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御先生早就说过，澹台家会在月蚀之夜诞下一个孽根祸胎，生时便吸尽母亲的阴气，长大后还要干出杀父弑君的大恶之ใ事。”一个黑色的模糊人影向站在正中的老头窃窃私语，可是他的声音偏偏地不够低，像是故意要让澹台锦听见。
“我没有杀我爹。”澹台锦的心口痛了起来，像是刚刚才想起来，爹已经去世了，被人杀死了，他抬起头，嘶哑着嗓子拼命喊着，“是烨北的武士杀了我爹爹，他们一出刀我就看得出来。”
“姑娘还是不肯吃饭么？我们大爷特特地给你买了个兔子点心，不过就是为ฦ了哄你，你见着我们爷哄过谁啊？难得有了这个台阶，还不下么เ？”齐攸不吭声，不理会她，想等着她自己走开，可是静雪没走，倒是越刻薄放肆起来了，虽然脸上还是笑的。
静雪又笑了，“就是不吃是吧？那也罢了，凝玉去提热水来倒在铜盆里，姑娘该洗洗手了，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呢，人家的是玉手，姑娘的倒是小鸟爪。”
澹台锦走了过去，那一个ฐ不认识的小姑娘先是醉眼迷离地看见了他，跟着就吓得“啊”了一声，然后却没了下文。
他没有跟她废话，伸手过去，越过她的头顶，拿起她的酒杯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立刻皱紧ู了眉头。微回头，斜了一眼身后跟着的掌柜，“你这酒馆是不想开下去了。这两个猫仔才几岁，你就敢卖给她们这么烈的酒？”
可是澹台钧这就要哭起来了，“老太太难道要疼大哥哥，就不怜惜孙儿了吗？大哥哥的眼睛多吓人啊，那ว双眼睛就像庙里金刚才有的，冷不丁被他瞧上一眼，孙儿便会做上一个月的噩梦。”
齐攸连忙捂住嘴，她刚才是没忍住。澹台钧看着她的视线便阴毒起来，她吃了一惊，可是倒也不怕，她自小被人用各种眼神看惯了的，你要怎么看过来，她便都要怎样瞪回去。
鹊儿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那ว能上得了台面上的人，也见不着太太、老太太，就在家里说一说又能如何呢，上头的人也听不见。”
喜善和鹊儿两个都愣了一下，喜善先皱起眉头，“齐大姑娘，死啊活啊的可是忌口话，不能说的。咱们这样的人家，规矩可是不少，你刚来，以后我们慢慢都会告诉你，姑娘可要记清楚。现在姑娘好些规矩都还不知道，在外头当着人面，宁可少说几句话，免得人笑话。”
澹台锦的声音低沉而狂放，从她的背后传来，就像印进了她的心里，她不由á自主地欢喜起来，身后的这个男人，现在在她眼里就像她的爹爹一样有力而无往不至。“那我就算被别ี人瞧不起也没关系，你就让我入了行伍里吧，我可以学着做你身边的侍卫。”
“那……丫鬟也行。”齐攸又退一步，开始讨价还价，“我想跟你在一起。”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枚金株，向地上坐着的小女孩伸出手去，小女孩抬头看着他，却不抬手来接。
“我不是小乞丐。”她终于说，是很干净的声音。他看到เ她薄薄的嘴唇已经冻得没有血色，也许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冻死在除夕的街头，可是她固执地摇头，“爹爹说，不可以要别人施ๅ舍。”
澹台锦无奈，知道自己拿这小孩没办法，又觉得烦恼，这么没有耐性的孩子，能学会什么呢？齐攸坚决不肯骑自己的小马驹，他只好给了齐攸一匹十分稳重的老母马，齐攸歪歪斜ฒ斜地上马的时候，他真有点心惊胆战，还没等完全放手，那急性子的孩子就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澹台锦吓了一跳，差一点就要上前去硬拉住马缰绳，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齐攸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在马背上摇晃了几下，喝醉酒似的。
“矮下身子。”他在后头喝了一句，看见齐攸立刻๑弯下了腰，重心稳了。小小的个头骑在马上，倒像是粘在马背上的小玩偶，可是这只小玩偶没有掉下马来，不倒翁似的在马背上摇晃得他心惊胆战之后，她竟然就坐稳了。
澹台锦不知不觉微笑了出来，可见有些人是天生就适合做某些事的，齐攸的马术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她带着马平稳地转了第三圈，束起的辫被甩开了，一头长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她一面紧张一面兴奋得大笑。澹台锦上了他的马，轻夹双腿，他的马跟了上去。
齐攸听到马蹄声，回头看到澹台锦就跟在她身后，虽然沉默着，可是一贯冰冷的脸上却带着赞许的微笑。齐攸咬着嘴唇笑了，不知道是不是被马颠的，她的心口呯呯地跳着。
齐攸骑了一个时辰的马，澹台锦的亲兵来向他报告了什么，他便要走了，她也饿了，乖乖下了马。送澹台锦到门口，澹台锦在马上又嘱咐了她几句——其实是很多句——要去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请安，不可以再私自出门去玩，要读书写字跟姐妹们去学堂，自己一个人不可以再骑马之类的话，齐攸都乖乖点了头，许是因为她乖๔过了头，他一直看着她回了门里走远了，这才放心出门。自己想想，或许自己还真像是个孩子的爹，不过一般的孩子，大约不会有齐攸这么淘气又出人意表的——那ว是他想的。
澹台锦才刚ธ出澹台家的大门，就听见一个拖长音的叫唤声，“齐－攸－的表哥——”
澹台锦带住了马，身后的两个侍卫也茫然不知所措地跟着停住马。澹台锦的马前头站着一个跟齐攸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看着倒像是上次跟齐攸一起喝酒的姑娘，正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