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没有了动人的琴声。
我用他走前留给我的钥匙打开门，一股近似坟墓的潮气和霉味迎面扑来，我摸索ิ着开了灯，刹้时亮如白昼，房间内一切如旧，客厅长长的桌台上依然摆着蜡烛、红酒和餐具，不过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面目，全部ຖ蒙上厚厚的尘土，那些原本艳丽芬芳的鲜花和桌中央那个巨เ大的蛋糕也已腐烂怠尽，只剩ທ黑黑的一堆污物。至于地毯和墙上的挂钟、名画也都不是原来的样子，还有沙发和墙角的那架钢๐琴更是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我走到钢琴边，揭开琴盖，琴键倒还显出白色，随便按了一下，“嘣”的一声闷响响彻房间，仿佛一记重锤，击得我五脏俱碎，泪如雨下——
可是随即听到的却是他冷冰冰的声音，他告诉我，他没有死，手术虽然不算完全成功，但他毕竟醒过来了，只是昏迷了很久ื，差不多有二十多天，他醒过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我打电话，结果我没接到，当时我正在医院看护同样昏迷不醒的祁树礼，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我和祁树礼举行婚礼的消เ息的，估计是家人。耿墨池说他听到这个ฐ消息时，刚刚做完手术的心脏再次崩溃，当时就被送进了抢救室。他在给我的电话里是这么说的：
“墨池，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新娘子真漂亮！”每一个宾客都这么说。
他至始至终都握着我的手，生怕我长了翅膀似的会飞走。花园里搭着长长的餐台，挂满彩灯和汽球，他牵着我的手穿梭于宾客中，“考儿，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幸福。”他牵我在湖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搂着我动情地说，“我漂泊半生，吃尽了苦头，从未象今天这样幸福满足过……”
“你要动手术了是吗？”
“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要活着出来，一定要！”
“她？见鬼吧，去夏威夷度假了？”
“他们一到日本就分居了，米兰就等着我哥咽气，好分财产呢。”
“什么？”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你骗我！”我晃着脑แ袋天旋地转。
保姆给我泡了杯茶，这才进去睡。
我直直地坐在沙发上象尊雕塑。
“对，你怎么可能有小静呢？”他总算放弃了继续追问念头，目光投向山谷远处的树林，“丢失了的东西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小静就象那顶帽子，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已๐经用尽了我毕生的心血，到现在还是杳无音信，我甚至还怀疑过，她还在不在这个世上……”
祁树礼点点头。“希望她能ม过得好，那是个苦命的孩子，上天应该不会对她太苛刻๑……”他仰望苍穹，眼神深邃，我忽然很喜欢他的这种表情，那么哀伤，却又泛着人性的光芒，他是有感情的，对自己的亲人如此念念不忘，他的冷酷并非与生俱来。
“很象我的妹妹小静，”祁树礼忽然说，“她也跟你一样，总是惹得老师到เ家里来告状。”
“真是巧，耿墨池也有一个ฐ这样的妹妹，也是领养的，”我忽然想到了安妮，开玩笑说，“没准她就是你那个不见踪影的小静呢。”
“你怎么เ知道？”
“谢谢你今晚送我。”
我一阵哆唆，赶紧挂掉电话。我可受不了他的诗情画ฑ意，如果念这诗的人是耿墨池，我肯定不是这个感觉，一定感动得热泪盈眶，扑到他怀里也念句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什么的，爱和不爱原来有这么大的差ๆ别！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站在花园的路灯下象个ฐ幽灵。
“非常抱歉，我已经把照片寄到美国去了，你要想看的话，就跟我去美国吧……”
“我本来就不是东西。”他用耿墨池的话回答。
“墨池，我这个人就是这么เ死心眼，无药可救了，明知道没有希望的事还要去飞蛾扑火，哪怕自己化为灰烬，也不知道悔改……”说到这里我低声饮泣起来，捂着脸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你当然应该活着，为了我，你也要活着，就算不能ม长厢厮守，至少也要让我看到你，我们做一辈子的邻居，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