷静地说：“对不起，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不过远帆，真的很需要你们的认同和肯定……他成为同性恋，并不是因为他不孝，那是没有办法的事。就好像我是瞎子，是没有办法的事一样。我也想要能ม够看到，可是现在的医疗水平，做不到，我只能接受，我老妈，虽然痛苦了二十多年，没有办法，也只能接受。远帆那样子，也是没有办法。你们应该相信，他不会故意这样，故意拿自己的幸福来让你们闹心。他也是没有办法。现在的医疗水平，也没有办法改变人的性向，也没有办法让他去爱女人……他已经很痛苦了，你们能不能够也帮帮他呢？”
对远帆的气，差不多已经消เ了，尤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แ，我跌跌撞撞地走着，更是怀念起我跟他的每次外出，他总是牵着我的手，或者搂着我的肩，嘴巴不停地说着，这儿有台阶，前面有棵树要绕弯。
我慢慢地走过去。那个ฐ人还在骂骂咧咧的。旁้边的人有的在说那ว个司机不厚道，也有说我看上去好吓人。一个老头子在旁边说要人报警喊救护车什麽的。这些声音离我好远又好近，让我焦躁不安。我不安，已经很不安了，那个人唧唧歪歪的话，更让我火冒三丈。他居然还坐在车子里，只管骂著，对别人的劝说置之ใ不理。
老娘死命地抱著我的头，哭喊著：“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吧！我不管了！你……你觉得高兴就好，你喜欢谁就是谁吧。”
“我恨男人，我恨女人，我恨所有的人，我恨我自己……”我的语气很平稳：“我恨我父亲，恨我母亲，恨杨伯伯，恨老师，恨同学，我恨那些看得见的人，我恨我自己้看不见。我不想活，因为整个世界都亏欠我，尤其是我父亲，亏欠我，还有我老娘，她欠我看得见的眼睛，欠我父亲，还……总之，我觉得我就像……站在那ว里，四周都是坑，坑里面都是可怕的东西……杨伯伯骂我，你把我搂在了怀里……”
我笑着伸手把他的脸推开：“多谢哈！不过远帆旺夫的，你知道吗？就这样一步一步，永远都是往上的！你就算把全部都给我，都比不上远帆能够给我的呢！”我站了起来，兴高采烈地说：“而我，也有旺夫像，我跟他，珠联璧合。我告诉你，远帆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有钱，越来越性感。只有我，才能ม让他这样，而只有他，才能ม做我的眼睛……你不懂的。”
我当时是捏了一把冷汗。新民哥是医生，见多识广，那ว视野，比我老娘开阔多了。如果远帆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暧昧的样子，新民哥肯定能猜到个ฐ八九不离十。问题是，我没有办法让远帆检点些——那家伙会在意的；也没有办法故意疏远——那家伙也会在意的。他是浑不顾忌，我却不能ม不多加小心。不，我不会把远帆当做地下情人。对别人不用交代，对家人，却是应该说清楚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我有些好奇。做1号很爽，这个我有体会，而对于做0号，我总是有莫名的恐惧。也许会很疼，也许是因为ฦ，被人操的感觉，会让自己分外的没有掌控。我不能不掌控自己的生活，因为ฦ作为一个盲人，在社会中ณ先天就处于劣势。如果把自己้交给别人，如果被弃如敝帚ຐ的话，那就完了。
我们亲着嘴，抚摸着对方，十指相扣，一步一步地爬楼，直到เ……
我跟远帆说我要去老娘那儿一趟，让他别过来了，今天这事，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完，在这儿空等，怪难受的。而且我还想，如果那边说不通，我就把老娘接到我这边来，也算是对杨伯伯的一种威胁，好像逼宫什麽的，从了就算了，不从，儿子要替老娘出头。那样的话，远帆就算肯等，我还不敢让他等呢。
好冷。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摸索着找到衣服，穿上。拿起酒杯，将酒斟满，往沙发上一靠，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行，还是觉得郁闷，那ว口气，还是没能够出来。
“你就送了相机？”我诧异。
我想，在小张的眼里，詹远帆此举显得颇为冒昧，他恐怕担心詹远帆会是个人贩子，会把我卖到山西的土窑去，因为他立刻抓住了我的另一个胳ฑ膊，很有礼貌但是也很强硬地说：“对不起，如果我们令先生不满意的话，我道歉，可是不要骚扰我们的顾客……您请稍后，我马上给您找适合您的尺码。”
“你有毛病吧？”詹远帆不以为然，“我卖给谁去？除非是送人。可是做礼品的话，这卡上的钱也用过一些了，拿不出手……喂，你还在计较那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