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那个自称谨慎的高从龙连连点头道：“有的，有的。我记得是登在四月下旬印行的那期蜀报上。邓先生笔墨犀利得很，我兄弟拜读了两次”
“你们赞成国有，依照川路今后处分议看来，你们只想度支部邮传部把全部路款退还给你们，你们好拿来办实业。却不想朝廷派了端午桥为ฦ铁路督办大臣，端大臣不说退款的话，颠过来还要接收铁路公司，还要核实査账。达三哥，我知道你们铁路公司是本糊涂账。不忙打岔我，等我畅ม所欲！这里既没有外人，高仁兄更是守口如瓶的君子。哈，哈！别笑，别笑！我说，账是査不得的，大家都有点不清不楚的地方。当然要反对了。但是光反对査账，不是充分理由，恰好借款合同传来，那ว些条文是经不住研究的，丧权地方太多，那倒不止你起先所说拿宜夔段去抵偿汉荆段，还有监督用款啰，还有三峡险工非用美国工程师不可啰。所以你们便抓住题目做文章，从反对査账，转而反对国有，反对借款，喊起废约图存这些新名词来。”
乔北溟道：“又看可园吗？”
“自然安逸，”乔北溟笑道：“大锣大鼓大铙钹，再加上喜煞冤家的骂媒，包管把耳膜震破，从此听不见泸州妹儿的枕边衾内语，那才叫安逸哩！”
轮船本身只容得下为它工作的人员，即是从那个英国籍船主起，直到洗船板的宁波籍水手。百多位旅客，则全部ຖ挤在用钢绳绞绑在轮船左ุ舷的另艘比轮船还大还长还高，木头构造铁ກ皮包裹的两层仓船中ณ间。
名字叫餐室，其实除了每天三餐外，客人们几乎是不离开它的。两张小方桌也不空，除了用来吃饭外，还供给八个至十个ฐ旅客打麻雀牌。打麻雀牌的虽然额定每桌四个人，顶ะ多还容许两个挨着轮子做梦的人，但这是种流行的赌博，比什么纸牌都大方，比牌九红黑宝又艺术些，但凡号称上等社会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爱好它，每逢张牌桌旁边，总有几个看打牌的人和爱出主意的人。
“为啥不模仿中ณ国的楼ä船，偏要模仿洋船？又不像。我看见过洋船照片，楼顶是平的，还有铁栏杆，怎么会是两披水的人字顶，而且盖上了瓦！不晓得是哪个人的手笔？”
“自然是那位胸无点墨的满巴儿了。”
“那便不要见怪了。听说颐和园里就造有只石头轮船，主子做得，奴才正好学得。”
邓ฑ乾元觉得这些话越说越不中ณ听，故意侧过身去拿眼睛瞅，原来是几个年轻学生。再看，中间个身材横短鼻梁上挂副镍边近视眼镜的人，很是面熟。仔细想了想，记起了，原来最近几天常在铁路公司碰过头的姓王的学生。
42茶话7
姓王的学生也看见他两人，便带笑走来道：“是邓管事么？”彼此招呼之后，那ว学生又向顾天成说道：“这位可是顾ุ团总？我在同志会总务部看见过你。我叫王文炳，我也是股东代表。”
又把同路来的三个人作了介绍。个是他中学同班的彭家骐。个年纪最大，差ๆ不多有二十六七岁的，是髙等学堂学生程洪钧。个年纪轻点，看来也有二十三四岁了，是通省师范学堂学生汪子宜，这人身材又高又瘦，也戴了副近视眼镜，嘴角下挂，脸上不带点和气样子，大约说主子奴才那两句话的便是他。
四个ฐ学生正待回身走了，顾天成两手拦道既然幸遇，让我兄弟开次茶钱罢！我兄弟是乡坝佬，字墨不深沉，罗先生吩咐我兄弟回去成立同志会，正不晓得咋个搞法哩！“
邓乾元也帮着代邀了两句。六个人遂转到养心轩，在靠里面的竹栏杆侧，才找到了张矮方桌，几把矮竹椅。茶钱还是邓乾ດ元抢着先付了。
三
汪子宜端着茶碗，面喝茶，面向王文炳问道：“你或者清楚，后天大会，要不要来宾演说？”
“你又准备大声疾呼，把革命种子再播次吗？”是程洪钧在反问。
王文炳搔着头皮道：“我也不清楚，只听说，是欢送刘声元代表到北京请愿。”
彭家骐抢着说不只是欢送他个人，还有到广东到เ湖北的代表哩。“
“现在而今欢送代表，必然要邀人演说了。”
彭家骐也问他：“你当真还要演说革命流血么？不怕人家再干涉你？”
“现在而今论自由！天赋人权！谁敢干涉我！”汪子宜几乎在喊叫。
程洪钧把四面看了看，才说显你声气大吗？别ี个听见了，像啥？“
彭家骐笑道让他喊罢！叫唤的麻雀儿，没有四两ä肉的。我也看见过真正革命党，人家就不叫喊，只是埋着脑壳闷干！”
汪子宜晓得他说的是他族中的个人，遂眙了他两眼，把嘴嘟了起来。
王文炳因为喝了热茶，摸出手巾揩着额上的汗珠道：“要演说也可以，只怕没有那么多空时候。听说，还要追悼郭焕文”
邓ฑ乾ດ元忙说啊！可就是郭烈士？今天报上已๐登载出来了。“
汪子宜大睁着眼睛问道：“郭焕文死了吗？”汪子宜也是资阳县人，认得郭焕文，因为气味不投合，近半月来又忙着温习课本，要在暑假试验中ณ抢个最优等，连民立报神洲日报都少看，自然不晓得同乡人的事。
程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