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大夫人又遣了针线婆子过来给两个女孩量身做新า衣。这些都是走公中账的。段家自诩清贵之家，要求子孙勤俭刻๑苦，女郎们的月钱都只有三贯钱，五匹绢。大周朝民间交易是钱帛兼用，女郎们便爱留着铜钱打赏下人，用绢布去买胭å脂水粉。丹菲虽然是义แ女，月钱却是一样多。
钱婆子对府中的事做了如指掌，道：“老奴记得上次老大郎去世八个ฐ月时，东院乐歌院闹了白蚁，二娘也搬了院子，后来便招待姊妹们在院中吃了茶。╚╝菲娘觉得如何？”
丹菲不紧不慢道：“段家的表哥，我们怎么清楚？这本是夫人的事。夫人自己没打听清楚，就贸然行动，现在反倒连累我们姊妹俩也受连累。”
姚氏勃然大怒，指着丹菲骂道：“好个商家贱女，毫无礼数可言！你有何资格如此放肆？”
合欢却道：“奴倒觉得曹娘子是个有勇有谋的，临时应变也机灵。刘氏憨à傻，不大堪用。大房母女几人都眼尖的很，万一看出破绽……”
此事就这么定下。姚氏当晚就将刘曹两ä姐妹叫了来，与她们说明了意图。她将话说得十分动听，满口只说老夫人重病，求刘玉锦假扮五娘安慰老人。
“胜负还未分，那ว我来得不算迟，”泰平长公主瞅了一眼侄女，转头问道：“刚才好似听到太子妃说哪个郎君伤心？”
长宁公主ว乍听崔熙俊还有个未婚妻，一下回不过神来。
“可是……到底隔得远了。”姚â氏脑子混乱得很，“就算五娘没死，七郎与八娘不也是和她自幼分离，没有什么兄弟姊妹的情分。”
只是到底是自己奶大的女郎，孙婆子也舍不得此时责备姚氏，只捡好听的话，道：“若五娘还在，七郎就是她娘家兄弟。如今家中ณ遭遇不幸，五娘和弟妹们可是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要五娘在夫家有人撑腰，七郎作为娘家弟弟，必得有个好前程才行。听闻先夫人文氏是文老夫人独女，备受宠爱。爱屋及乌ไ，夫人也说文家厚爱五娘，必定是不会看着她受委屈的。”
待有八分饱，丹ล菲便放下了碗筷，又扫了刘ถ玉锦一眼。后者也依依不舍地放下了碗。
那小婢子不过十一、二岁，梳着双鬟，又生得白白胖胖，神态娇็憨，很是可爱。她笑眯眯道：“我们府中厨子手艺，在京城里也是排得上名号的。隔壁的李家上次办宴席，还请了我们厨子去帮手呢。啊呀，时辰已不早了。两位娘子若用完了饭食，便请随奴来。”
管事越发惊愕，正犹豫着收不收这钱，就见那小娘子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将玉佩刻๑着段字的那一面给管事看。
管事自然认得这是自家的玉佩。家中二房的大人和大郎殉国而死，女郎五娘生死不明，他是清楚的，如今见这枚玉佩，却不见人，略๓一联想，他就惨白了脸。不论真假，此事不能ม不报。
“红佛女原也是歌姬。江湖女儿，反而更有情有义。”
商队越往南走，天气就越暖和。丹菲她们脱下了厚棉衣，换上了夹袄。为着行路方便，两人还是穿着男ç装，看上去就是一对粉雕玉琢的美貌少年，甚至还有人将她们俩误会为黄掌柜的娈่宠，笑他风流。
“黄掌柜。”丹ล菲带着刘玉锦下跪磕头，“黄掌柜和胡先生的救命之恩，我们姊妹俩感激涕零，请受奴一拜。”
“好俊俏的两ä个小娘子，单骑走千里，勇气着实让奴佩服。”碧衣娘子笑盈盈道，“当家的这两日没少对奴夸奖曹娘子的聪颖能干，今日见二位如此气度，这才知道如何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我这里倒的确有个张五牛，也是广陵贸县铜锣村人。”那ว个文书翻着册子，道，“他已经入关了。”
文书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张五牛，反正那人拿着张五牛的户籍。他和你年纪相仿，带着一个兄弟，牵了匹马，背着弓箭，说是去投奔亲戚的……”
“一切都听你的。”刘玉锦急忙点头。
刘玉锦一一应下。
“可烧水会有烟。”段宁江道，“菲娘她走前叮嘱过的，怕烟引来外人注意。”
段宁江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一连数日地奔波逃命，现在好不容易能离开臊臭的山洞，睡在屋檐下。女孩子本就爱干净，自然也想着洗澡更衣。卫佳音多劝了几句，她便同意了。
“阿……阿菲……”刘玉锦颤着声，伸手朝下方林中指去，“狼……有狼……”
“真的有狼！那是狼的眼睛！”刘ถ玉锦惊恐地扑过来抓住丹菲的胳ฑ膊，浑身抖得像害了寒症一般。
刘玉锦的脸涨得通红，气得不住喘息，忽然抓起地上一团雪，朝丹菲扔了过去。
“蠢妇。”丹菲冷笑，拍去衣服上的碎雪，头也不回地走了。她步履矫健，身影一闪就钻进了密林只中，只留下一串脚印。
这是丹菲从生父那里学会的看家本领。打猎时看中猎物，就靠这招一箭毙命，又快又很又准。
刘玉锦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杀人，可依旧被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栗。她紧抓着丹菲的衣角，声音都变了，问道：“他死了？”
丹菲眯了眯眼，一步跨上前，用匕首猛地将一个坛子的盖子掀开。瓦盖落在地上，咣当一声摔成几片。
坛子里的人蠕动着，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露出一张脏兮兮地，被泪水打湿的脸。
这话说得极其恶毒。只是更难听的话，丹ล菲当年就已๐听过。三年前的丹菲会因这些话提着柴棍与人撕打，如今她已学会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回去。
“胡扯！哪里有什么军情密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