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一同走后,我独自坐在客厅中ณ间,细细打量着这幢别墅。
厅里没有电å视,只有一组音响,拙拙的、笨笨的,好像上了年纪。靠墙位置有一组宝物阁,里面摆满了各式茶具和茶叶,茶杯有的稍有破损,有的还在倒立着控水。看得出,这一墙的茶器并非仅仅装装样子。大厅一角摆着架白色三角钢琴,虽然被擦拭得晶晶亮,但依然感觉很孤独。
“我,一切正常?”
“可,我没有zg了。”
“咦,方แ卓,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我奇怪地问。
“什么意思?”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有什么不乐意的?我换一下不就行了吗?”方卓摊摊手,做出一个无所谓的动作。
“对呀,有什么奇怪的?”
庄一同说得对,我和冰儿的风格很像。每当我看完冰儿的文字时,我便更有一种写字的冲动。她的文字像一个线头,扯出我满腹思绪、满腔冲动。当我洋洋洒洒地在紫ใ色中,我看到一串放置在托盘中的葡萄,晶莹剔透,尽头还有几片碧绿的叶子,新鲜得好像刚ธ刚从园子里摘下来一般。
“哇,这也是玉吗?”我不相信地凑上前。储物阁很高,我不得不踮起脚尖看。
玉师很大方地掏出钥匙,取出葡萄,放在我面前的柜台上,让我仔细看。“这是块岫岩玉,产于辽宁岫岩细玉沟。岫岩玉产量很大,并不稀罕,但像这块紫得这么透彻的玉倒是少见的。”接着,她指着葡萄串ธ上的几片绿叶,赞叹道,“瞧,这块玉还附有天然翠绿的玉皮,正好用来雕绿叶,当真是天作之合。”
“是啊,太神奇了。”我说着,小心翼翼地捧起葡萄,啧啧称赞,“人们都说‘巧ู夺天工’,这可真是巧夺天工了。实在太像了,粗心的人可能会一口咬上去呢!”
“是啊,只是一不留神,会硌掉门牙!”玉师笑着说,正待接过玉葡萄把它放起,突然我看到玉葡萄上面沾了些水珠。“咦,这里竟然沾上水了。”说着,我顺手便想把它揩去。
“不,这不是——”玉师一伸手,恰好与我手掌中ณ的葡萄碰到一起,只听到เ“啪”一声脆响,那串ธ紫莹莹的葡萄从我手中脱落,砸在青砖地面上,四绽开来,碎裂ฐ成满世界的玉片……
一时间,我们全愣住了。
当我们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身边已经围满了观众。安静的“玉缘阁”一时剑拔弩张。
我的心很疼,不用说,只消เ看看玉师呆若木j的脸,我便知道这串ธ葡萄身价几何了。可——
我们茫然地站着,谁也说不出口,似乎,一旦谁开了口,责任便不可推卸了。
这时,一位衣着黑西服的男人挤来,一看到满地的玉屑,脸也“唰”地白了。但看得出,他毕竟是见过场面的人。他定定神,凌厉地冲玉师问:“怎么回事?这到เ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我,我——”玉师结结巴巴,好像还没有完全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
“什么我,我的?到底是谁砸的?”黑西服不耐烦地打断ษ她,精明的眼睛在我俩身上瞅来瞅去,突然没头没脑地冲玉师吼了一声,“是你吗?”
我一愣,心头霎时松了一下。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当时的情况,没有第三双眼睛。
玉师的脸白得像纸,大颗大颗的汗珠与泪珠夹在一起滚落,像另一串ธ破碎的葡萄。她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不做任何辩解,死了一般。
我狠狠心扭过头,不敢看她的脸。
“来,来,把她带走,送到经理那里!”黑西服说着,把玉师推出人群。玉师浑身筛糠似的哆嗦着,似乎有点儿神志不清。但就在走出人群那ว一刹那,她突然扭头看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被定住了,后脑勺似乎被一根冰柱猛刺入脊椎,整个人僵住了。
终于,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跳起来,拽住近乎ๆ虚脱的玉师,尖叫一声:“不关她的事!”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对准了我……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艰难地说:“是我弄碎的——”
二十五万!
当他们报出这个ฐ天文数字时,我敢说,我浑身都抖了好几抖。
长这么大,我从来没和“万”这个数字打过交道,更别提“二十五万”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我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吗?不能。我连这样的豪气都没有。
我摊摊手,白着脸对他们说:“我没有那么多现金,让我想想办法。”
“对不起,如果你无法补偿,我们就不能让你离开。”他们也颇为同情,但语气很坚决。
我叹口气,捂住脑แ袋坐在长凳上,头疼欲裂。几位店员站在门边窃窃私语,我知道他们在议论我,在可怜我,但,可怜值几个钱?
生平头一次,我一头栽进“钱”这个字眼,无力自拔。唉,这便是诚实的代价!
过了一会儿,“黑西服”搓着手从门外走进。我背过脸,不想理他,但他却径直走到我面前,问:“门口的宝马,是你的吗?”
我木然地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