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地抚着我的头发,一如对待婴儿,“你昏迷了两天,他们给你输了血,现在一切正常。医生说这是因为你年轻,若不是年轻,这样的医疗事故,是会让人送命的。”
“对,一切正常。”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方卓。显然,他已๐经跑了许久,夜晚的空气很凉,但他却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哪知,这厮却毫不领ๆ情,反倒怒气冲冲,脱口便出:“这么晚!看来你也知道这么晚了!”
“随我挑?”我奇怪地望着他,“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乐意?”
“你?!”
但她从来没有受过我的感染,总是一再说,一定要考上,一定要考上,不然,她就完了。
“为什么完了?”有时,我不解地问。
她总是不理,沉默不语,满腔心事的样子。
有一夜,她从梦魇中惊醒,嘴里一直在叫着一个名字,是用家乡话叫的,我听不懂。当我扑上去按住她时,她泪流满面,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她不要我了,她不要我了……”她哆哆嗦嗦地嚷,满脸恐惧。
在我眼中,她像是一颗没长熟便掉到地上的毛栗子,浑身长满吓人的刺๐。当你用大铁锤用力砸开坚硬的壳,你会发现,里面的心,脆弱无比,苦涩无比。
我和张红冷战了两天,很快便和好如初。毕竟都是女孩,毕竟都同病相怜。
冷战后,我对张红解释,自己根本不会和那个男人联系,充其量发封e…il了事。自己้只是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张红则告诉我,她其实也是害怕我走上蓝ณ湄的道路才这样尖刻的。提起蓝湄,我们都怔了一下。那个ฐ曾经和我们像姐妹一样相处过的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周末,我和张红结伴去看望蓝湄。虽然张红一直做出很勉强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对蓝湄的惦念比我还多。
唉,都是重情重义的人啊!
蓝湄住在三里屯。张红从来没有来过,我也仅仅是跟方卓——哦,算了,不提这个名字也罢!
白天的三里屯一点儿也没有夜里的风采,像卸了妆的小姐,像脱光衣服的r体——惨不忍睹。
蓝湄站在三里屯街口等我们。
春意已经很浓了,她穿一件白色无袖高领毛衣,下身是条浅黄竖条及膝a字裙,双腿极为熨帖地套双短靴,华丽ษ的披肩发梳成独辫,十分内敛地搭在胸前。
远远望去,她就像四月里的报春花,可有谁想像得到这位含蓄女子背后的故事?
一看到我们,蓝ณ湄惊喜地小步跑来,“真不敢相信你们会来看我!”
“为ฦ什么不?”
“唉!”她摇头笑。其实不说大家也心知肚明。
这时,我突然发现,她曾经明净的额头上长了些皱纹,细细的,浅浅的,像吹皱的春水。
蓝湄住在靠近使馆区的一条幽深胡同里。老式公寓楼ä,上了年纪的红砖,楼前有密密匝匝的柿子树,遮天蔽日。
有点儿蔚秀园的味道。想到此,我心又疼了。
“我们住。
“有什么不敢的?”蓝湄笑了,笑容十分疲倦,“看都敢来看了,还不敢问?我们之ใ间没什么秘密。”
“那ว你,还,还做吗?”张红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
“做,不过有点儿不一样。以前是‘职业女性’,现在是‘家庭主妇’了。”
“什么?”我们都有点儿听不懂。
“嗬嗬……”蓝湄笑了,拎着打火机反复打火。火光中,她额头上的皱纹更明显了。
“就是说,以前是服侍一群,现在是固定服侍一个。换个字,就是‘包’。”
“为什么要这样?”
“唉,生意不好做。现在公安查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儿进去。再说现在五花八门的病也越来越多,所以,索性保个平安吧。”
“那,你还打算出国吗?”
“当然了。”说到出国,蓝湄的脸刹那间亮了,略有些得意,“我也正是因为出国才和这家伙混的,要不然,谁肯?!我们签了一个合同,他包我一年,一年后,一次性付清我二十万,我们两不相欠。”
“你这么เ相信他的合同?”
“应该还行。做生意的人,不讲良心,讲合同。”
“他人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禽兽!”蓝湄皱着眉头,好像硬吞下一口浓痰,想想,又笑了,“属于比较低等的禽兽。”
“那他现在呢?”
“回台湾了,要到เ今天夜里才回来。”
中午时分,我们一起去市场买了些菜。虽然台湾佬留给她足够的家用,但她花钱十分节省,一毛两毛的也和别人争论不休,似乎想从牙缝里再省些出来。真是个不容易的女子。
路过超市时,蓝湄还坚持买了些红酒,她说难得团圆一次,一定要庆贺一番๘。回到房间,张红掌勺,我俩打下手。或许厨房是个容易放松的地方,也或许女人天性便属于厨房,我们三个嘻嘻哈哈,像不经事的孩子。
张红的手艺很不错,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