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素来节俭,何况太后才去汤泉疗养,我并不觉得他会有心办自己的生辰。然而他已对我明说了想要贺礼,我也不能准备得太简陋。
这几天接连都是晴日,碧蓝的天上一丝云彩也寻不见。中殿宇映着日头,越发巍峨辉煌ä。来来往往女们的笑,也比往常脆远些。
不过这一阵来的快,去得也快。红叶差遣了人去请太医时,我这边就已大致好了。只是盗汗,身上衣服已๐浸透。又有些夜凉透进来,便略有些发冷。
汤才熬好,便听珠帘ຈ哗啦作响,片刻功夫,苏恒便已๐经闯了进来。
门前宦官唱报了,方生引着我进去。
复道狭长,楼台无窗纱蔽隔,已可以望见席上人影。
我笑道:“什么妹妹?”
……我很怀疑他说的妹妹本就是一只小粉猪。
这一年天象着实不好。北边来报,说是渔阳一代遭了霜冻,新า拔节的麦子大片大片的冻死,只怕会颗粒无收。代郡、涿郡ຉ也受了灾,虽不像渔阳那么严重,也得仰赖周济。
大司马、大将军不响应,哥哥一贯只做事、不说话,又是个管钱粮的,自然就更不会开口。
她气息立时便有些哽滞,接了帕子,一屈膝便飞也似的去的。倒像是我让她受了委屈。
一面想着,一面竟无奈的笑了出来。
太后噎了一口气,锤着口道:“好,好。你去查。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样的不偏不倚的结果来。”
太后在后面憋了口气,道:“皇后留下!”
孙妈妈立刻道:“按说是该领美人的份例的。”
这种露脸又讨好的事,她自然是不会拒绝。果然,她扯了扯短襦,道:“那么,老身便替娘娘跑一趟——春玲儿老身也一并领去给太后瞧瞧吧。”
本以为是顺便的话,谁知他昨日又不零不落说了句:“可贞院子里的芍药也开了吧。”
红叶道:“我记得诗里有写芍药的句子,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昨夜便去翻了翻……”
我说:“韶儿……”
我心里不由一酸,攥住他的手臂道:“安静的听我说!”
……还是得给刘碧君晋位,哪怕是抱病持,我也不能推辞。
而是为了报答苏恒帮我带回韶儿的情分,好教他有筹码与太后交代过去。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将匕首收到了怀里。
“一下子就从孟夏跌回孟春,都不知该换什么衣服好了。”为我更衣时,红叶笑道,“娘娘觉着哪件好看?”
苏恒望了望韶儿,转向我时,面上已经不带笑,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
他不冷不热问道:“听说皇后殿里来了人?”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娘亲也想你。”
我含糊道:“嗯。”
那日午后,我便盛装ณ打扮了,邀他赏花小酌。
我斟ต了酒奉上,问他是否心中另有所爱,他说没有。
我说:“……不用委屈了!”
说着便抢到怀里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下面站的侍女,最后还是小心眼的防着我,道:“姨姨帮韶儿拿着。”
红叶很快便带了青杏儿,将圆子端过来。圆子里还拌了不少红糖,热气蒸腾,再加上我苍白的脸色,说是来了身上真不由人不信。
“太后那边又来人了。”她说,“非要见娘娘一面,正等在外面。”
我不由疑惑起来。
……就像当初ม我把麦子当麦仁煮粥给他吃,他便安静的将一整罐都吃下去,也不叫我知道了内疚。他的体贴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她笑道:“宽心总是好的。”
这件事她倒尽可以放心。我重生一遭,不是为ฦ了和这些小丫ฑ头们置气的。她们今日来与不来都没差,我只是想认清,如今我在里还有多少积威แ——事实上她们不来反而更好些。
我问道:“郑妈妈今日来椒房殿,是有什么เ事?”
我还在想,少府何时有了传话的老妈妈,原来是这么个缘故。至于太后不许男人出入后,我却是刚ธ刚听说。也无怪哥哥这么多日子都没给我带个ฐ话了。想来太后这规矩,应该也是专门为ฦ我定下的——纵使我不管事,皇后的权力也还在那ว里。何况议事堂原本就在未央,朝臣们与我相熟ງ的不在少数。我若真要传唤,他们未必不来。
她泄愤般拧了拧韶儿的小鼻子,韶儿乖巧道:“韶儿帮姑姑说,让皇祖母也喜欢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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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韶儿跟我住,是苏恒的意思。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上辈子她已๐跟我受尽了委屈,这辈子我不能再让她担惊受怕了。
他似乎是被苏恒弄得有些委屈了,上嘴唇叠了下嘴唇,的脸鼓得圆圆的。
我起身帮苏恒整理衣襟,他水汪汪一双大眼睛哀怨的望过来,让人忍不住就像揉到怀里来。我便迅速帮苏恒顺好衣服腰带,挥手招呼他过来。
在沈家的时候,每年端午,我的祖母都会结了五色绳扣,为了缠在手臂上。
人说长寿的人结的五色绳是有灵的,可以保佑孩子长命百岁,无病无忧。
我自知福寿微薄,便不结绳扣,只用五色丝线绣了荷包给韶儿。
把荷包给他配在腰上,韶儿拿起来嗅了嗅,这才抿了唇对我笑。
苏恒在一旁看着,大概是扫到了韶儿脖子上挂的长命锁,便问道:“你给他换了锁?”
我便俯□,将给他绣的天心梅花荷包也配在他的腰上,道:“那原是我小的时候自己带的,韶儿生辰时我病得厉害,给错过了。便将锁给了他,算是补一份礼。”又笑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