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命人赏了她些果子,并几件衣裳。
不过,就算太后将孙妈妈安过来又怎么样?
到底还是好看的。
红叶将殿里的杂事处置完毕了,又捧了一支花瓶进来。这回却是一只绛红色的柳叶瓶,错落的了四枝白芍药。芍药又不是一色的素白,当花心处有流云似的一圈红花瓣,像是一洇血凝进白水晶里。皎洁里又多了一抹鲜ຒ艳。
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没事。你父皇走时,不当心碰倒了凳子。”
我拍了拍他的背,只问:“你叫没叫?”
结果太后未得陇便望蜀,这件事还没成呢,她已๐经在给刘碧君谋划协理六的好处,反而越发急迫的动手磋磨我。逼得我不得泼一盆冷水给她,暂且把为ฦ刘碧君晋位的事停下来,先调养好了身子以对来日。
苏恒今日若把韶儿带回来,我与太后无论如何都是要撕破脸的。
我便恭顺的垂了头,说:“有陛下护着,臣妾无需什么东西庇佑。何况匕首是兵器,臣妾原本就不该带在身上。过去臣妾不懂事,如今既ຂ然想明白了,便不该再错下去。恳请陛下收回吧。”
他说:“可贞,朕并不是……”
“父皇——”
幸而他半途躬身,一把将韶儿抄了,举到空中。
清扬忙递上手绢来,我便给他擦着眼泪,笑道:“别哭了。再哭娘亲可就不喜欢了。”
他一下子噎了声,咬着嘴唇,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片刻后就开始打泪嗝。
一时是红叶气愤的哭声,“小姐的子,从来都是咬了牙硬撑的。能看出一份疲态时,内里便已经被掏空了九分。如今早是强弩之末。”
嘈ฤ嘈ฤ杂杂,渐渐的又静默无声起来。
我说:“韶儿睡醒了,娘有东西送你。”
我忍不住笑起来,抱他回来的侍女也掩着唇低笑出来。
红叶道:“说是太后赐宴,想让你帮着去招呼。又不是该娘娘劳的事,都说您去不了了,还一遍遍来人,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耐着子差人来传了几遍,可见刘碧君一回来,太后行事立时便又温和有章法起来。如今我去与不去,定然都给人落下了话柄。
太后不理会她们,截话道:“地方上是怎么เ伺候的?”
太后笑道:“瞧你这话学的。行了,你就直说皇上满意不满意?”
铜镜光哑,分辨不得肤色。然而我揽镜自照,依旧觉得自己气色好了不少。
我说:“那就是不来的意思了,让人都撤下来吧。”
她答道:“始建六年入的。”
郑妈妈慌忙道:“不敢不敢,娘娘折杀老身了。”
她一贯喜好分明,只爱金墨两色,又不喜女装与首饰。一应装扮便都往这两样上靠,长安少女大都把她当个ฐ俊俏的羽林郎,不知多少人芳心暗许。
入鬓修眉,翦水双瞳,顾盼神飞。与苏恒一脉传下来的好相貌,她跟韶儿像是亲娘俩。
我笑道:“太后一贯疼他的。”
她表情太过直白,连我都看得出她没说出来的下文——连亲娘都见不到几面,有谁家祖母这么紧着孙儿疼的。选娘也心,选丫鬟也心,选太傅更心。巴巴๒的将椒房殿都换上自己娘家人,眼线都明着织成网。一屋子樊城腔,倒显得正经主子像个ฐ外人。安□来的人个ฐ个手脚笨得打结,不差遣着连口水都不会给你倒,还打骂不得,到底谁才是椒房殿的主子……
我说:“出了什么事?”
苏恒道:“太后说不舒服。”
我不由就愣了一愣,道:“传太医令了吗?”
苏恒就皱了皱眉头,道:“朕刚刚命人传了。”
我与苏恒独处时,向来是不让外人伺候的,我身上连件蔽体的中衣也无,一时也不好唤人过来,便用被子拢住身子。探头到帐外,道:“臣妾也去。”
苏恒也不过穿了身中ณ衣罢了,跟前站着方แ生。我往珠帘外面望了望,见站着红叶与吴妈妈。我便又说了一遍,“我马上就好,让我跟你一道过去。”
能让人半夜过来传话,太后这个“不舒服”无论实情如何,都不是件小事。
我才开始管事,便出了这种漏子,实在不妙。断然没有安稳在殿里等消息的道理,否则明日言官说起事来,我就别想再有好日子过了。
我焦急的望着苏恒的眼睛,见他点了头,便忙命红叶进屋帮我收拾。来不及换新า的衣服,便抽了件尚未送洗的缃青色暗绣云纹深衣穿上,草草在后面绾了个髻子,便随苏恒出去了。
不知道是谁将清扬一并唤醒了,她穿得也一般草率。红叶便上前帮她整理整齐。
月亮尚未沉下去,然而也不过一点萤火之光,照不明暗暗沉夜。天黑黢黢的,星光也不觉明亮。屋檐棱角漆黑却分明,连屋下风铎也清晰可见。沉静得重墨画出的一般。
万籁俱寂,连一点虫鸣也无。马蹄声和车轮滚起来时带了杂音的碌碌声,溅开的水一般散了,却又留了些隐隐的回音。
苏恒攥了我的手,他的手比我的还要凉,偏又有些湿,令人不适。
他说:“母后春秋咳嗽是宿疾了,你不必忧心。”
我只说:“皇上也不要忧心太过。”
他便沉了声音。默默的与我上了车。
我仍记得苏恒跟我说过的事。他说是家中幼子,小的时候便比别人调皮些。每每闯了祸,太后也不责罚他,只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