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锦的脚步缓了一下，没有立刻坐到齐攸身边去，面上的神色也冷了许多，不过他本来的神色也是清冷，看着倒也不明显。齐攸能看出来澹台锦脸上的这点变故，不过王芷是看不出来的。
“锦哥哥……”王芷低头说道，却又没看见澹台锦正伸手去摸齐攸的头。
“她姓穆？”澹台锦看了齐攸一眼，缓缓地说了一句，“齐国的国主也姓穆。”
澹台锦面上掠过一丝笑意，街上车马多，他把那不着调的丫ฑ头往自己身边拢了拢，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齐攸偷偷地笑了，靠在澹台锦的身上，就这样走进了澹台府的大门。
穆洛咯咯笑了起来，学着她无法无天，“就是，他就知道不停地娶ດ老婆。”
齐攸上次当了簪子的钱还没有花完，澹台锦只是给她赎回了簪子，却并不曾没收她的钱。她便请了穆洛一包各色的糖人，两ä个一路吃着直走到城南，沿途正挑面人的时候，忽然听见钟响，闹市之中竟有几分古朴悠然。
“住口！”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你这个畜生。”
“澹台晔死后，廷尉署找遍了上昱城全城也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五个武士——那是自然的，因为城门根本就没有武士出入的记录。”又一个男人尖利ำ的声音响起，澹台锦抬起头，想看清他是谁，却怎么也看不清他那可憎的面目。“分明是你杀了自己的亲爹！你还妄想逃脱罪责吗？我告诉你，你今天是难逃一个死了。快点向先祖请罪，你死了以后在阿鼻地狱里才能少受点苦。”
齐攸有三分恼了，抬头白了静雪一眼，偏偏静雪就是不以为意。
小丫鬟凝玉已๐经把铜壶里的热水倒进了盆里，又试了试水温，“姑娘，这水热热的很好。”
掌柜是认得他的，诚惶诚恐地给他作揖，“侯爷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小人哪想到这两位姑娘是侯爷府上的。这……这一来就要最烈的酒，我们是买卖人，哪有把买卖往外赶的，哎哟喂，反正是真没想到是澹台家的千金……”
连穆洛都吓着了，咬了舌头向后仰着身子，尽可能地离那ว个不怒而威的男人远点。齐攸连忙离开椅子，似乎是想立正站好，可是站起来才知道腿软，脚底下一滑就坐到เ椅子底下去了。穆洛还比她稍微好点，想挤出一丝笑来，“是……是攸儿的表哥吧？刚才在窗户上看见你了，呵呵呵。”
眼神角力之ใ下，澹台钧竟输了，恼羞成怒地啐了她一口，“你这个丑八怪，野丫头，竟敢笑我？”
谁知道她不还口，澹台钧却被气大了，回头拉着老太太的衣裳๙，扭股糖儿似的闹，“老太太，我是什么样的人，竟要受那下贱之人的气，老太太你快落了她。”
鹊儿撇撇嘴，什么เ下贱玩意，也配称姑娘，“最好记清楚，不要说错话，我们底下这些人就算不能跟着主子争光，可也不想陪着主子挨训。”
齐攸已经饿了，可是习惯不说出来，桌子上摆着点心，可是丫鬟们没拿给她，她也就不知道是不是给她吃的。据丫鬟们说，以后吃饭就得到老太太的屋里，跟澹台家的姑娘们一起吃，可是现在还没到饭时。她不再跟丫鬟说话，自己้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向外看。院门开着，两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丫鬟正在扫院子，院子里还有棵桃树生的似乎很好，等到了春天，说不定满院子都是桃花。她还在呆呆地想着，院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不是她的丫头。
澹台锦忍不住笑了，抬起手轻轻打在齐攸的头上，“胡说八道，给我记清了，你是我姨妈罗氏的女儿。”
澹台锦怔住了，小小的女孩坐在他的身前，跟他骑着同一匹马，口里说的清清脆脆，说得那么认真，就宛如在起誓一般。他能感觉到เ自己胸口加快的起伏，这些话像极了当年一同举ะ起刀剑时，齐莫逢说过的话。就仿佛刚刚失去的，他一生的挚友，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虽然他也知道，那只是错觉。齐攸只是个小女孩，一个貌不惊人心智亦不甚高的小女孩，那位跟他一起醉酒一起在月夜里纵马驰骋的老友已经死在了他指挥的战场里，全都是他的错。
澹台锦直起身，街对面的大饼摊上正冒着热气，他买了一只大饼，又走回来，“我也不施ๅ舍人，就快要过年了，这是请你吃饭。”
“是谁打你的？”
一句话说的齐攸也有些窘迫，咬着嘴唇不吭声了，又想起自己方แ才骂那大夫全家都是傻孩子，也不知道澹台锦会不会为这个ฐ揍她。她自己理亏，又兼担惊受怕，倒是一声不敢再出了。
柳元正又笑道，“只是，受了惊吓是真的，只怕是旧ງ日里饮食也不多致使身子也虚弱些。所幸这孩子先天是足的，况且平日里也当是个使力不使心的，所以调养一段时日，便无大碍。”
澹台锦点头，不等柳元正自己说告辞，他已经站了起来，“我送子源出去。”
柳元正知道澹台锦素า来就是这等冷性子，倒也不以为意，起身时又看了一眼那只榻上坐着的小老虎，此时已经安静了，正可怜巴巴๒地拿眼睛追着澹台锦的一举ะ一动，哪里还像小老虎，分明像是只缩起爪子的猫仔。
柳元正一笑，他性子本来滑稽，对这眼神明亮极敢说话的小丫头倒很有好感，便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玉笛，想想她年纪又小，澹台锦又素来不大在乎酸腐礼教，便大胆把那笛子递过去。“这是今早进宫得的国主赏赐，留给小姑娘玩罢。”
玉笛虽然难得，可是以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