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箫和凤夙无从考究，他们只知道，当这道声音响起的瞬间，宛如冬雪齐下，春末夏初，天际却飘起了漫漫雪花。
躺在凤夙怀里的孩童，原本漆黑无比的双眸里瞬间寒光乍现，阴冷慑人。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说这话的时候，燕京的双眸变成了红色。
就是这双眼睛，让燕箫心思柔软，上前将他抱在怀里槊。
“奶娘出事，老身先行查探了小主子，没有中ณ毒迹象。”刘嬷嬷见小主子在笑，褶皱般的脸上也开始浮现出慈爱的笑容。
脑แ海中不其然浮现出凤夙水光潋滟的双眸，楮墨不由低眸笑了笑。
空气里漂浮着危险的气息，燕箫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甚至在楮墨的注视下，扯了扯唇角，淡然一笑：“她脸有刀疤。”
东宫太子修长直接隐于袖中，如果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取出暗器诛杀楮墨，但……
天生患有哑疾，但却天赋异禀。放眼天下，碧水使剑若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况且她手中还握有赫赫有名的“微澜剑”，如此一来，想要诛杀楮墨谈何容易？
伴随着一阵狞笑声，恶鬼竟将心脏塞到了血盆大口里，一阵咀嚼之后，竟又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腹部，当着凤夙的面，双手撕破了圆鼓鼓的肚皮，一边朝两边撕扯，一边还不忘引诱凤夙道：“像我这样，撕开肚皮，然后把孩子取出来，你就解脱了。肥”
凤夙终于再一次有了人类的呕吐感，倒不是恶鬼动作太过血腥，而是她手中的胎儿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那哪里是个孩子，用肉团来形容都不为过。
在这种情况下，她能够向他求救，又何尝不是因为信任于他？
“我来。”楮墨见了，手执茶壶替她倒了一杯茶。
少女站在杂草丛中，缓缓抬眸，盯着暗夜某一处痴痴的望着，方向直指……草堂。
今夜雨幕很大。
“把李御医叫过来。”
李恪看了一眼顾红妆，眼见太子生了这么大的怒气，可见一定是伤的很重。这顾ุ太傅最近是不是流年不利啊！每天净出事。
“谁说不是呢？”凤夙并不知楮墨的心思，但出口这句话却极为映衬楮墨的心绪变迁，所以楮墨无声微笑，倒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也许我会觉得很惊喜也说不定。”
“娘娘，您别气坏了身体。”抱琴急声道：“说不定只是误会一场，殿下不会这么เ待您的。”
就是这两个字，宛如暗夜雷电瞬间划破长空，带来惊人的锐气。
“此一时彼一时，这个孩子若生来就是妖孽，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凤夙不语，楮墨一时也便没有继续说话，沉默的喝着酒，庭院落花缤纷，缓缓飘落在过膝的草丛中。
仅仅是一瞬，他又恢复了最初的冷漠，好像适才余光萦绕只是梦境一场。
“一言难尽。”
剑奴将染血匕首放在地上，额头重重的磕向地面，脸上鲜血飞溅在地，“若门主肯救我哥哥，我愿此生孤苦终老，只为鞍前马后，以彼之身报答门主大恩。”
其实，早在知晓剑奴三天时间内，便杀光暗牢里的门徒时，他便知道她是不同的。
刘嬷嬷刚走了几步就被燕箫唤住脚步。
刘嬷嬷面色一变，小声说道：“还在姑娘肚子里。”说着，看了一眼全无意识的阿七，“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孩子命硬的很，姑娘喝了两次堕胎药，孩子竟然还能安然无恙……”
凤夙看着飘落在腿上的手帕，深蓝手帕，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和文字。倒像楮墨一贯的行事风格，深沉而谨慎。
将手帕拿起，手臂就那么เ耷拉在腿上，静静的看着楮墨，唇色因为鲜血点缀修饰，有了淡淡的血色。
凤夙迎向楮墨的双眸，眼睛肆无忌惮，隐含讽刺和讥嘲：“当年，皇上作为ฦ楚国人质被囚凤国陶然居长达两年之ใ久。后来凤国被燕国所灭，宫殿大加修葺，陶然居被列ต并到东宫领土最南方，后来改名为云阁。如果我没说错的话，这处院落应该是皇上当年栖身之所吧？”她那时候轻功蹩脚，过来次数虽不多，但足以对这里的一砖一瓦甚为熟ງ悉，他住在哪里，她又怎会不知？
楮墨扫了一眼房间摆设，事隔这么เ多年，令他没想到เ的是室内摆设竟然还跟从前一样，丝毫没有改变过，目光移到凤夙身上，若有所思。
药碗上方烟雾萦绕，刘嬷嬷的脸在烟雾里令人看不真切，隐隐透出狰狞之态。
刘ถ嬷嬷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冷冰冰的说道：“大夫说了，喝完药，姑娘再好好睡一觉，身体也就好了，不是什么เ大毛病，不碍事。”
果真……有趣。
翌日，夕颜殿抱琴来到云阁，说是太子妃有请。
燕、吴两军僵持不下，短时间还可以耗下去，时间长了，燕军粮草将是一个大问题。
燕皇震怒，夜间宣召燕箫入宫，除了此事，不会是别的了。
“咳……咳……”
心里忽然涌起了无尽的悲凉，想起术士断言三十命绝，竟是心思大恸。
少年楮墨，之于凤夙而言，太过于完美，以至于后来再见，才会恍然若梦。
不过可笑的是，她把这两样东西分别给了两个男人。
燕清欢瞳孔深邃若潭，似乎深不可测，说道：“这男子虽傻，但却傻得让人感动。”
燕清欢久久地凝视着她，似已失神，眼中星芒闪烁，墨黑的瞳孔溅出潋滟流光。
凤夙眼眸深幽无比，支头把玩着手中酒杯，淡淡的说道：“天作之合，自是很般配。”
这样的女子纵使毁掉半边容貌，又有什么重要呢？
她只为保命。
燕箫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