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没有反应，他挑起半边眉毛，又唤了一声。
“大人？”江上秋的口气保持温和恭谨，却有些耐不住的质疑了。
琉璃白我一眼，依言倒水。
“嗯，两ä位姑爷还是老样子。”她将新倒的茶递与我，“怎么就累成这样？大人回来也没这么疲累的。”
我忍不住摇头。真不知道是哪里找来这么二的书童。
唉，说起来，我这成亲过月的风流公子，还半点温柔味道没尝到เ呢，今日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而劳模何大人真的很忙，这样的时候因此很多，要不是琉璃偶尔抱怨几句，下人们看我的目光犹疑，我几乎忘了自己已经成亲。
有时在府里，听琉璃八卦一下两宫皇太后的最新动态——比如我几次缺席堂宴后，小谢和小江也改在房里用餐；又比如小谢让人在院子里设了丹室药房，而小江差人买了好多书纸笔墨，两个ฐ都沉迷钻研着各自的专业领域。我一面听，一面乐观地觉得，这两位爷进门，对何府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哭，我为ฦ什么要娶两位爷进来？
我看着窗纸被灯烛洗得明黄亮堂，将其上贴着的大红喜字浸得彤彤，心里却似喜非喜。
如此长久的一个吻。甜蜜又忧伤。
我抬头看他，那贯常清淡的黑眸此时一片暗沉。
第一遍最难出口，真说了其实也没啥了。
女帝淡淡道：“何其轩，你是要抗旨么？”声音里已添了隐隐威压。
“是。”
我沉默一会，问道：“那你是被迫的么？”
“你疯了！当那么多人说这话，不想活了！”
“你胡说什么，我是担心自己的安危！”
“有句话叫臭味相投，我们不都是风流公子么——”
“什么意思？”我皱起眉头，突然想起一事。“上次关山谷里的埋伏，是她的人么？”
神气一派随性优游，又隐有气势，显是自己做惯主张的角色。
“江湖中人谁不知道我把酒看得比性命还重？”她笑道，玩笑的口气，眼底却是傲然。
叶归人一口酒呛在嗓子眼，咳嗽ณ了几声，衣襟都湿了。
我躲在扇子后面笑。皮子那么薄，何苦学人说风话？
麻烦啊，这样我怎么下嘴。
“放松，不然我舔不到。”
我微微一愣，也就不再说话。
叶归人闭目养神，而我有一茬没一茬地想着虚无的心事。
李云语声冰冷。“朱沉香，井水不犯河水，我本无意伤你，但再乱说话，只怕刀剑无眼。”
李云，不，明月心哼了一声。
“刘御史，我这小侍可还入眼？”我森然道。
我哼一声，扯被子重新盖好两人。“还不快滚！”
谢清流也不理会，只管往出走。我一来不晓得说什么，二来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就索性把脸埋在他胸膛里。
再走得几步，就被人拦住。听到那ว个声音我就晓得要坏事。
江夏这一下被我噎的，“怦”一声捶在桌子上。“何其轩，你有种！你以为我哥一定嫁你么？”
“嫁不嫁，是你哥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只胡英点头道：“怪道我有时觉得自己文章做得好，原来我只有半瓶子醋。”
胡英的小脸红了。江夏、薛酩等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当男人个个ฐ都得跟你一样窝囊，守在家里绣花才行？”豪气十足的是胡英。
众人一阵讪笑。
此外男ç子只能带玉环，女子只能带玉佩。
拎了下衣角，一环翠玉叮当。
“何大人——弟妹——”江上秋笑道，“都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好。”
我别开脑袋，看屋外雪片翻飞。“江——客气，叫我其轩就是了。”
到เ底室外冰寒，站了一会，说话声音都有些发颤。
“走了，好大雪气，进屋里再说吧。”江明佐淡淡扫我一眼，往里让人。
敬茶，寒暄，上席。左思聪与左思明两个因公缺席，所以这一顿算纯粹的家宴。
谈笑风生，宾主相合。
江明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情，江夏更是真心欢喜。而江上秋的场面话总是那么漂亮，言谈亲切，行止温文，活脱脱一个ฐ讨人喜欢、敬老爱幼的和气长兄。
只有我，从未觉时光如此刻๑难捱。
江明佐道：“这几日齐来使者就到京城了，你可想好了怎么说？”
江上秋道：“准备的差不离了，只是有些细节还需斟酌。”
吃饭的时候，这两ä人尚一来一往叙着公事。
因着左ุ相大人今日心情好，那边江夏挨着江晋久坐着，也时不时问上几句。
我恍惚听着，这边几句，那ว边几句，颇有种今夕何夕、此处何地的感受。
偶尔忍不住抬眼看江上秋，看人那无懈า可击的应对，心里的自嘲慢慢涨大，鼓得胸膛酸涩。
漫不经心地夹一筷子菜。
江明佐瞄我两眼，突然道：“其轩，可是吃不惯府里的饭菜？”
我愣了一下。“啊，母亲大人何出此言？”
江上秋漠然盯着我看。这一刻，倒没了一直挂着的笑脸。
我心头一阵烦恶，瞪了回去。
江晋久冲身后伺候的小厮招招手，在耳边嘱咐了两ä句。
江夏却“格格”笑出声，指指我面前饭碗。“何其轩，你面前这雷锋塔，可快倒了。”
我定睛看去，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起，