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攸心里七上八下,藏在柱子后面,大气不敢出。
“都听见了?”暗处传来的一个熟悉的男声,桑攸一颤,左脚差点没绊上右脚。
迟白临走前,在她家的最后一晚,她把自己้锁房间里,哭得眼睛肿成了两个小桃子。
“别哭了,攸攸,等长大了,我回来娶你,我们再也不分开。”桑攸还记得他那双温柔漂亮的黑眼睛。
一班静默,只听见后排忽然传来一个男生粗粗的声音。
前排有人憋不住笑出声了,赶紧拿书遮掩。
“你和苏薇坐着。”李曼文环顾ุ了圈教室,指着靠窗的一个空位道,她办事一贯周到,知道今天转学生要来,刻意给她留出了苏薇旁边的座位。
苏薇坐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桑攸慢慢扎起一头柔软的乌发,换上烟色的棉麻衬衫,看了看窗外,晨光熹明,九月,已经到了开始转凉的时节。
杜茹开车送她到湛州一高。
她想起苏薇说的话,拿起自己的听力书和一支红笔,轻手轻脚出了座位。
教室后排有几个座位空着,人不在。
谢舟行在黑板上写着答案,意识到有人在身后,微皱着眉回头,桑攸撞上他的视线,忙扬了扬手上的书,小声道,“我在座位上看不太清楚。”
她座位离后黑板太远。
谢舟行笑了笑,“下次我把字抄大一点。”
他眉眼秀气,笑容很温柔。
“你的饭盒。”放下书,他回自己座位,没多久,递过一个粉白色的饭盒。
桑攸忙接下,打开一看,已经被清洗过了,内外都干干净净,“你帮我把碗洗了……”她抿唇,眼角弯弯,笑容略带腼腆。
谢舟行很不在意,“应该的。”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沾着些许粉笔灰,少年很清瘦,背脊却笔挺,袖子下露出的腕骨几分伶仃,形状很好看,他身上有种有种内敛平和的气质,非常让人安心。
桑攸想着,收起书本,回头时却不经意撞上一道凉凉的视线。
迟昼。
坐在不远处,看着这边,见她看过来,眯了眯眸,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唇角扬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冰冷。
这样的他没了轻佻,让她想起了在楼ä梯间初见时的冷漠少年,目光落在她身上,凉薄又可怕。
桑攸心里泛起寒意。
她打定主意要远离他,想和谢舟行再多说几句话的念头立马消失,她一刻也不想再在这里多待。
湛州一中晚放学时间是五点五十。
夏秋季节,天黑得没那么早,黄昏未降临,云夕是一种漂亮的暗金色,静静蛰伏在天边。
晚风微凉。
桑攸拉上校服外套拉链,细细整好袖口,背着书包混入了放学回家的人流里。
湛州ะ一高校门不远处,桑正平正细细看着门口牌匾不远处的校史碑,杜茹锁好车门,见他看得认真,提醒道,“你看着点攸攸,人多,别错过了。”
“自己้女儿,还认不出来。”桑正平直起腰。
杜茹笑了,“不知道攸攸在这边适应得怎么样。”她叹了口气,“听说这边抓得紧,人又厉害,攸攸刚来,不知道会不会被排挤。”
桑正平听得好笑,没作声。
杜茹又说,“她朋友也都在北城,这边也没几个ฐ熟人。”
桑正平却是忽然想起一事来,“阿茹,过段时间,可能ม要带你和攸攸出去吃个ฐ饭。”
“什么เ饭?”杜茹以为又是什么工ื作饭局。
“迟城现在也在湛州,挺多年没见,他说下月有空,要请我们出去聚聚。”
“迟城?”作为ฦ一个贤内助,杜茹对丈夫朋友或多或少都有印象,杜茹一下想起了这个名字。
迟城和桑正平交情匪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发小,虽然长大后迟城去了南方发展,桑正平留在了北城,加上迟城后来事业越做越大,俩人关系远比不上小时亲密。
不过老交情到底还在,迟城听说他全家搬到湛州,昨天立马就和他联系,说要带迟昼和他们家再聚聚,不过他实在太忙,这个月饭局都已๐经排满,只能ม把时间拖到下月。
“我记得他儿子,小时候在我们家住过一年。”杜茹回忆。
小男孩生得太标致,教养又好,小小年纪,非常温柔知礼,给当年的杜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桑正平点点头,“迟昼现在也在湛州ะ一高,和攸攸一级,出来吃饭见个面也挺好,我记得他们小时候处得还挺好。”
岂止是挺好。
杜茹想起女儿小时候,觉得有趣,面上忍不住也露出了笑意。
今晚桑家的饭菜很是丰盛。
杜茹刻意炖了桑攸最喜欢喝的海藻荷叶竹笋汤,汤色清淡,有荷叶的清香和竹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