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真木僵僵的,手拿住勺子,觉得不对,放在碗中,依旧觉得不对。她手足无措,也成了一具皮影,因为无人操控,所以浑身不适。
“爱真。”终于有一个人肯出声援救,把她的魂魄叫了回去。
爱真弯腰同卓祺ຘ拥抱了一下,笑道:“六弟,好久不见!”
“当然想!”卓祺嚷道,又慢吞吞说:“但是我更想看新玩具!”
慧真把盒子接过去眼睛一扫,确实是她熟悉的那ว个外文名字,就望向她露出一个笑来:“谢谢三姐。”
爱真说道:“今日我先是去了关家,二表婶、四表婶和五表婶在打牌,我不会打,呆站在那里不是办法,就去找六表姐玩,后来跟六表姐、五表哥一道喝了咖啡。”却没有提那个第三人。
三角形的蛋糕上堆着冰凉的奶油,还点缀了半颗从中剖开、切成桃心状的草莓。爱真把奶油挖掉,小心翼翼避开了草莓。
她笑着说:“是,而且上次咱们去山下玩的时候,我才发现家乡的风光那样秀丽,真教我很是感慨。”
江嫂说道:“因一次都没戴过,二姨太打算拿它作下个月教育部翁部长太太生日的贺礼,谁知却找不见了。”
爱真进了堂屋,慧真跟着走进来,笑道:“三姐,昨儿下午我问你借书,你说已经看了一多半,你现在可看完了。”
慧真偶然回头,瞧见三姐含笑拨弄着腕子上一笼珠串,只是听他们说话,眼睫一动未动,仿佛听得入神,也不知究竟是不是如此。
说到电影,成谦兴头上来,也插进嘴谈了两句美利ำ坚影片舐犊情深的感人妙处,寥寥数言,便看得出来他平日涉猎广泛,哪怕生性内向,反而是远于世故的天真,依然令人觉得可爱。
爱真算了算,如实回答:“上回四表姐和我见面,还是在上上个星期呢。”
“二嫂,我都说了,你别急。晓茵年纪小,左ุ不过是一时心里不痛快出去散散心,也许是同哪几个朋友到外地玩去了。”关四太太劝道,又朝爱真姐妹问:“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四表姐有可能去哪里?”
关五太太连连点头,对慧真笑道:“你跟你姐姐谁的功课更好呀。”浑似还当她是个小女孩。
关五老爷接口:“瞧爱真和慧真行事多么大方,这样一比,我的两个孽子要低到เ泥里去啦!”
慧真觉得他们这样讲话,真像一对情侣,或是夫妻。她为自己这个念头而惊愕了,于是漫不经意望着墙上一副仿西斯廷圣母的油画,随口问道:“叶先生信仰基督吗?”
自衡笑道:“说老实话,并不信,但是我很敬畏。”顿ู了顿,“想必你们跟我一样,都在教会学校上学罢,除了那ว几个ฐ教会女中,上海也没有什么好学校了。”
忽然,从邻居家传来一个外国孩子练习唱歌的声音,用的是口音很重的英语,拖长的尾音荡漾在午后,十分空灵,似乎是首唱诗班歌曲。这一刻上帝注视着每个人。爱真下意识抬头看向窗外,一只落单蜜蜂流连在空中ณ,振翅要往她这里飞来,可是却不慎撞上一面东西跌了下去,原来它不知道窗上镶了玻璃。
自衡道:“是我隔壁家史宾塞先生的小儿子在练习唱歌,还真别说,他生得满头金发,真像画上的天使。”
爱真又道:“我以前也加入过唱诗班,还做过一年领唱,只是后来退出了。”
自衡问道:“为什么เ要退出呢?”
爱真道:“不为什么,只是唱的不好而已。”
他笑道:“自相矛盾,刚才你还说自己做过领唱,怎么又说唱的不好。”
爱真懒得回答他,见慧真百无聊赖的样子,发觉自己也该早些离开了,于是看向自衡,说道:“我看我也该走了。”她说完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
自衡没有露出多余的神色,说道:“好。”
这时,爱真仿佛想起一事,说:“对了,上次你答应要借我一本书,我现在正好拿上。”
自衡心底最先是奇怪,他想,我并没有说过借她书呀。忽然明白过来,道:“噢,那那你随我到楼上书房取罢。”
爱真跟着他到了二楼,下了楼ä梯手边第一间就是书房,自衡打开门,这间书房很书架只有五排,倒有齐全的桌椅沙发,大概只是个应酬办公用的房间。
她背手立在书架前,眼睛扫着诸多书名。他在她身后笑问:“你要找什么书?”她转过身来,却不防他离得太近,她的鼻尖从他胸ถ前那粒扣子上擦过,而他的嘴唇已经吻上了她的额头。
爱真闻到他身上陌生的味道,其实只是剃๙须水和凡士林的结合物,微酥酥的像电流在空气中传导,令她心悸。
她抬起了头,自衡的眼望着她,蕴着全心全意的笑意。近看他的脸上也有几粒雀斑,更显得人稚气。
爱真想吻他。是的,她也想吻这个少年。
自衡没有如电å影桥段中男演员那ว般捧着她的后脑勺,他如同初见那样扶住她的肩,爱真湖水一样的长发已๐经流淌到เ了他手上。他内心是起伏着的,这份儿勇气对于他来说也不是来得轻而易举。可是爱真推开了他,她的声音有点涩:“我找到那ว本书了。”
她从书架上找出那ว本书,没有多看他,而是飞奔出了房间。一出房门,她眼中的泪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